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分房

    踩着冬天的尾巴，马驹的个子窜了好多，也是这个时候白龙牧场的士大夫们开始着手分房。
    眼下已经没有还在喝奶的小马，顺着六月末生下的幼驹还能和自己的母亲再生活一段时间，前面月份的小马们却是必须分开了。
    今年生的幼驹马上就要有一岁龄，很快就要进入驯致环节了。
    马会的年龄计算不以赛马实际年龄计龄，去年出生的小马到了今年一月就算长了一岁。
    这也是为什么过了六月份，就算是血统成绩再好的母马牧场方面也不愿意配种的原因。
    靠后月份生的小马不仅个子小需要时间长，年龄上面还吃亏。
    同样是两岁马，一月份出生和十二月份出生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在比赛中又有三岁未胜利要么退役要么去地方跑的不成文规定。
    只有小牧场才会无视月份，必须得让自家的所有母马顺利怀上。
    因为少一匹母马怀孕对他们的经济能力都是致命打击。
    说回分房，小马既然要和母马分开，士大夫那就断不能再心软了。
    你被迫起了个大早。
    阿莫斯这家伙天还没亮就偷偷到了马房，刚喂妈妈吃过早饭他就拿来水勒套在你的脸上将你牵了出去。
    起初你并未察觉到什么，以为他还是牵你出去到处逛逛顺便拍拍视频。
    自从你断奶以后，阿莫斯便时常这么做了，而妈妈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焦急寻找变得不那么在意了。
    对于士大夫拍你的视频做生活vlog，你对此表示非常欢迎。
    视频好啊，多拍点视频纪念，万一到时候我成网红小马了还能靠这层人气保命呢。
    多一层保命机会总比没有好。
    你也就这样由着士大夫做去了，并最终养成了每天都出去逛逛的习惯。
    但今天很不一样。
    士大夫先是照例带你逛了逛围场，正当你以为每天例行的视频拍摄结束后就能回去的时候，他脚步一顿，错过那间大大的马房。
    你被关进了一间完全陌生的马房里。
    周围是其他惶恐不安的小马。
    有些胆子小的马驹开始转圈，急切鸣叫呼唤自己的母亲。
    ……
    哦，也对，你已经要一岁了，按照赛马的规律来说是时候和妈妈分开独立生活了。
    那要做做样子叫两声意思意思吗？你把头伸出窗口，小伙伴们还在大喊大叫。
    原来窗户这么容易就能够到啊。
    你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就长得足够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踮着脚都看不见窗户的小马驹子。
    马的寿命很是短暂，好处就是幼年期不长，很快就能进入青少年时期乃至成年期。
    慢慢缩回厩舍，你没跟着其他马鸣叫，而是独自躺在稻草堆上休憩。
    没有母亲温暖的身躯，你竟有些难以适应了。
    每次分房对士大夫们来说都是艰巨的任务。
    越是在意的马儿，感性的人就越听不得分开时牠们凄惨的叫声。
    此去一别无归期，渺渺无定音。
    成年后鲜少有赛马能再回到自己的出生地。
    牠们或是某天失去踪迹，或是赛场上遭遇不测，或是碌碌无为成为弃子，能够保全自己退役后还有出路的实在太少太少。
    今天把小黑珍珠带进马房安置，阿莫斯其实比谁都紧张。
    他既担心你不适应环境神情郁郁，又害怕你与追忆往昔分开后失去对人的信任。
    以往就有这样的例子，而不再信任人的马匹没办法成为赛马。
    那匹马的运气还算好，遇见喜欢牠愿意养的人，才没成为马肉罐头。
    但不是所有马都有这个好运。
    阿莫斯不想赌这个概率，可他只能寄希望于你自己。
    指挥新人把所有的小马都各自分进单独的马房后，阿莫斯粗略啃了两口饭，就急匆匆小跑着去了你所在的马房。
    “喂——！你鸡腿不吃我吃了！”琼斯把手卷成喇叭样喊道。
    阿莫斯头也不回：“那你吃了吧，下次我抢回来！”
    嘁，真是小气鬼。
    望着阿莫斯离开的背影，琼斯嘀咕两句，狠狠咬下一口鸡腿肉。
    椒盐鸡腿好味。
    阿莫斯推开了厩舍大门。
    此时的小马们精神亢奋，几乎没有躺下去睡觉的，听到声响，牠们纷纷探出脑袋去瞧动静。
    见着了人，有些坏脾气的当场压了耳朵，咴咴咴的叫着。
    “可恶的两脚兽！”
    “坏人！坏人！我要妈妈！”
    “走开，别靠近我！”
    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你不堪受扰，从松软的草堆上起身，探头伸出窗外。
    “咴律律——”你们不睡觉别打扰我休息！
    这一嗓子效果奇佳。
    没了大马在身边，小马们对原有的小马群头头更是畏惧，纷纷熄了火站在马房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之前被你打哭的闪电纹把脑袋伸长了突然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里。
    好巧不巧，牠刚好在你隔壁，是你的好邻居呢！
    两马相顾无言。
    这气氛有点尴尬了。
    ……救命。
    你动了动蹄子，脚不受控制的开始刨地。
    瞧你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只是这次不是替人感到尴尬，是替马感到尴尬。
    随着刨地幅度变大，马房里的稻草屑顿时纷纷扬扬的散开。
    趁着周围马都安静下来的空隙，士大夫走过长长的道路，停在你的马房边缘。
    “好孩子，你看上去适应的不错。”阿莫斯松了一口气。
    别小看我啊。
    你瞪大眼睛试图摆出凶恶的样子，怎料两只眼睛都是黑溜溜的，看不见半点眼白。
    可恶，被他爽到了。
    坏坏士大夫居然笑出了声，生气！
    阿莫斯蹲下去拿出一根水嫩的胡萝卜：“抱歉，但是和妈妈分开是必要的事情。”
    望着咀嚼胡萝卜的小马，阿莫斯深深叹气：“快快成长起来吧，我亲爱的黑珍珠……”
    我期待你踏上赛场，我期待你取得胜利，就像你的母亲那般。
    尽管那时我们已经分开。
    分房当晚，母马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久了小马们居然还没有回来！
    随即母亲们呼唤幼崽的声音传出马房，嘶鸣声像长了翅膀那样飞到小马身边。
    本就害怕的小马立刻大声地回应母马的呼唤，整个白龙牧场直接就响起了交响乐。
    这可苦坏了住在牧场附近的员工。
    在母马和小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只好带上耳塞来保证自己的睡眠质量。
    不过相信过不了多久，牠们就该慢慢适应一匹马独自生活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