第六章 初入谢府

    “罗姑娘，这个玉石手链是你的吗？”
    因为手链被弄脏了，谢怀远便把它摘了下来让下人清洗干净。
    听到谢夫人的问话，罗婵才抬起头来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
    就在这时，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进大脑，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出现在脑海中，画面中的人物轮廓也清晰了起来。罗婵一时适应不了，头痛的像是要裂开似的，她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才消停了一些。
    不过这副手链的主人，的确是罗婵。
    这是她娘亲临终前才拿出来的，平时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即使是在家里没有米下锅的时候，也没有动过把它当掉的念头，只是它的来历，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是我的。”
    她轻声回了一句，从谢夫人手中接过手链，再看上面的乳白色的玉石，更是觉得亲切了几分。
    罗婵又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好像和她很亲近，她洗衣服的时候，那个人就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玩着石子，等到她不忙的时候，那个人就和她一起去河边抓鱼吃，衣服破了，罗婵就从口袋里拿出针线帮他缝补……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有关于他的记忆都很模糊？”罗婵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谢夫人看出来了罗婵的异常，招呼丫鬟扶她坐下，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叫人扶她回房继续休息去了。
    罗婵她们刚出前厅，赵大娘就迈着小碎步快步的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夫人，您有何打算？”
    “留下她吧！秋儿也希望我这么做。”
    “可严家那边……”
    “都过去了，更何况这是秋儿五年来第一次求我的事情，我怎能不答应呢？轻言，你帮我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我一会儿……罢了，你给秋儿送过去吧！”
    谢夫人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不去打扰谢秋，即使这个孩子为了罗婵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她既高兴又难过，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但是这样的念头不可以有，她不住的告诫自己，同时也在不断地催眠自己，老天爷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得到一些东西也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秋儿才十三岁，他以后一定可以明白自己当初那样做的良苦用心的！
    谢夫人想到这里，整了整衣袖，又恢复了往日精明能干的样子，跨过了阿二留下的血迹的地方，向门外走去。
    等到罗婵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了，心蕊剪着灯花，烛光摇曳，墙上留下了她瘦削的影子，衣服架子上放着已经洗干净的玄色披风，还有罗婵换洗下来的衣服，香炉青烟阵阵，衣服上留下的血腥味也被盖住了不少。
    发现罗婵睁开眼睛了，心蕊笑了笑，“你可算是醒了，夫人派人过来看了你三次，公子来了两次，可惜你都在睡觉。”
    “那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呀？”
    她一直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属于罗婵本人的记忆，还有蒋思涵原本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脑海中呈现，悲欢离合，人生的酸甜苦辣，大抵是看过，同时自己也亲身经历过了。
    罗婵的记忆里是没有爹爹这个人存在的，只有娘亲和她相依为命，一个普通女人莫说是在古代社会，就算是在现代社会带着孩子生活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她自小便跟着娘亲到处流浪，三教九流，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她都遇见过，罗婵的娘亲长得十分漂亮，生活中总会遇到一些心怀不轨的男人，她能躲则躲，躲不掉了就以命搏，带着孩子即使再艰难也没有再嫁的打算，更没有为了生计去青楼讨营生的想法。
    就这样磕磕绊绊的，罗婵十四岁的时候，她的娘亲还是撒手人寰离她而去了，但是这个小姑娘在葬礼上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安静的看着那口漆黑的棺材，眼睛直直的，嘴角竟然还有一丝笑意。
    在场的人有的冷眼观望，有的偷偷议论这个姑娘是不是傻了，亲娘死了不哭反笑？
    只有罗婵自己知道，这样艰难的生活，娘亲离世也能少受些罪，只是她还不明白自己以后的人生要怎样度过，环顾四周，看着这些女人们嗑着瓜子贼眉鼠眼的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样子。
    她想起了娘亲说过的一句话，“婵儿，你本不该过如此生活呀！”
    那么，我原本应该是怎样的呢？
    罗婵再追问，娘亲就不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声声叹息，她也不再问，只是心里也有一个想法，娘亲也本不该如此。
    看完了罗婵短暂的生平，蒋思涵沉默了，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心蕊看她在发愣，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罗婵该吃饭了，桌子上菜品两荤两素，一份清汤，一份米饭，她早上只喝了一碗粥，到现在傍晚时分，肚子里空空如也，确实饿了。
    “你先慢慢吃，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幸好你醒了，没误了时辰，不然这么苦的药还得多吃几副哩！”
    想想早上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再看此时她细心照顾自己的样子，罗婵心头一暖，这小姑娘伶牙俐齿的很，心眼儿却是不错的。
    罗婵揉揉脖子，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刚夹起了一块排骨，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
    “心蕊，罗姑娘醒了没？”
    听声音像是个稚气的少年，她放下筷子，从架子上找了件外衣穿上，稍作整理才开门。
    来人是个小公子，十二三岁的年纪，昨天见过的。
    “婵姐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你是谢秋小公子？”
    “正是，姐姐若是不方便，我明日再来探望。”说完便要转身离开，罗婵心想此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想好好地说声谢谢，便道：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公子请进来说话吧！”
    罗婵将他迎进屋，又搬出来了凳子请他坐下，谢秋看到桌子上的饭菜还没动，估摸着婵姐姐还没有吃饭，也就没有落座，只是站着和她聊了几句。
    罗婵发现他进门的时候右臂的摆动有些不自然，便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