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绝处不逢生（四）

    “若是……我以他们的性命相要挟呢？”宁涵青突然指着那些被捆绑着的村民，眸色渐深，“你看他们……吸食忘忧药已经到了忘我的地步了。”
    “宁涵青！”展昭阳冷下了脸，呵斥道，“你疯了？他们又不曾挡了你的道！”
    宁涵青突然大声嗤笑了起来:“是，他们是不曾挡了我的道，他们怎么配挡我的道？一群蝼蚁……”
    “听说你们还挺看重他们的？”宁涵青突然睁大了双眼，笑声越发狰狞，“那他们就去死好了！一群蝼蚁……替你们先下黄泉探探路，总归都吸食忘忧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活路了。”
    “有没有活路，不是由你来定的。”凌殊羽上前了一步，沉沉地看着宁涵青，收敛了眼底一开始所有的漫不经心，“宁涵青，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定论他们的死活？”
    凌殊羽也不是个良善之人，但是她从不轻易定论旁人的生死。这些人是食用了阿芙蓉已久，看表象就看得出来他们毒瘾入骨，若是断掉忘忧药，坚持活下来的可能很小。但再小的可能，也该由他们自己来选择。
    “呦！”宁涵青似乎突然对凌殊羽起了兴致，笑眼盈盈地看着凌殊羽，“怎么？咱们的无瑕郡主，生气了？”
    “呵……”凌殊羽又轻笑了一声，眉眼薄凉，“本郡主为何要为了他们而生气？”
    “可郡主方才凶我……”
    “那是对你。”
    凌殊羽淡淡地看着宁涵青，凤眸平静且幽深，让人看不透她眼底的情绪。
    宁涵青咬了咬牙，冷眼扫过那些村民:“既然如此，想来郡主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了。”
    言罢，宁涵青突然抬了抬手，她身旁的一个侍卫直接拔刀上前，果断狠绝地刺穿了一个村民的心脏。
    鲜血顿时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尖叫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
    凌殊羽冷眼看着，看着宁涵青一次又一次地挥手，看着长剑贯穿一个又一个生命，鲜血流淌了一地。
    “郡主。”展昭阳焦急地拽了拽凌殊羽的衣角，看着那血淋淋的场面心急如焚，“不能让这个疯子再杀下去了！你快想想办法！”
    凌殊羽抬手，很慢却很坚定地拂去了展昭阳的手:“没有办法。”
    是啊，没有办法。眼下连他们自己都身陷囹圄，还谈何去救人。
    “凌殊羽。”宁涵青停手抬头看向凌殊羽，面容冷静得诡异，“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救不救他们？”
    宁涵青把机会摆到了凌殊羽的面前，凌殊羽不是说她不能定论别人的生死吗？那就让凌殊羽选择他们的死活好了。
    一时之间，凌殊羽的身上似乎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一瞬间，凌殊羽如宁涵青所愿地成了众矢之的，不论凌殊羽怎么选择，都是错。
    若救他们，那就是应下了宁涵青的交易，承下乾丰帝的怒火，带着凌王府走向死路。
    若不救他们，凌殊羽的身上就会留下千古骂名。这些村民在外人眼中就是无辜的大齐百姓，而她自私地害死了他们。
    宁涵青倒是打得一手极好的如意算盘。
    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凌殊羽却熟视无睹，转头看向展昭阳:“若是你，你救不救？”
    展昭阳微微一愣，细想之下，竟无言以对。
    若救村民，害的就是更多不曾沾手过阿芙蓉的无辜百姓，也违背了乾丰帝的圣意。
    若不救……谁也担不起如此罪名与骂名。
    展昭阳没有回答，凌殊羽缓缓收回了目光，再看向宁涵青，朗声问道:“若是本郡主不选他们，你会都杀了他们吗？”
    “自然。”宁涵青眼中的冷光瘆人得厉害，“不杀了他们，难不成留着他们去做人证？”
    “既然如此，本郡主凭什么信你？”凌殊羽生性傲得很，宁涵青想逼着她，她偏不让其如意。
    “哈……”宁涵青朗声一笑，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你确实不必信我。”
    “郡主……”
    “闭嘴！”凌殊羽忍不住低声呵斥了一句，偏身在宁涵青看不到的角度低声说道，“宁涵青带来的人有限，只要咱们等到御林军，引走宁涵青的注意，这些村民不会有事！”
    展昭阳愣了愣，这才明白凌殊羽的用心，刚想点头就被凌殊羽狠狠地拽住了。
    “郡主同展家人都说些什么呢？”宁涵青嘴上虽然巧笑着，眼底却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世子妃觉得本郡主同展家人能够说些什么？”凌殊羽眯眸反问道。
    宁涵青的目光在凌殊羽和展昭阳之间往来:“也对，有展家人在此，你我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交易了。”
    不论这些村民的生死是否会影响到凌殊羽的决策，凌殊羽都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但是凌殊羽却依旧面色淡淡，似乎并未把宁涵青放在眼里。
    宁涵青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无瑕，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不能怪我。”
    “不怪你。”凌殊羽淡淡地摇了摇头，“你要杀是你的选择，是因为本郡主挡了你的道，本郡主不怪你。”
    她不怪宁涵青，因为宁涵青是迫于现实，迫于生存的无奈。同样的，她要将证据呈给乾丰帝，宁涵青也怪不得她。
    “杀！”宁涵青死死盯着凌殊羽，狠狠地一挥袖，“杀了她！”
    宁涵青再也按捺不住了。
    凌殊羽不愿退让一步，她就只能选择鱼死网破了，夺走凌殊羽手中所有的证据，不惜与凌王府为敌。
    诚王府……必须躲过这一次浩劫，这样才有绝路逢生的机会。
    凌殊羽和展昭阳略略后退了一步，并肩而立，手握长剑，直指那些不断朝他们靠近的侍卫。
    “宁涵青！”凌殊羽突然又唤了一声宁涵青，笑着看向她的方向，这一回的笑意真的入了眼底，让宁涵青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你看你后面！”
    宁涵青匆忙回头，看到的却是整个祠堂仿佛一下子陷入了火海之中，焰焰灼灼，烧了她一直以来的谋利之物。
    凌殊羽怎么可能真的孤身前来见宁涵青，似月似风等人早就被她派去祠堂后面点燃了这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