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作死达人（上）

    左林那个气。
    怎么就不能封自己女儿为诰命了？他们左家缺的金银宅？要自己女儿单独封诰命,那就前无古人了啊！自己家这多荣耀？
    可气归气，这事他不能开口。
    哪有自己给自己女儿讨封的，一旦开口了,反让陛反感。
    可若真被这老匹夫搅了,那也太可惜了吧？
    左林大脑快速运转了来,将在场的人都盘算了一遍，发现在场的还只有那棺材脸王德清才能帮自己。
    他打算来暗示,哪知还未有动作,见他那女儿已跪了来,道：“两位大人莫要为了我争执而伤了和气。陛，臣女本就未想有什么赏赐,做这事时就只想着天人都能吃饱就好了。
    陛，臣女孟浪,请恕臣女直言。臣女觉着，为官也好,被封诰命也好，都不该一个人的追求。为天,为苍生，为往圣继绝学才每一个人该追求的。”（注1）
    她伸出，将磕到自己的上，缓缓道：“臣女虽女也向往圣人所说的大同。若人人都能为苍生计,何愁大同不来？陛请勿烦忧，臣女不要赏赐。臣女不想追小道而失大道,更不想陛坏了礼法遭人诟病。天臣民,皆以圣君为榜样，臣女不能私心就坏了君王名声，此乃大不忠！”
    一番说众人目瞪口呆！
    有一瞬,众人甚至有一种皮发麻的感觉。
    一个小小的女孩竟有此等心志与志向？
    世间荣耀与金银视作浮云，这心『性』何等出『色』啊！还有那句“为天，为苍生，为往圣继绝学”说太好了呀！难怪许明知愿收她为学生，这心『性』，这悟『性』，了不！
    王德清眼睛红了，反复喃喃道：“不该小道而失大道……”
    忽然，他整了自己的衣冠，对着跪着的左玉长作一揖，“三人必有我师。小友，老夫受教了。”
    自己入了官场便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心，整日与人争斗，可自己曾经立的誓言一个都没实现。
    许多百姓还吃不饱，许多人还看不病，自己舍本逐末，『迷』失在这官场，真太不应该了。
    天也愣在那儿。
    比那些大道理，身为一个君王他更在意的最后一句。
    不想君父背上不德，所以不要赏赐吗？
    他看了一眼毕新，心里冷笑了声。
    自己封陆岺为侯，封长姐的女儿为主，长姐又替向氏做了主，所以这听似规劝的多少还着私心吧？
    甚至还暗暗嘲讽了自己一番，这个毕新，越老私心越重，已不当初那个温润君了啊！
    收回纷杂的心思，他未说毕新什么。身为天，臣能忠心办事才最重要的。若有些喜好，有些瑕疵那最好不。只，这瑕疵也看什么瑕疵。
    像左林那等不通礼法，执意娶贵妾，执意将贵妾扶正的瑕疵可以忍，甚至着这道德上的缺失还能放心用。为这样道德有瑕疵的人除了依靠君王，旁处很难有依靠的。
    但毕新就不同了。他门生故吏众多，私心又越来越重，这样的人即便不会违逆君父，但也会祸国。
    这不，革除了他儿功名，心里就有气了么？虽说天也不能搞一言堂，但雷霆雨『露』皆君恩，为些微小事便生郁气，着实也不人臣所为。
    又看了一眼王德清。此人虽个老古板，但为人正直，忠心可用……
    天心里有了打算，便道：“可若有功不赏依会让君父背上不德之名。”
    “这……”
    左玉一副慌『乱』的样，似陷入了两难。
    天大笑了来，“哈哈！左爱卿，你把女儿教养很好，朕甚喜。如此，便单独为她拟一封位，以后未婚女有功便照此办理吧！王德清！”
    “臣在！”
    “你熟知经，回去后便替朕想想，拟个合适的封位上来，让朕看一看吧。”
    “臣遵旨！”
    “陛！”
    毕新惊呼，“万万不可！女怎……”
    “怎么？”
    天沉了脸，“首辅想让朕为有功不赏的不德之君么？莫要多言！来人，摆驾回宫！”
    将天送走，左林颇为激动地拍了拍左玉，道：“玉儿，古往今来，从未有女可单独拟封位，你可光宗耀祖了！”
    顿了又道：“莫担心，王德清正直君，天亦明君，毕新再怎么蹦跶，你这功劳也跑不了。”
    说罢便又冷哼了声，“那老匹夫寻着机会报复你，陛岂能看不出来？待封位正式来，我便开祠堂，摆流水宴，好好气气那老东西！”
    “父亲。”
    左玉脸上不见悲喜，“小人善嫉，咱们还不要摆流水席了。”
    顿了又道：“再女儿女，除了封后封太妃，不然没有哪家会开祠堂告慰祖的。”
    “这什么？”
    左林很不满左玉这说法，“哪家的女儿能靠自己获封位？前无古人的事怎不能开祠堂了？不光要开，还要你亲自进去告慰祖宗！”
    这了不。女不进宗祠，古代又一大『色』。现在左林不光要为她开祠堂，还许她进祠堂，不不说，这个爹的确做大事的人。
    现实、凉薄，无所留恋又善钻营。不稍稍试探，左玉便明白，这个爹不能抱有幻想的。自己能干便父慈孝，自己庸弱，怕也不到什么关注。
    想明白这后，最后一郁气也消散了。
    人贵在自知。
    这自己的父亲但也不自己的父亲，他拿自己当工具人，自己亦可拿他当工具人，恩，就这么处着吧。
    张氏咬着唇，之前被气呕血，这会儿听到左林这，更觉内酸厉害。
    虽不知左玉到底能获什么封位，但肯定要高于她这五品令人的。从此后，她能压制左玉的也唯有一个“孝”字了。
    可孝字能压住左玉吗？这些日以来，自己一次都未逞。早上更被她狠狠了面，人家一句“大大非”就将孝顺都打了小道，自己还怎么压她？
    这个时候就只恨自己读书太少，若自己书读多些，哪里能说不她？以后自己也读书去，决不能被她彻底压死了！
    一次，她没有在这种场合再说，沉默的样让左林都有些诧异。
    只她不想找左玉麻烦，左玉还想找她麻烦呢。凭什么原主吃青菜豆腐，她就鲍鱼燕窝的天天吃？房内的陈设奢华到不敢想象，而自己住的屋，若不陆岺送了自己一块镜，都没拿出的东西呢！
    不呢，这也不想当着张氏说。等人都散了后，她便对左林道：“父亲，今日女儿做错事了。”
    “嗯？你做什么了？”
    她跪了来，“女儿顶撞了母亲。”
    “怎么回事？”
    左林蹙眉，“她又为难你了？”
    左玉摇摇，“早上知宫中圣人要来，我去母亲那时，妹在哭闹，说母亲给她佩珠花僭越之举。然后，女儿发现母亲屋里陈设多奢华，鬓边所佩珠花亦超了规制。
    女儿劝母亲莫僭越之举，母亲生气，那边圣人又要来了，女儿心一急，便使了管家之权，让仆人将母亲屋里逾矩之物都撤除，母亲生气了……”
    她捏着衣角，一副很“不安”的样，“父亲，女儿事不不妥？只女儿听说陛乃简朴之人，若见我左家这般奢华，再见母亲所佩饰首饰逾矩必会生气的……”
    左林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太|祖作古都好些年了，谁还会将当初那些规矩当回事？可听到最后一句便神『色』凝重了来。
    了。
    天若见家中陈设奢华必不喜的。且张氏乃贵妾扶正，天本就此事对自己不满，若张氏逾矩被他看见，别人可能没事，但张氏就可能有事了……
    左林细细一琢磨，惊出一身汗。望了望左玉，心里暗暗庆幸。
    还好女儿素来讲规矩，不然今天麻烦就大了！
    想到这里火气蹭蹭直冒，便道：“你做对，在家族兴衰跟前，你爹我做错了，你也可说。”
    说着便身，“走，随我去看看。”
    “唯。”
    张氏刚刚气吐了血，全靠老山参吊着精神。这会儿回到屋，只觉疲劳如『潮』水般涌现，歪在贵妃椅上便不想动了。
    小张嬷嬷端来隔夜就煲在锅里的养生汤，张氏打精神吃了来。
    养生汤里放了鱼翅、鱼肚、海参、瑶柱、花菇，再加入人参鸡汤，放在小盅小火闷一|夜后，不但味道鲜美，还很养人。
    她这年岁能看着这般年轻，全靠这个。想到自己的嫡母都无法像自己这般保养，心里的郁气便少了许多。
    一盅汤刚喝几口，外面仆人便来禀，说左林来了。
    张氏心里一激动，忙道：“快，扶我出……”
    “夫人，带着大姑娘一来的。”
    所有的高兴瞬间从心间抽空，她蹙眉，“带着她来做什么？”
    虽这样说着，但还身出了屋去迎接。
    “夫君，你怎么来了？”
    左林未回答她，绕开她，径直进了屋。
    “夫君？”
    张氏隐隐觉不好，这气氛不对。她意识地看向了左玉，见左玉面无表情的样，便明白来了。
    这贱|人！
    当真要整死她吗？！
    左玉无视她的目光。为经验也好，为原主不平也好，反正坑张氏她毫无心理负担。人都浅薄的，能看到的只有真正将刀捅进自己身体里的人。
    左林进了屋，看见软塌案几上的汤盅，走去，用汤勺搅了搅，又拿出来闻了，冷笑了来，“鱼翅、鱼肚、海参、瑶柱、花菇……还用人参鸡汤做高汤？当真好生活。”
    跟着进来的张氏心里发颤，“夫君，妾身身不好，一直这般吃。”
    “嗯，我看你对茹娘颇为敬重，日日诵经，早请安，只若真想显诚心，不若吃素，如何？”
    左林的像淬了毒一般，字字句句都刻薄很。
    “玉儿吃了几年素，你吃了几年？”
    “我，我……”
    张氏不敢看左林，也不敢说了。
    左玉克母这已经导致她搬出了正院，这题上还不要说好。
    左林也未在意她的结巴，只道：“来人，将夫人屋里都收拾一遍。”
    “夫君！”
    张氏这忍不住了，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左林瞪大眼，“我看看你这婆娘在屋里都藏了什么！别哪天给你害死了都不知道为了什么！都愣着做什么？！箱衣柜都打开，给我查！”
    “夫君！”
    张氏颤着唇，道：“妾身做错了什么，您大可以说，你为何要这般折辱我？我您的妻啊！你，这般做，以后还让我怎么做人？要我死吗？”
    “哈！”
    左林都气乐了，“今日圣人要来家里，你穿戴还敢逾矩，若不玉儿阻止了你，今日就要大祸临了，知不知道？！你这蠢『妇』，平日拈酸吃醋我只当你使小『性』。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不但坏还蠢很……”
    他越说越气，挥将桌上的汤盅扫落在地，“你还好意思吃这些？！玉儿与挚儿在吃青菜豆腐的时候你怎么吃？！老夫我信你，想你出生小家族，又家中庶女，受够了嫡母苛待的苦，必不会再将自己受的苦加诸到玉儿挚儿身上！
    可你都做了什么？老夫务繁忙，总不着家，每次回来，你都表现对孩们极好。你说茹娘忌日，让孩们茹素几日，穿简朴些，多攒些孝顺的名声，来日也好抵消些外面的流言蜚语……哈，哈，真好笑，老夫竟信了！”
    他猛地一拍桌，“老夫真愚蠢，信了你的鬼！害玉儿差病死，挚儿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弱！你说，若不今年我将挚儿接到正院住，你不还想继续磋磨他？！将他磋磨死了，就好轮到你生的承爵了？！”
    “夫君，你怎能这般说我？！”
    张氏哭喊着，“我真为了孩好，才……”
    “闭嘴吧！都动作麻利些，赶紧给我搜！”
    家仆们动了来。没人敢为张氏说情。家里大姑娘立了功，眼看就要生发了，以后谁老爷的心肉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他们又不蠢，才不会这个时候去触霉。
    看到仆人打开她的衣柜，衣柜里的小衣暴『露』在众人眼前时，张氏终于崩溃了！
    她跳了来，指着左林骂道：“左林！你以为将我抬正妻我就该感激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天十分兵马，七分在你里。你将兵权交出，又怕天依然疑心，不拿我当自污……”
    “泼『妇』，闭嘴！你还敢污蔑老夫，揣测圣意？！来人，将她嘴给我堵上！”
    屋里这闹翻天覆地了。张氏直接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左玉，不要以为你赢了！这个男人最凉薄，他宠爱你，不你能为他带来好处！来日|你的婚事上他必要作文章的！”
    “抓住她！”
    左林怒喊着，竟亲自追了出去。
    左玉冷眼瞧着这一切，只觉可笑。
    在这光鲜艳丽的大宅门里，即便夫妻也可以相互利用的。哪还有什么真情？利益将所有人的眼蒙蔽，连这一屋的人都如此。
    这个家不正风气的，怕也长久不了。
    “家于人来说，好比大树与小草。大树再残败，总也能遮挡风雨一。”
    许明知若有所指的在耳边响，“若大树残败了，不要觉碍眼，而要修整枝叶，用石灰去害虫，慢慢的，老树又会发新芽，几年后，又能长出茂盛的树冠……”
    左玉垂眼，边上的仆人谄媚的声音还在回『荡』着，“大姑娘莫怕，奴婢给您端个凳坐坐。”
    “大姑娘早吃朝食了吗？奴婢去给您也去拿一盅汤来。”
    “老爷会管住夫人的，大姑娘不必忧心……”
    左玉发出一声轻笑，只觉这群人可笑极了。
    在这大宅里，各有各的不幸，何必内卷？
    抬，眼里的嘲弄消退，慢慢的，就多了一丝坚定。
    腐肉不去，新肉不长，想在这儿活好好的，就必须强大自我，砍去所有枯枝败叶，扫灭一切害虫，如此，才能好好地活去！
    “叮！恭喜宿主对古代生活有了新的感悟！现在发布一个长期任务：请用古代的礼法教导家中奴仆，纠正父母的不|良，任务时间四年。任务功，解开问答权限，包括宿主现代的处境以及原主的去处；任务失败：四书五经一天播放十小时，惩罚时长四年。”
    “……”
    刚刚为自己建立目标的热血豪情直接被系统的任务浇灭了。
    这狗屁系统，就不能让她做一回人吗？她真心的想改变这个家的风气啊！这搞的，又唯利图的人了。
    不她真很想知道自己现代那身体怎么样。其实她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会怎么样，她怕父母会难。还有原主……听系统这样说，原主没死？那她去哪了？这不意味着自己还能回去？
    想到这些，只觉热血上涌！
    有劲了，有劲了，浑身都有劲了！这些人不人！他们都通往回家之路的金光大道啊！
    正热血着，那边张氏也被抓了回来。左林看来真被气着了，居然让人将张氏的捆了来。
    而屋内其他人也搜差不多了，一堆吓死人的东西堆在了左林跟前。
    “这什么？”
    左林瞪大眼，“凤凰发钗？！你，你疯了？！”
    一把拉张氏嘴里的布，捏着她巴道：“你，你这要做什么？！”
    “嫁娶可摄上，这我凤冠上拆来的！”
    张氏恶狠狠地盯着左林，往日的温柔小意不见了，“我贵妾，娶进门的贵妾，不纳进门的小妾，自然可戴凤冠！”
    “你也知只有婚嫁才可摄上？！”
    左林又惊又惧。前朝亡于武人，新朝对武人多有偏见。为自保，他不但主动交兵权，还处处自污。平日事都谨慎很，不敢有半逾矩。
    可这婆娘倒好，居将嫁人时的凤冠拆开，将凤首发簪单独作为发饰使用。
    这已不蠢了，这作死啊！
    “还有这盒……”
    左林指着面前的妆奁匣，都抖了，“这，这带山峰纹的金丝楠，普通皇室弟都不能用，唯有亲王、郡王或天赏赐才可用。你，你这东西哪来的？老夫立这多汗马功劳也不了个山峰纹的串……你这匣用多少木料？！你疯了吧？！”
    左林觉自己腿都软了。而等仆人将盒打开后，他眼前都发黑了。
    东珠！竟东珠！非皇室不可用的东珠！整整三颗，还品相极好的那种！
    左林脚一软，竟要瘫去。
    仆人赶紧将他扶住，他指着张氏，“这，这，这哪来的？你，你给我说清楚？你不可能能弄到这些东西，你，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我，我……”
    “你不背着我许了人好处？谁？谁？！”
    左林怒吼了来，“你到底用国府的名做了什么？！你这蠢货，什么好处都敢收？！”
    哟，便宜爹不笨嘛。
    左玉在一旁看着。讲真，她看见金丝楠和东珠后也被吓到了。
    即便没系统告知，她这个现代人也知金丝楠与东珠非皇室不可用啊！这张氏真在作死啊！
    “啊，不好啦，老爷不好啦！”
    “哎呀，三姑娘，别『乱』跑，没事的，那歹人给我们抓住了！”
    正当张氏吓瑟瑟发抖时，外面又传来了『骚』『乱』声。
    “又怎么了？！”
    左林怒火正盛，语气自然恶劣，“主家面前大声喧哗，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外面喧闹声依旧，很快就听到了左柔哭喊的声音。
    “爹，爹，阿姐！”
    左柔跑了进来，小脸苍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跑进来一扎进左玉怀里，小小的身不停颤着，眼泪像断线珠般滴落着，“阿，阿姐，隔，隔壁那，那坏蛋爬来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
    左玉愣住了。
    什么鬼？隔壁……
    谁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