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赌注与交易

    沃克快步走向靠窗的座位，来到金发少年的对面坐下。
    “文森，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刻意地压低嗓音，是不希望里昂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这位身着华服、金发碧眼的帅小伙，可没他表面那么友善，身为锻造世家的公子，文森未来将继承大量的家产。
    在斯特菲尔，锻造武器装备是最赚钱的生意。
    因此，小镇内做生意的人家，多多少少都对文森家有些许的吹捧、依附之意。
    同样十三岁的年纪，文森身边已经有了许多围绕他转的小弟，那些人都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这位公子哥继承家业之后，能多照顾自己一些。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也有他自己的苦恼，比如说，无法得到所有人的肯定。
    眼前这位拥有稀有黑发的少年，从不肯低头向自己谄媚。
    当自己带领众多小弟参观自己家的锻造铺时，他在锻炼。
    当自己带领众多小弟于山中泡泉赏花饮茶时，他在锻炼。
    当自己偶尔兴致来了，大秀飒爽英姿时，他跑去看书了？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你未来就是个厨子啊，你那么积极想去学魔法干嘛？
    他急了。
    “也没什么事，日常关照一下朋友家的生意罢了。”文森大声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太清楚了，坐在对面与自己年龄相同的少年，有多么不想让他那个每日操劳的父亲，听清他们的对话。
    征服不了你，就恶心你。
    沃克越不爽，他心里越爽。
    沃克将手中的一枚鸡蛋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然后一把塞进嘴里。
    “哟，慢点吃，鸡蛋壳挺扎嘴吧？”文森挑起自己的一缕金发，歪头看着沃克。
    “你是来故意找茬的是吧？”沃克眯着眼扒开另一枚鸡蛋。
    文森回过头瞟了眼里昂，随后身子前倾，将脸贴近沃克，低声道：“是……又怎样？”
    “今天来呢，是想跟你做个了结。”
    “你看，测试的日子也快到了，少爷我给你个机会，跟我打个赌。”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沃克冷笑道。
    “只要你赢了，不管是在镇里，还是学院，我都不再找你的麻烦。”
    沃克沉默了一会儿，他志不在此，小镇或范德尔学院都留不住他，这个彩头诱惑力不大。
    但转念一想，如果眼前能少一个时时刻刻恶心自己的人，也是一件好事，不如先听听他想赌点什么？
    “你想赌什么？”
    “就赌测试的结果！看谁表现更好！”文森的表情因兴奋变得扭曲起来。
    “你要是赢了，就按刚刚说的办，你要是输了嘛……就老老实实地跟着少爷我混，给我擦擦鞋什么的。”
    “当然，是用舔的。”
    沃克发誓，他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哦？那我这代价有点大啊，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也得当众给小爷我磕三个响头。”
    文森愣了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打心底里，他都不信这个厨师的儿子能赢过自己。
    他要用现实给这个不懂世事的小子，上一课！
    达到目的，文森起身离开座位，在里昂面前经过时还露出礼貌的微笑，推开门扬长而去。
    见他面色不错，里昂还以为沃克这小子终于是开窍了。
    刚想夸儿子两句，顺便叫他帮忙照顾一下早间的生意，他人就不见了踪影，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接着招呼客人。
    文森前脚刚走，沃克就跟着出了家门，今日可有大事要处理。
    踩着最熟悉的山路，沃克还是来到了往日里锻炼的场地，没能寻到新的，就凑合着用吧。
    “今后，有什么打算？”他将炽焰凰剑靠放在一截矮木桩前，自己则坐在邻近的木墩上。
    开门见山，沃克并不打算拖泥带水互相试探。
    “什么什么打算？”罗莎莉亚明知故问。
    “别装糊涂。”沃克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大腿。
    要怎么做，才能让主动权来到自己手里呢？要提出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条件才行。
    先点破她那点小算盘？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啊？
    不对不对，夺舍效果和浮空术可都不是低阶魔法，如果猜的没错，她现在应该没有多少魔力出去作祟。
    先试探一下再说。
    “我说，你昨天救我，目的绝对不是和我做个交易这么简单吧？”
    “不过，不管那些了，今天咱俩再做个交易。”沃克想到一个理论上对方不会拒绝的条件——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
    “哦？”
    “你在必要的时候给我帮助，而我帮你……找个更好的目标。”
    更好的目标？呵呵，这一层之内，恐怕没几个比你更可口的。
    相比于沃克，罗莎莉亚这边拥有更高的主动权。
    一是实力上的绝对压制，二是心理博弈上的外在表现。
    毕竟沃克的所有心理，都会对他本人的一举一动产生细微的影响。
    君子喜怒不形于色，那也只是情绪的控制，人类每一个神情的变化，都是他最大的弱点。
    而她，灵魂体，任她胡说八道对方也听不出什么来。
    “你，想跟我赌命？”罗莎莉亚用冷冷地语气说道，心底里却是想笑。
    沃克这一世的年龄只有十三岁，可他真正经历的岁月可不止十三年。
    即便如此，对方略带威胁的语气也是吓得他直冒冷汗。
    他的行为，就是在赌命，用那颗蔚蓝星球上居住的人类的说法，这波啊，allin了。
    “交易罢了，交易罢了。”
    沃克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镇定，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也很刺激。
    他很想说一句——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和这破剑扔回去。
    但转念一想，万一赌错了，这种话只会让他失去仅剩的筹码，死的更快。
    “成交。”
    在少年内心还在忐忑不安时，罗莎莉亚适时地抛出一粒定心丸。
    “嗯……啊？”
    “我还蛮想看到，刚才来你家找你那位傲气的不行的小帅哥，眼神失去光芒的样子。”
    “那一定很有趣。”沃克迎合道。
    拿下了！沃克心中作乐。
    我赢了，罗莎莉亚洋洋得意。
    沃克提出的，也是她昨夜想到的条件，只是没想到他先提了出来。
    也罢，都一样。
    这种口头交易，不过是稳住这小子罢了，等到他实力强大了点，自己的实力也恢复了点，再施展更强的魔法，直接吞噬他的灵魂！
    寻常人类是不具备沃克这样强大的灵魂韧性的，如果能将其吞噬，一定能更快速地将实力恢复到巅峰状态！
    二人虽然再次达成了交易，却各自心怀鬼胎。
    白天剩余的时间，沃克都花费在身体的锻炼上，这是斯特菲尔大陆的人们，提升实力的途径之一，强悍的肉体能够容纳更多的魔力。
    在斯特菲尔，提升实力的方法大体分为三种，一是更多的魔力容量，二是更强的魔法技能，三是更强的武器装备。
    其实还有第四个提升实力的办法，那就是驯服魔兽，但沃克还没想过这个，印象中，身边的人没有哪个是拥有魔兽宠物或坐骑的。
    现在沃克的目标很简单，提升自己的魔力容量，在控魔测试中达标，获得去范德尔学院学习魔法技能的资格。
    这些，还只是他迈向强者之路的第一步，他还得赚钱，有了钱，才能请最优秀的锻造师给自己锻造一把举世无双的武器，不过这些是后话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沃克背着剑返回家中。
    此时家中还有些食客未走，沃克一眼便看到了霍格大叔，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橙色的汤汁，那是他最爱的胡萝卜牛肉汤。
    几个护卫队成员和他一起围坐在桌前，各自享用着喜欢的晚餐，里昂做的饭是这群护卫队大汉们最喜欢的美食。
    沃克礼貌地上前与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厨房，趴在门前往里面看了一眼，里昂还在忙着做些什么。
    浓郁的香气传来，是母亲喜欢的蜜汁煎肉和黑胡椒炖鸡汤。
    沃克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炽焰凰剑安置好，然后返回二楼。
    父母的房门微开着，沃克轻轻推开走了进去，碧昂丝看到他，露出如花般的笑靥。
    “宝贝，回来啦！”
    宝贝，碧昂丝一直喜欢这样称呼沃克，在感性的母亲眼中，沃克可能永远都是那个咿咿呀呀走路的可爱孩童。
    “妈妈，我快要参加范德尔学院的控魔测试了。”
    沃克坐在床的边缘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碧昂丝的脸颊。
    在过去这十三年里，由于重生时带着记忆，沃克起初是很难以适应父母对自己的宠爱的。
    尤其是母亲碧昂丝，在她还没有摔断腿的时候，经常带着沃克去山里玩，去看山间流淌的泉水，去看路边绽放的花朵，为他哼唱入睡前的摇篮曲。
    那是沃克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暖，是家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