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一章:棋局

    “简直荒唐！”宋卿卿目怒如喷火，“拿着千年前遗失的傀儡机关术制造出来的低阶产物，竟然差点儿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安倍松下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够格做这个家主吗，这完全就是因为你的夜郎自大导致的一场完全可以避免的灾难！”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事情荒谬，以欧阳越的脑子他做事怎么会留下痕迹那么重的破绽，所谓的归巢险些成了你们所有人的落凤坡，”宋卿卿冷笑，“正所谓骄兵必败，你们都该好好吸取一下这个教训，以牺牲换来的教训！”
    “走了。”宋卿卿来去如风，来时怒气冲冲，走时也留下还未散尽的怒火。
    “卿卿，我送你吧。”胳膊缠绷带的沈南方殷勤的追上去。
    “不需要，你还是好好疗伤吧，沈南方，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宋卿卿语气认真，“一个人可以犯很多错误，但有的错误一旦犯下，那么一切都将陷入不可挽回的深渊。也许对你来说还太早，但你必须学会以神性的目光去洞悉预见可能的未来，你所思所想不该止步于此，在未来你会遇到很多厉害的棋手，能否成为执棋者，全看你能否掌握破局的勇气和胆识。”
    沈南方低头不语，有些垂丧。
    “抬起头。”
    沈南方听话的挺胸抬头。
    “你所追求的真相未必是真相，它是一种不断变化的事态，是不会随时间而凝固在原点的结局，你所看到的仅仅是你所看到的，也是你的大脑想让你看到的”宋卿卿轻声说，“能被大多数人所知晓的，一定不是真相。”
    沈南方一言不发，目送宋卿卿离开了。
    她一袭红色风衣在夜色当中如红绸翻滚。
    安倍松下坐在地板上，大脑一片空白，他眼神介乎于空洞和愤怒之间，仿佛随时会爆发出皇帝般的威严，那种凌驾于千人之上的自傲，即便是如此落魄的时刻，也从未离开他眸子的深处。
    医院空旷的走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暴雨还在不要钱似的下，仿佛要淹死今夜每个伤心之人。
    “我……一直都是在努力扮演一个成熟稳重，运筹帷幄的大家长，”安倍松下苦笑，“可在忘我的戏子也会有幡然醒悟的一天，本就成为不了帝王的人，披上在华贵的龙袍也没用，这场雨把我所有的伪装和逞强都冲刷掉了……可笑的是安倍爱临死前大概还认为我不会为她伤心，因为在她眼里我就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大家长，是可以为达到某个目标牺牲某个人性命且眼都不会眨一下的人。”
    “可我根本就不是啊，我只是不得不接过父亲的衣钵，按照他临死前的遗言按部就班的走，我每一步都走得殚精竭虑，因为只要错一步，安倍家完了。”
    沈南方沉声说，“一切都还没结束，我们还没输！”
    “可我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接下来呢，接下来又有谁会死？”安倍松下捂脸痛哭，那是一个被刀贯穿胸膛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真正男人的痛哭，“我真的厌倦了这种生活，你说的没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那就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吧。战争是不会骗人的，输了就是输了，而赢了就是鲜花掌声，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就打！”
    安倍松下在沈南方眼里仿佛变成了饿急了，下山觅食的猛虎，它失去了重要的族人，也厌倦了权利的斗争，它下山就只是为了杀戮，哪怕面对的是猎枪猎刀，也会毫不犹豫的飞扑上去！
    一位真正的领袖，从不会畏惧枪林弹雨，战火硝烟。
    二人居高临下的凝望对方，相对无言。
    整座医院大楼忽然开始震荡，剧烈的地震波从地幔涌出，席卷了整个霓国！
    沈南方扶着墙壁站起来，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掏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喂？”
    “沈南方，是我。”
    “欧阳越？”沈南方语气骤然冰冷。
    “别这么生疏嘛，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而这一场小小的地震，只是前菜。”
    “礼物？”
    “没错，我将让你眼睁睁看着江户被屠戮，霓国被漫天大水淹没，从地图上被抹除，你说这算不算一件很好的礼物？”
    “混蛋，你敢！”沈南方攥紧手机，屏幕咔嚓一声碎裂了。
    “傀儡机械会通过彩虹大桥从芝浦进入江户港区，你们必须要设防，在哪里挡住成千上万，不知死亡为何物的傀儡。八岐大蛇会带着它的幼崽从海岸线登陆，你们最好在一天之内完成对沿海城市居民是撤离，不然你们一定拦不住渴望血与杀戮的大蛇幼崽。”
    “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因为我期待你的破局啊，这样一个将死的棋局，你该如何与我博弈？”
    沈南方怒吼着，“你不是为了得到驭妖匣才来的霓国吗？现在这样做，只是为了与我博弈？”
    “博弈就是如此，要有鲜血与牺牲才有趣，这是我和你的棋局，旁人的生命只是锦上添花，再见。”
    “喂！喂！靠！”手机被狠狠摔在地上，沈南方烦躁地抓头，他看着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看着他的安倍松下，轻声说，“一场真正的战争以无法避免了，无论你又多崩溃，现在还请你站起来，挺起腰，重新变回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不然我们就真的要跟整个霓国一起沉入海底了。”
    安倍松下茫然着站起来，整理着自己褶皱的衣角。
    “现在就通知所有能通知的人，在彩虹大桥还有八岐大蛇频繁登陆的那个海岸线布下天罗地网。增派航班，能让多少人逃走就让多少逃走，我会联系我在罗斯国的朋友，这样就不至于有国家对霓国逃出去的难民不接待了。”沈南方语速越来越快，“打起精神，我现在去找宋卿卿她们，你也赶快好起来吧。”
    安倍松下看着沈南方奔波远去的背影，扶着墙站了起来，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