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山河之色

    方家六小姐——方可的生辰宴上，基本聚齐了烟都城的世家少爷们。
    “段少帅来了吗？”
    精心打扮过的女孩眼底的兴奋难掩。
    丫鬟面露为难，犹犹豫豫地回道：“小姐……老爷他……根本没有给段少帅送帖子。”
    “为……为什么？”方可忽而站起，眼底的笑意尽散，“为什么不给他送？”
    “不知。”丫鬟低下了头。
    方可随即转身，跑出了房间，直跑向书房。
    “爹！”她直接推门而入。
    书房里汇报接待情况的人，随之退到了一边。
    “冒冒失失的，怎么了？”方仕霖眉头微拧。
    “您没有给南汀公馆送帖，为什么？”
    方仕霖神色瞬时阴沉，冷声道：“给他送？你爹我还没疯……我要找的是只能依附方家的女婿，不是要压制方家的……可可，你不要告诉爹，你惦记的是段晏安？”
    “为什么不能？”方可仍不依不饶，“您不是要找有势力的吗？为什么不能是段晏安？”
    “这由不得你！”方仕霖也被她一番话惹怒，“江家少爷，江树，或是唐家的少爷——唐渊，你只要从这两人中选便可。”
    “我不要！”
    方可向来被宠惯了，丝毫不惧他的威严。扔下话便摔门而去。
    “可可！”方仕霖只能让丫鬟去通知大夫人，“让大夫人去劝劝她。”
    丫鬟匆忙退去。
    而在街市上，被江家父子俩留在家里的江词，手里抱着几盒点心，在一众店铺前走走停停。
    她并不知道秦家的花店叫什么，只能凭感觉寻找着。
    遇到有点相似的店，就伸长脖子往里瞧几眼。
    如此寻找了一条街，最后还是秦霜最先看到了她，将人叫住。
    “阿词，你怎么来了？”
    江词把手里精致的点心递给她。
    “这是江树要给秦霜姐姐的，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秦霜看着她，眼底笑意轻柔：“你怎么知道他要送我？”
    “明明家里只有我，但他买了很多盒，还说吃不完就拿去送人，可我熟悉的只有秦霜姐姐，那他肯定是指秦霜姐姐了。”
    江词把江树的小心思猜得之透彻。
    秦霜接过了点心，眸中笑意至深。
    “谢谢阿词。”
    她摇了摇头，目光又被桌上的一本画集吸引去。
    “我能看吗？”她又回头询问。
    “当然可以。”
    秦霜说完，便前去接待进门的客人了。
    江词倚靠着桌案，翻开书后，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而里面画的一切，都是她视野之外的世界，这样的画，像是她窥探这个世界的一扇窗。
    许是看得太投入，她没有发现身边站了已有好一会儿的人。
    段晏安也和她一同看着画里的山河，才反应过来，在她的一尺视野里，是没有这一切的。
    她没有看过延绵不绝的山林、漫山遍野的花树、奔流不息的长河……
    “晨起时，浓雾会弥漫整个河面，把一切都掩在雾里……春来时，河岸会开遍桃花。”
    他以自己见过的实况给她讲述，还把手放在画中为她指明。
    她应声抬头望向他，好奇询问：“那能一眼看完吗？”
    “看不完……”他轻笑着继续描述，“要沿着河边一直走，直到长河的断口，桃花才会开尽。而在断口下，是陡峭的崖壁，长河会在这里形成万丈瀑布，像数万条银丝一般悬挂峭壁之上……”
    江词在他的描述里，似乎看到了一个她不曾见过的磅礴世界。
    “那一定很漂亮吧？”她的语气里尽是向往。
    段晏安强颜笑道：“很漂亮……”
    彼时，正在挑花的两个女人，都望向了桌案旁的两人。
    江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的病好了吗？”
    段晏安极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轻咳了一声，才回她：“……好了。”
    “晏安，这位小姐是？”
    着一身裙装，戴着圆帽的女子向两人走来。
    “是……是江老板的女儿。”段晏安看向了江词。
    江词立马上前了一步，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江词。”
    女子打量着她的金眸，显然是有些惊讶。
    “我是吴寒雁，是前烟都司令吴冶之女。”
    江词不认识吴冶，也不知道吴冶是段翼的心腹。
    而吴冶死后，段翼更是把吴寒雁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她此番来烟都，是因为林乔邀请她来帮自己的忙。
    “小姐，您的花已经包好了。”秦霜把花递给她。
    但吴寒雁只扫了几眼，随即摘下手套，在花束里挑挑拣拣地抽出其中的一些，直接丢在了地上。
    江词不解地看了看她，又看向段晏安。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他却是问道，“不去方家的宴会？”
    “江树不带我，我没法去。”
    段晏安见她幽怨的小眼神，掩笑叮嘱她：“不去也好，左右也没什么好看的。”
    “……拿去重新包吧。”终于挑拣完的吴寒雁，微冷的神情掩在帽檐下。
    秦霜只能重新去包一遍，而吴寒雁则戴上了手套，目光落在似乎很熟悉的两人。
    “江小姐看着年纪不大，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江家有个这般大的女儿？”
    为避免说错，江词还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快十八了，之前一直在国外，回来后就直接到烟都，没有去过北都。”
    “还不满十八……”吴寒雁的重点却是她的年龄。
    彼时秦霜已经把花包好了，全按照她的要求包装，她也终于接下了花。
    “想不想去戏楼？”段晏安忽而问江词。
    江词双目放光，喜出望外的小表情逗笑了秦霜。
    “可以去吗？”
    他点头回应。
    “秦霜姐姐，你要保密呀。”她又用眼神示意秦霜。
    “好。”秦霜仍笑着答应了她。
    段晏安随之把人带出了花店。刚上车的吴寒雁，见得与段晏安上了同一辆车的江词，拿着花的手不自主抓紧了。
    车在林乔的公寓前停下，而精心打扮过的林乔也已经在候着了。
    吴寒雁下了车，将怀里的花送给了林乔，两人寒暄了几句，林乔便瞧见了车上的江词。
    “阿词也来了？”
    “乔姨。”她靠在车窗和林乔打招呼。
    林乔靠近车窗，点了点她的额头：“好阿词，今天怎么被放出来了？”
    “他们去六小姐的生辰宴了。”
    “怪不得。”林乔亦是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站在不远处的吴寒雁道：“乔姨，走吧。”
    林乔随即与吴寒雁上了一辆车。
    两辆车很快便又驶进了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