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皎若明月

    不归殿，窗外梨花簌簌地随风轻摇，殿内窗下茶香袅袅，冥王斜靠在锦绣榻上手执白玉茶盏望着窗外。
    静默空气中飘散着清幽茶香与淡淡梨花香，他这个姿势坐了很久，暗影从外面进来带进来一阵凉风恭敬行礼说，“王，凡间和冥界都寻了遍，毫无踪迹。”
    冥王久久没有答话，暗影退了出去。
    他拿起桌上放着的打坐入门书籍，翻开几页里面有七歪八扭的标注，还画有花朵乌龟兔子…………又是无语又是好笑，合上书望着空落落的院子，再也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不知过了多久，冥王渐渐睡着了，醒来时发现门口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他忙起身追上去，“清音…………”
    前面的人走着走着忽然脚下升腾起雾气来，雾气越来越大，迷了眼看不清方向。冥王在大雾里迷失了方向，只一遍一遍呼喊着，“清音，清音，你在哪里？”
    雾气越浓，也再也看不见人影，他越来越着急，急得哭了，“清音，清音…………”
    豁然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塌上，刚刚不过一场梦而已，眼角尽是眼泪。冥王摸了摸这湿漉漉的质感，他已经忘记了多久不曾流过眼泪了。
    天虞山。清晨。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满整个天虞山，反射出淡金色的光芒，一片暖意。
    朝瑶在桌前抄写经书，小师妹初雪在旁磨墨说，“师姐，你写的字真好看，难怪师傅要指定你来抄祭祀经书。”
    朝瑶一边写一边说，“总让你勤加练习，你呢？”
    “师傅说我正是玩耍的年龄呢。”
    忽见外面侍女领着一前一后两人过来，在门口行礼说，“师姐，掌教还在忙，让贵客在此稍作等待。”
    逆着光进来一个一袭白色金龙纹衣衫的公子，如墨头发白玉发簪，肤色晶莹如玉，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身后跟着一个清秀的小厮。
    男子进入书房见书案前端坐着一个提笔的水色衣衫女子，旁边站着一个磨墨女孩乖巧可爱，听见动静女子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潋滟如水极为清澈漂亮，皎若明月舒其光，清灵出尘。
    恰巧这时早课钟声响起，“咚…………”地一声，砸在心上，涤荡心灵。
    白衣公子愣了片刻，行礼说，“长琴见过仙子。”
    长琴？他就是太子长琴？滴答，一滴墨自她提着轻微发抖的笔尖滴落纸上，朝瑶咬咬牙极力控制内心情绪和回忆翻涌，起身和小师妹一起客气回礼。
    侍女领着他入座奉茶，又走到朝瑶旁边福了福说，“掌教有话带给师姐，抄经最重要是心静。”
    心静？朝瑶捏紧了手中毛笔，毛笔都差点捏断了。师傅是故意的，天虞山那么多空房间，明知她在此处抄经书，带他到这里来等候。
    她盯着对面饮茶的人，眼睛几欲冒出火焰来，回忆犹如开闸的洪水一泻千里，青梅竹马，山盟海誓。她为他挡了致命一剑，犹记生命最后一刻她在他怀里流着泪说下一世找到我，他哭着不停点头答应下一世我一定找到你。转头他却和别人美满成亲，成亲时候可有想起我？你可知你成亲的时候我作为一丝游魂去亲眼见证过？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她至今犹记冥王那句话，这就是你用生命守护的男人。
    回到仙界后，他不负期望果真寻到了我的“前世”青鸾族公主晴鸢，前不久两人订亲了，宴席大摆七七四十九场，排场一时无两，请了四海八荒一众神仙，后山的土地公也被邀请了，回来后日日在山头口沫横飞讲太子长琴和青鸾族公主晴鸢前世今生故事。
    神仙自凡间转世归来后，便会恢复本来仙容，虽说和凡间完全不一样，但是那个青鸾公主哪一点跟我相似？
    朝瑶手里的笔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久久落不下去，小师妹在旁疑惑地说，“师姐？怎么了？”
    她放下笔，“不好让贵客久等，我去寻师傅。”
    正欲出门，就见外面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最前头的正是白发童颜的掌教，“朝瑶，不好好抄经，准备去哪儿呢？”
    朝瑶和小师妹行礼道，“师傅，今日师傅有贵客，我晚点再来。”
    掌教摆摆手往里走，“不妨事，以后天虞山的事务还是要交给你的，我们一起商议，初雪去外面玩儿吧。”
    小师妹高兴地蹦蹦跳跳地跑了，留朝瑶在原地扯出一丝笑容，“是，师傅。”
    白衣公子起身行礼，“长琴见过掌教。”
    掌教也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这是我徒弟，朝瑶。”
    朝瑶也随后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近日魔界蠢蠢欲动，天帝派天族太子长琴来天虞山与掌教商议对策和兵器情况，三人一直商议到日照当空，掌教留他吃午饭。
    外面侍卫来通报，司命星君又来了，说想见朝瑶师姐。掌教挥手让她去说，“朝瑶，这个司命星君似乎找你有急事，来了多少回了，之前你一直在闭关，他是隔三差五跑来问你出关没有。”
    朝瑶行礼出去后，见阶梯之上司命星君来回踱着步。
    司命远远见到一个一袭水色仙姿卓绝的仙子走来，忙一路小跑过来，“仙子，仙子，是我呀司命，我们在冥界见过。”
    朝瑶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带他到僻静处一边打他一边说，“好你个司命，写的什么司命薄，给我编排的什么？”
    司命求饶道，“仙子，天帝陛下让太子下凡历练，安排的凡间女子命格都担不起殿下命格，另一个仙子命格担得起，却跟殿下生生写不到一起。这司命薄，也不是我写什么就是什么的，有命运自然运转之力，我只是其中一个推动的力量。唯有你与殿下能写到一起，就这样了。仙子，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闭关多时，我来了好多次都见不到你。你可知太子殿下是谁？”
    “自出关后，到处能听到他的故事。”
    司命焦急地问，“知道你还这么淡定？他跟那青鸾族公主都定亲了，他以为那晴鸢是你！”
    “那又如何？”
    司命急得团团转，“仙子哎，你忘了凡间之事吗？你不是知道太子殿下是谁吗？”
    “我未曾忘记过，也未曾忘记凡间他娶他人之时，如今他又定亲了，他的新娘从来不是我。既如此，各自安好，也无需执着过往了。”
    “仙子，若此事有一日大白于天下，那太子殿下会杀了我的，我明知道却没有告诉他。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我若泄露司命薄内事情会遭天谴的。他平日那么聪明，在这事上却是看不破。我暗示过了也没用，只能来找你了，你可以去给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