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后来夏苑和路修言决定买一张床，免得每天早上小猫在他们脸上踩来踩去。
    上网一查，有好多种，样子不错，价格也公道。
    但是不论多便宜，按照他们当时的经济状况来讲都有点勉强。
    正犹豫买还是不买，突然看见旁边一行注释——“持有xx信用卡的顾客可以分三个月付清”，分三个月算起来，承担起来不算困难，于是夏苑毫不犹豫的定下了那张床。灾难从这时候开始了。
    在网上买过一样东西才发现，网上的东西实在是太便宜了，因为这里不需要场地费和劳务费。坐在家里只要按几次鼠标，选中的东西就会被送上门来。
    夏苑没有花钱的感觉，因为钱不是她自己从钱包里拿出来的，所以渐渐变得很难控制。一开始只买一些必需的东西，比如说衣服、化妆品、拖鞋、书等等，后来慢慢地一些不需要的东西也进到了夏苑的选择范围。
    夏苑眼睛紧盯着电脑，“修言，我想买一个‘面部蒸汽机’。”
    路修言疑惑的问：“什么？面部什么？”
    “就是用蒸汽保养皮肤的机器，最适合我这样的油性皮肤了，能使皮肤毛孔张开，排出油脂，才卖七千。”
    “你要那干嘛？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我很需要，也就是说我的皮肤能变得比现在更好。”
    “用锅烧开水，用热气薰脸不也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反正我买定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没有蒸汽机，夏苑也好好地活到现在，皮肤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在看到网上的宣传之前，那是一样她根本不需要的东西。就这样，通过网上定购买来的东西越来越多，5000块以下的毫不犹豫的一次付清。
    渐渐的，家里堆满了各种网上买来的东西，迷你型缝纫机、套装项链手镯、皮鞋、电子眼线笔、高级化妆品、几套床单、围裙、窗帘、餐桌……
    夏苑就像被没花过钱的冤死鬼附身似的毫无节制地使用着信用卡，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少钱，只是隐约记得买东西的次数，每次都宽慰自己“没花多少钱”。过了几个月银行来了结算通知，路修言看过以后，把夏苑叫到面前。
    “夏苑，咱俩谈谈。”
    “怎么了？”
    “你近来用信用卡用的太过了。”
    “我没花多少钱，你还不知道我是多合理的分配……”
    “你没听说有很多人肆意挥霍之后还不起钱吗？”
    “我这算什么，我的朋友xx欠了二十万，xx办了四张卡，一共欠了三十万。”
    “别尽在这样的地方比，怎么不比比好的地方？你知道这个月信用卡用了多少钱吗？”
    “多少？5万？”
    “10万都过了。”
    啊啊啊啊啊~~~！
    “真的？修言，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真的超过10万了。你不觉得你自己做得有点太过了吗？你想想你花那么多钱买来的东西有几样是有用的？蒸汽机用了几次嫌麻烦放在仓库里，缝纫机才做了两块抹布就坏了，项链手镯带一次就嫌掉颜色不戴了，皮鞋穿一天就嫌脚疼不穿了，早晨上班匆匆忙忙地出门根本没时间用什么眼线笔，围裙根本一次没围过，嫌过了季节窗帘也不挂，餐桌又嫌占地方也收起来放到仓库……说了半天，你买的东西里除了床单有哪样东西是有用的？”
    夏苑崛起嘴。
    “夏苑，钱你打算怎么还？”
    “修言……你的工资……”
    “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我的工资全部存起来。”
    “就破一回例……”
    路修言瞪了夏苑半天，把钱掏了出来，还清了信用卡的债以后，还给了夏苑一点零花钱。
    其实如果当时夏苑能感受到经济窘迫的话，也许能就此悔改，错就错在路修言不应该因为心疼她而给了她很多零用钱让她买好吃的，所以不久以后夏苑又犯老毛病了。
    这回夏苑又尝到了信用卡的另一种滋味，那就是自动取款机，只要把卡放进去然后输入密码，机器就会像变魔术似的送出来一定数量的纸币，方便得很。走在路上看见喜欢的衣服首饰打折皮鞋都可以随时买来，还觉得象是占了很大便宜。
    那个月的信用卡清单要是被路修言知道了，他又会训斥夏苑，夏苑也不想再向他借钱。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突然想到了“小额借贷”——就是把钱借给那些急需用钱的人，然后分期还清，虽然利息有点高，但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夏苑购物的规模越来越大，原来只用500块的化妆品的她，现在开始用3000块以上的，衬衫100块以下的看都不看，去一趟市内手里总要提着大包小裹的回来。在家的时候粘在电脑旁边，看遍各个网上购物中心，购物指南取代了原来手里的书，商品不论大小，夏苑都习惯性的买、买、买。
    这分明是一种病态，就是所谓的购物中毒。一天不花钱就觉得不安，心里总是不安。
    夏苑的城堡是建在沙堆上的，虽然看起来毫无异常但会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倒塌的。
    她借的钱已经超过了10万。
    但夏苑仍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没有对策仍侥幸地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把夏苑拉回来的依然是路修言。
    路修言用夏苑的id进了信用卡主页，把夏苑的支出清单调了出来，那天夏苑从公司刚回到家，一进门还没等脱鞋就愣在了那里，因为路修言神情严肃的坐在屋子中间，面前放着夏苑的支出清单。
    “修言......”
    “夏苑，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钱不都是花在你身上吗？又不是花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我难道会不同意吗？你干嘛不对我说？“
    “我，我……”
    路修言有些愠怒道：“如果连你也骗我，我还能去相信谁？你想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没给你买过？只要是正当需要的，我是不是都给你买了？你为什么欠了好几个月的钱还瞒着我？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夏苑一言不发，不停地流泪。
    “修言，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那是什么？说。”
    “我也不想花那么多的钱……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控制不住？难道有人抓着你的手让你花钱？”
    夏苑大哭起来，平时想都没想过的话居然一瞬之间全说了出来。
    夏苑边哭边说：“我讨厌自己，讨厌自己没什么本事就知道花钱，讨厌自己既不漂亮也不勤奋，讨厌自己想活的精彩一些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花钱买东西的时候就能稍微忘记这些事情，好像我买的那样东西能让我变得与众不同，虽然我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可至少买东西的那一瞬间心情特别好，所以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总是想着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可总会有下一次。欠的钱越来越多，我又总是想明天跟你说，明天跟你说……啊啊啊~~！”
    夏苑像孩子一样哭着，在说这些话的同时，自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她为这个出租房而难为情，因为不想生活在这个地方。想住进更好的房子，想生活在更好的环境里，可是有这样的愿望本应该更勤奋地工作，她却痴迷于购物，期待着消费能改变一切。
    这样哭了半天，路修言突然笑了。
    夏苑非常害怕，甚至连他笑的时候都感到害怕，怕他说出分手那两个字，因为他们千辛万苦地走到今天，实在不应该因为一张信用卡而分手，那该有多丢脸。
    没想到路修言却问：“夏苑，你讨厌自己？”
    夏苑一边哭一边点头。
    “可是我喜欢你。”
    “啊啊啊~~嗯？”
    “夏苑，不管你欠下多少钱，我还是喜欢你。在我看来，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和你在一起也是最开心的，让我感觉到生活的意义。那些钱，咱们一起来还。对我来说，你更重要。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十年八年才能还清。”
    夏苑从那天开始终止了使用信用卡，喜欢买买买的病也在那一天被治好了，到那天为止，夏苑已经病了六个月了。
    当然了，习惯不可能一下子改变，她为不再犯老毛病费了很多的心血。有意识的不去超市、不上网，电视中有电视购物的频道干脆都取消了，为了避免看见服装首饰商店干脆市内都不去。
    上课时间一结束立刻回家，中间休息的时间在办公室里打发，一个月的零花钱只留1000块，中午吃从家里带去的饭，晚饭回家吃或者买面包充饥。
    夏苑和路修言节衣缩食，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还清了所有的钱，如果没有路修言，夏苑现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出卖自己的，说不定还会去抢钱。
    夏苑现在仍然在使用信用卡，但是再不会重蹈覆辙，花的钱永远不会比挣得多。用信用卡有很多好处，有年终分红，便于管理收支，还有打折的电影票。
    如果没有路修言，夏苑的病也许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路修言的一句话治好了我。
    “可是我喜欢你。”
    对于夏苑来说，这一句话就够了。有了一个无条件爱她的男人，她再别无他求。
    得了购物中毒的人都很孤独，比别人更多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可悲，所以他们用购物来冲淡这种情绪。
    不要一味的指责他们，应该认真想想他们变成这样子的原因，好对症下药。
    购物中毒是一种恶性循环，不管挣多少钱，支出总是远远超过收入，总是在想自己以后努力挣钱还上就行了，但这是最大的错觉，因为即使每个月能赚的钱也会花掉的。
    买来的东西并不能改变自己，能使自己变得美丽的只有自己。
    为了还清欠款，路修言决心找一份收入高的工作，于是他不停地出去面试。夏苑下班后和面试归来的路修言一起到学院附近的便利店吃午饭，路修言神气活现的好像打了胜仗一样。
    “夏苑呐！我有工作了，工作！现在我可以养活你了！哈哈哈！”
    “你就算一个月赚10万也不够我吃的。”
    “嗯……反……反正我明天就开始上班了。”
    路修言一边哼着歌一边解开领带开始吃饭。
    “说说吧，面试时都干什么了？”
    路修言一开始应征的是配送司机的工作。
    “然后呢？”
    “一个月一万还有保险。”
    “你就为这乐成这样？”
    “还没完呢！”
    “难道说给你升职？”
    “还没开始上班呢升什么职？还有销售饮水机的工作，一般是一万多万，努力工作的话能赚三万。”
    “怎么说都有点儿奇怪。”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不过你对饮水机销售方面也没什么了解。”
    “不管了，反正明天开始上班。啦啦啦……”
    吃完午饭，路修言先走了，夏苑回到办公室越想越不对劲，于是问旁边的方老师。
    “方老师方老师方老师！”
    “就算你只叫一遍，我是方老师的事实也不会变。”
    夏苑问：“关于饮水机你了解多少？”
    “饮水机？我家吃的是自来水。”
    “你说卖饮水机的方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夏苑老师！”
    “嗯？”
    “你觉得我能听懂你的话吗？”
    “对不起，看来我得去问问总务老师了。”
    夏苑跑到总务老师身边，结果还是无功而返了。
    谁知道祸不单行，回家的路上夏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打来的，暂且叫他小罗。夏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现在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接到他的电话，夏苑特别意外。
    “夏苑，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爸爸xx的xx家的儿子小罗。”
    “啊，记得，当然记得。”（记得什么呀？）。千军万马
    “我看过你出的书了，照片照得不错。”
    其实他只看照片了。
    “是吗？”
    “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家门口有棵柿子树，你让我给你摘柿子，我爬上去结果掉了下来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夏苑根本想不起来，却只能道：“记得，当然记得。”
    “真高兴又联系上了，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在公共汽车上。”
    “我呢，给你打电话其实也没有别的事，你也知道，现在社会污染越来越严重，地下储藏的水也受到很大污染，都说人们买水喝的时代要开始了。你相信吗？”
    “我……我！？？”
    “当然不相信，但是告诉你，这是个事实。一杯水好像看起来不算什么，但你要知道人体的80%都是水，如果饮用水有问题的话，会造成血液病，总之是一切疾病的源泉。”
    “噢……”
    “所以，你得买一台饮水机了。”
    “啊？！”
    这算什么，打电话给一个多年未见的亲戚就为了让她买一台饮水机？！
    小罗说：我们的饮水机可非同一般，是采用正负极……
    夏苑听了40分钟的饮水机知识讲座，回家以后连水缸都看成是饮水机。
    回家后，夏苑道：“我回来了。”
    路修言微笑着道：“欢迎欢迎！嗯？你怎么这副表情？”
    “修言，有个亲戚给我打电话，我估计他也跟你做的是同样的工作。让我买台饮水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咱们现在哪有钱买那个？”
    “也是，现在咱们穷的一顿饭连鱼都舍不得吃两条，还买什么饮水机呀？”
    “就吃自来水吧。我都吃了二十八年了，也照样健康得很。”
    夏苑道：“接了这个电话我就更觉得奇怪了。”
    夏苑和路修言商量好了不接受这个提议，可是事情并不总是如他们所愿。
    第二天以上班，小罗就来电话了：“想好了吗？你还不知道饮水机是能使人的生活发生多大转变的东西。”
    嗯……多少钱？
    3000元
    啊！那么贵！
    什么贵不贵的！人的健康是用多少钱都买不来的，你就当是为了将来投资吧。
    夏苑有点发抖，可是，可是我现在实在没条件买呀，你不如给堂兄xx和xx家的xx打电话吧。
    我最担心的是你的健康才最先给你打电话的。
    我都快穷死了。
    我跟你说……
    什么？科长叫我？文件？我知道了，马上送过去。小罗哥，我有点事儿不能跟你聊了，以后再说吧。（啪，挂断电话）
    但是小罗并没有就此放弃，夏苑每天都要被他的电话折磨好几次，每天一到办公室，工作从他的电话开始；上午也要来一个，中午一边和他周旋一边吃午饭，回家的路上也有他的声音伴随。
    这样过了四天，只要一听到电话铃响就心跳剧烈，为了摆脱这种状况，夏苑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法。
    夏苑，怎么样？买一台吧。
    哈哈哈！小罗哥，正好我也想给你打电话呢。其实说实话，我和我的男朋友住在一起，我倒是有心想买，可是他反对我有什么办法，昨天我还劝了他两个小时呢……
    夏苑刚想顺理成章的说不能买，他突然冒出一句话。
    是吗？那我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啪）
    喂？喂喂？
    夏苑傻傻的坐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想小罗是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呢？于是赶紧往家打电话。
    铃铃~~~
    夏苑吗？
    知道的？
    来电显示。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妈，小罗哥往咱家打过电话吗？
    来过，他说看了你的书很替你高兴。
    那你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他了？
    他说要和你一起吃顿饭，所以……
    你，你不会连我家的电话号码都告诉他了吧？
    你不是总不爱接手机吗？所以我当然告诉他了。
    啊啊啊啊啊啊！妈，你害死我了！
    夏苑一下班就跑回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路修言的声音。
    我们现在实在没有条件买，什么？未来投资？
    夏苑悄悄进去，是不是小罗？
    路修言轻轻点头，我也知道，可是我们没钱有什么办法呀？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夏苑和路修言开始商量。
    夏苑郑重其事的说：咱们搬家吧。
    夏苑，你说些什么呀。
    修言，你没有连续四天接他的电话你当然不知道，除了搬家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算你神经失常也得努力按照常人的思维方式来考虑事情。
    那咱们换电话号码。
    大家都是亲戚那么做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好好跟他说不就行了吗？没钱能怎么办？
    你现在的饮水机公司不会也让你们也这么做吧？
    现在还只是培训阶段，我看不至于这么严重。
    但是夏苑却无法摆脱紧张不安的情绪，连睡觉的时候都尽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第二天是周末，夏苑一大早就出去烫头发，又参加什么聚会，留下路修言在家里接电话。
    小罗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有时候夏苑甚至为自己的亲戚家里出了个这么有韧性的人感到骄傲，据说她的高高祖父是因为拒不屈服在被人拷打中死去的，看来他的遗传因子都传到了小罗的身上。
    这样连续了两天以后，路修言终于在星期天的下午下了结论。
    路修言道：搬家吧。
    修言，是谁说的有这种想法的都不是人来着？
    夏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搬定了，你继续住在这儿吧。
    修言，你清醒清醒。
    你也太卑鄙了，把我推到最前边，自己却借口出去烫头躲清静，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夏苑和路修言进行了第二次商谈，商谈过程中时刻担心电话会不会响而提心吊胆。结论是搬家不是办法，换电话号码也不行，只有正面解决。于是夏苑主动给小罗打了电话。
    小罗哥？
    原来是夏苑阿！怎么，你想通了？
    小罗哥，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这样总给我打电话，我心里特别有负担。哥，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吗？以后别给我们打电话了，我们没钱买饮水机，一个月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费只有几千块，拿什么买？我们情愿喝自来水病死，所以你不用再为我们操心了。挂了。
    夏苑断然的挂断了电话，仍然心跳不止。
    这一招果然奏效，那以后小罗再没来过电话。可是好景不长——
    铃铃～～
    夏苑吓了一大跳：喂，喂？
    你好，我是小罗的上司。
    啊？
    总之如果您不买饮水机的话，我只有解雇小罗了。
    什么？！
    天哪，难道所有人都是这么卖东西的吗？真是太荒唐了。
    夏苑一气之下拔掉了电话线，心想没有联系方法了他们总该知难而退了吧。谁知道他们不知怎么打听到了了她家的住址，居然找上门来了。上司在前，小罗躲在后面。
    把他们拒之门外有点太不礼貌，她们把他们请进屋来，路修言在一旁削苹果。
    上司坐在他们对面，反复说着要解雇小罗的话。
    您也看见了，我家就是这个样子，住在出租房里的人哪来的钱买什么饮水机？
    夏苑小姐，我看过您写的书，很有意思。
    您过奖了！（不对，他的本意肯定不是这个。）
    我听说作家都能得到很多稿费什么的。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作家，作品畅销的话才能赚钱。
    你们都是亲戚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想想，小罗失去这份工作他怎么办？你们不知道吧？他的妻子得了胃炎卧床不起，孩子连奶粉都没的喝，他活得这么不容易，你们怎么还能这么对待他？
    那您不解雇他不就行了嘛！
    一直一言不发在旁边削苹果的路修言眼皮突然抖了一下，他实在受不了夏苑再这样不软不硬的周旋下去了。突然，路修言抬头笑了起来。
    恐怖的笑容。
    呵呵呵……您说活得不容易？
    他把手中的刀慢慢放下，但是在夏苑看来，这个动作比抓起刀来还恐怖。
    路修言连气都不喘地说道：你说活得不容易？这话是说他吗？我们就容易吗？我没工作，没学历，没有任何财产，这个每个月10万块的巴掌大的出租房就是我们的全部！可即使这样我们也没闯到别人家里去强迫他们买饮水机。他老婆得了胃炎？哈哈哈，你看看夏苑，看起来没事儿是吧？她有肝炎胃溃疡，压力大的时候还会并发肠炎。一只耳朵听力丧失，颈椎加上腰椎病，得靠注射镇痛剂维持。
    而且还有过敏性鼻炎，哪怕不小心吸入一点灰尘都会不停的流鼻涕，膝盖有关节炎，严重的时候每天都得去针灸，光给她治病的钱就是个天文数字，你们还跑来让我买什么饮水机？你要是我的话你会买吗？会买吗？
    出租房里出现了长时间的寂静，夏苑羞的无地自容，因为路修言眼睛都不眨的给夏苑加了很多莫须有的病。过了半天，他们才甩下一句话“我们以后再来”然后就走了。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夏苑问路修言
    干嘛！
    修言，你也别去什么饮水机公司了！
    夏苑，我不去，死也不会去的。这些人想起来就想吐，都是你的好亲戚，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