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校园8：雨停

    周一，晚上八点。
    那位警官把他送到家门口，也不着急着走，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最后还劝他：“我知道你心中悲伤，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伤心过后，还是要振作起来啊。千万别想不开啊。”
    许子晟压下心中的苦痛，抬头，看见了那位警官担忧的目光，对他说：“嗯，我不会想不开去寻死的。”
    “那就好。”说着，那位警官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许子晟。
    许子晟看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李188……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遇到困难就找警察叔叔，我们会帮你的。”他的目光中饱含着真切的关心。
    许子晟抬头看他，明白他的好意，“嗯，谢谢你，李警官。”
    李警官看到许子晟面色缓和了一些，欣慰地微笑，说：“好，那我先走了。”
    “李警官再见。”
    “再见。”
    回到家，许子晟看着家里的陈设，突然理解了物是人非的哀伤。
    他放下书包，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爸爸离开家的前一晚，又失眠了，怕自己翻来覆去吵醒了妈妈，就跑来沙发上睡了。
    那天早上，他房间的闹钟声响起的时候，妈妈还在他房间门口小声喊他起床吃早饭。
    他去上学的时候，爸爸还躺在沙发上，一脸疲惫，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妈妈把还剩下的热腾腾的早餐放进保温桶里，等爸爸醒来吃。
    没成想，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爸爸。
    雨水疯狂地敲击着窗户。窗外是倾盆大雨，像是想替许子晟把眼泪流光似的。雨水疯狂敲击窗户发出的声音，是此间唯一的声响。
    一家三口在这个屋子里的所有回忆，都向他涌去。曾经的一幕幕，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上演。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回忆里醒过来。窗外的灯火都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该……睡觉了？
    回忆中，晚上12点时，他在房间里，正要熄了桌灯，寂静的夜里，听见
    了门外的轻声叹息。他一顿，也许是妈妈看到了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了吧。明明他已经用书挡着了，还是透出来了。
    该睡觉了。别让妈妈忧心。
    他起身关掉了客厅的灯。
    鬼事神差地，没有回房间，坐回了刚刚的位置。那里残留着唯一的温度，其他地方都是冰冷的。
    他躺下。
    睡觉吧。
    他闭上眼。
    他慢慢地缩成一团。
    前所未有的清醒。
    没盖被子。
    会不会着凉？
    算了，
    不想了。
    ……
    窗外雨声渐歇。
    他不知何时睡着了。
    ……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声响起。
    该起床了。
    他睁开眼。
    有些茫然。
    唉？
    我怎么在沙发上？
    眼前，
    没有妈妈忙碌的身影，
    没有热腾腾的早餐。
    啊，妈妈不在了。
    爸爸也是。
    “叮铃铃——叮铃铃——”
    那烦人的闹钟声还在响。
    他起身想把它关掉，却发现自己全身酸痛。
    他只好缓一下，慢慢地走到房间，关掉闹钟。
    它从来没响过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