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两脚羊

    毡房很小，沈怀成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他和小唐都被迷晕，不知道小唐在何处。
    家里一定乱成一锅粥，他必须得尽快回去。倘若这事上升到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麻烦大了。
    娜扎丽看他看得很紧，这两日他们两个人睡在一个毡房里，娜扎丽不知道在苦恼什么，竟然没有骚扰他。这让沈怀成有了喘息之机。
    这次，必定得杀了娜扎丽才能走。
    她是个祸害。
    她绑架了自己还好，若是她绑架苏裳，或者是小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沈怀成打定了主意，躁动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唐二跟着老黄去了广州，小唐被迷晕。
    他必须得靠自己了。
    门帘一掀，娜扎丽进来，沈怀成睁开眼睛：“松开我，我要去小解。”
    娜扎丽一挥手，随从给沈怀成解开手上和脚上的铁链条，带着他出了毡房。
    这是广袤的草原，草原上空白云朵朵，旁边有浅浅的河流蜿蜒而过，远处有牧人驱赶羊群，还传来悠扬的歌声。
    沈怀成解决了私人问题回到毡房，娜扎丽正在和奶茶，沈怀成也毫不客气，跟她一起吃一起喝。
    娜扎丽问：“沈大哥，昨日收到消息，我父王手下两个部落反叛，杀了我父王，抢走两百多个奴隶和三百多牛羊。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他们在抢大汉的位子。如今我要自立为王，你如果同意我的条件，我叫你做男大汗。”
    沈怀成也并不吃惊。
    因为少数民族的部落就是杀来杀去，大的部落吞并小的部落，强者为王。如今回鹘可汗被杀，那么西域这一块马上就要陷入混战。他必须要早日逃走。
    “我不做男大汗。如果我帮你坐成大汉，你可能放我走？”
    娜扎丽眨了眨眼睛：“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强留也没用。如果你能辅佐我为王，我自然放你走。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军师。”
    “一言为定。”
    两个人握了一下手。
    沈怀成黑沉沉的眸子闪动，“你把详细的情况说一说。还有，我要看看你们的地图，你那两个哥哥的封地在何处？如今他们的人手有多少？”
    娜扎丽叫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过来，叫他和沈怀成说话。就是这个人给娜扎丽送来了消息，说她父亲回鹘可汗已经被别的部落杀害，她的两个哥哥正在你挣我斗，抢夺可汗的位子。
    整个回鹘很乱，已经死了上千人。
    娜扎丽不过离开了几个月，回来就乱成这样。她很烦恼，也很兴奋。
    如果父亲还在，她根本没有机会做可汗。但是父亲死了，她的机会来了。
    沈怀成问得很仔细，娜扎丽不耐烦听，她坐在旁边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他们这里的酒很辛辣，但是她喜欢。
    就听到沈怀成说道：“公主，我有一计。”
    中原人就是狡诈。
    他们讲究兵不血刃，而他们回鹘人都是见了面就杀，就打，胜者为王。
    她没有兵力，只有不到一百的随从。所以，她收到消息后，就没敢骚扰沈怀成，因为她要靠沈怀成的脑子做回鹘可汗。
    娜扎丽眯了眯眼睛：“说来听听。”
    “公主深受可汗的宠爱，你可以说你有可汗的信物，可汗有话，谁先拿到这个信物，谁就是下一任的大王。你两个哥哥必定前来讨要，你借机杀了他们，那么可汗之位就是你的。”
    娜扎丽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那宝座上，“行，就依你的计谋。来人，把消息送出去，越快越好。”
    。。。
    小唐和薛凤儿带着铁链，被回鹘商队的人赶下马车。
    那夜，薛凤儿困倦而睡，小唐也没找到沈怀成。等天亮后薛凤儿和他一分析，猜测娜扎丽带着沈怀成走了另外一条路。
    草原茫茫，戈壁荒凉，商团已经离开京城几百里地了。两个人商量好跟着商团到了回鹘，就在这里等沈怀成到来。
    薛凤儿看了一眼。这里是回鹘最大部落的聚集地，人来人往的，牛羊遍地，人口也不少。
    是个好地方。
    “快点。”
    鞭子打过来，小唐微微护住薛凤儿，薛凤儿怒道：“都是你不逃走，如今挨打了吧。话说他们要把咱们带到哪里？”
    小唐听了一会儿，“咱们是回鹘人的奴隶，他们要把我们卖掉。”
    薛凤儿气得简直要杀人。
    天杀的，谁是奴隶？他们全部的回鹘人都是奴隶。
    他们下辈子都是奴隶。
    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跟在小唐和薛凤儿身后，从穿的衣裳来看，他们都是大周的百姓。薛凤儿问：“喂，你们怎么来的？都是被抓来的？”
    一个苍老的妇女答道：“妹子，我们祖上是大周百姓，后来世代居住在回鹘。本来好好的，两个月前回鹘的可汗不知怎么回事被杀，他的两个儿子开始斗起来，这里死了很多人。他们人手不够，就抢了咱们来做奴隶。”
    “他们要把咱们带哪儿去？”
    “听说是大皇子买了咱们，大皇子要和二皇子打仗，人手不够，就买奴隶来凑数。”
    有回鹘人骑马而来，拿着鞭子拼命抽打这些奴隶：“快点儿，跟上，慢一点杀了你们。”
    薛凤儿正要怒骂，被小唐瞪了一眼，立刻不吭声了。
    她不想挨打。她很识时务。
    走了一阵子，茫茫草原看不到尽头，天苍苍野茫梦，风很冷，薛凤儿的血很热。
    这辈子可真值了，连奴隶都做过了。
    等她回去，也能有资格在老族长面前吹牛了。
    只可惜，如果死在这儿，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宋启瑞了。
    他们这一大群人踉踉跄跄跟着前头的人走，好不容易找到水源，大家歇息。
    忽然有回鹘人拿着大刀，一刀杀死前头一个姑娘，周围的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几个回鹘人当着这些奴隶的面儿，那大刀把尸体砍成几块，丢到一旁的大铁锅里头熬煮。
    薛凤儿一下子吐出来。
    这是什么事？
    好残忍！
    薛凤儿杀过人，还杀了不止一个，杀的还是倭寇，可以说是铁胆寒心，阅历甚广，但是烹煮人肉这等事生平未见，几乎吓破了胆。
    那个苍老的妇女低声说：“姑娘，别出声，如果出了声，等会儿死的就是你。”
    小唐问：“大娘，他们怎么吃人？”
    那妇女惨笑：“他们就是这样，把咱们中原人当做‘两脚羊’，饿了就吃中原人的肉，渴了就喝中原人的血。咱们在这里，连牛马畜生都不如。”
    小唐气得目眦尽裂。
    可恨。
    他要杀光这些回鹘人。
    “你们怎么就不回大周？”
    “我们也想回去。可是我们世代在这里居住，大周那里也没有地，回去了也是个死。”
    大铁锅冒着滚滚白烟，回鹘人也不撒盐，等肉煮好了，直接拿着骨头啃食。他们大口吃肉喝汤，而奴隶们都不敢抬头。
    噗通。
    有人摔倒，薛凤儿想去扶，被老妇人拦住。
    “别去，她饿死了。”
    薛凤儿：“……这些回鹘人会不会吃了她？”
    “不会，他们只吃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