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诡海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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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隐舟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周围忽然一片黑暗，工作人员的惊惧尖叫此起彼伏地响起。
    他们被弹到远处，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隔了他们和林隐舟。
    林隐舟木着身子慢慢转过头——
    纤瘦的女孩远远站着，海风撩起了她海藻般的长发。
    林隐舟浑身巨颤起来。
    本来是因为景色美，又离片场近，团队特别选在海边直播。
    可现在照明设备全灭了，大海突然显得诡异阴郁。
    女孩那一缕孤寂单薄的魂魄，对他遥遥对望。
    林隐舟一错眼，林隐舟就到了眼前。
    她的模样没太多变化，只是浑身上下布满可怖的鲜红斑块，看向林隐舟的眼神无比悲伤。
    “我从天黑等到天亮，满世界找你，只想跟你再见一面，你为什么连理都不理我？”
    程晓棠的头不正常地歪着，“你不是说对我一见钟情，会跟我结婚对我好一辈子吗？”
    【%！@#&%&*！！！！】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程笑棠！！！！】
    【我靠我手直抖！她这一身的红斑是啥啊啊啊啊啊】
    【传言程笑棠的S因是烧炭，吸入的一氧化碳浓度高而且没暴露在阳光下，尸斑就会是鲜红色的】
    【还科普上了笑死！搞个特效你们就信了？程笑棠早就火化下葬了啊！脑子不用捐了吧！】
    【可林隐舟的反应好奇怪，他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林隐舟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内心在尖叫，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程笑棠，林隐舟下意识地蜷曲身体，指甲死死抠进掌心。
    苦苦营造的老干部式优雅端肃，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突然，他觉得身体里窜进一道力量，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只是个玩具，死了就死了，有什么要紧？！”
    看着程笑棠因愤怒变红的瞳仁，林隐舟震惊地捂上嘴。
    可他的嘴像不受控，自顾自地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11岁的林隐舟，最害怕的就是夜晚。
    整个房间都是黑的，只有厕所门缝里漏着点光亮。
    里面传来男人的闷哼和女人尖利的惨叫。
    11岁的男孩蜷着身子窝在角落，把掌心抠得血肉模糊才忍住不叫出声。
    他好怕啊，怕得全身都在抖；他好气啊，气得想冲进去杀了这个男人！
    但他力气太小了。
    如果不成功，妈妈就会被打得更狠。
    结束了，他就去厕所抱着满身血痕的妈妈，她都在他怀里一直哭：
    “林林，再忍忍，你还要上学，咱们再忍忍！”
    于是，这一忍，就是十年。
    林天明的家暴次数和程度不断升级，妈妈身上没一块好皮。
    却还要他改姓林，还给他取名“隐舟”，意为“身在孤岛，永远等不到渡劫的船”。
    他成名后想把钱还给林天明，让他们离婚，带妈妈搬走。
    林天明却笑眯眯地说：
    “只要你敢这么做，我就把你妈在床上浪荡的样子发网上去，这些年视频照片拍不少呢。”
    “你现在是大明星了，要不要让你粉丝欣赏下，他们的偶像有个像表子一样，伏在人家身下叫的妈！”
    “每个月给我打五十万，好好把你妈留下，我就配合保全你们的颜面。”
    他夜里折磨妈妈，白天却把她打扮得珠光宝气，扮演恩爱夫妻。
    林隐舟恨得吐血，但为了妈妈，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那天在片场看到程笑棠演戏，只一眼，他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十几平米的厕所里，拳头和鞋跟雨点般落在女孩单薄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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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是满身血痕，苍白无力地躲避，绝望又无助地惨叫。
    林隐舟只觉得血液都沸腾起来，灵魂都在熊熊燃烧。
    程笑棠的脸慢慢变得与妈妈越来越像。
    妈妈那时候也是这么被打的吗？
    也是像她这样，被打得在地上动弹不得，又被扯起头发接着打吗？
    他面目沉静，但没人知道，他的掌心早已抠出了血。
    他痴迷地追求这个跟他们有共同伤痛的女孩。
    为她造了“棠园”，那里每到五月，就会盛开四季海棠。
    可在一起没多久，他就发现她跟妈妈越来越多不一样的地方：
    她爱笑，收到朵海棠花也能大笑一场。
    她幸福，父母健在，事业顺利。
    她坚强，被导演骂难过几分钟就又元气满满。
    她无畏，被男演员占便宜就立刻反抗。
    不，她怎么能是这样的？
    她该跟妈妈一样脆弱、无助、绝望！
    于是，他哄着她离开原来的公司，签了他实际注资的公司。
    让她签下陷阱满满的合约。
    程笑棠有点犹豫，他就板起脸：“怎么，你是连我都不信吗？”
    直到她被繁重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睡眠时间。
    晕倒紧急送医错过代言，被索赔巨额赔偿金。
    被掏光所有向他惊慌求救时，他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对嘛，你就该跟我们一样，是抓着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即便这稻草，可能也会夺走你的命。”
    他答应见面，一遍遍把惊恐无助的程笑棠拖进棠园的厕所。
    这是他最享受的时刻，因为他成了有力气的人，不再是躲着咬牙忍受的男孩。
    有那么几秒钟，他觉得他破碎的童年被治愈了。
    第二天餍足离开后，就施舍她点甜头，然后开始下一次的压迫和威胁。
    周而复始。
    “你要知道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只有我能救你。”
    “你现在这鬼样子，谁还要你？也就是我重情。”
    “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包括你父母。只要有第三个人知道，我马上告你，让你身败名裂、倾家荡产！反正有合同。”
    程笑棠的眼睛渐渐黯淡，脸上的破碎感越来越浓，林隐舟却厌倦了她。
    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她找他只能通过助理。
    五月二十日那天，他正在办粉丝见面会。
    听到助理说程笑棠找他，还发了小作文，匆匆瞥了眼就没再管。
    那晚他跟粉丝嗨了一晚上，早把程笑棠抛到了脑后。
    直到第二天醒来，才在APP推送的新闻上知道了程笑棠的死讯。
    他有一瞬的慌乱和难过，但很快就没了，就是有点可惜没人让他体验至尊享受了。
    他从容地跟合伙人商量了后续事宜，就开始正常工作。
    程笑棠是自己死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和妈妈这么苦，她凭什么幸福？这本来就是她的错！
    -
    “别说了别说了！”林隐舟抱着头痛苦大喊，
    “我不要再想起来，我也是受害者！”
    程笑棠看着他，眼睛通红：“可笑我死了才知道那公司竟然有你的注资。”
    “可笑我在棠园等了一整晚，以为我的爱人能救我，却没想到爱人就是罪魁祸首！”
    “你说你是受害者，可后来变成了施暴者。你一步步把我拖进泥潭，只为了发泄童年阴影。”
    她轻蔑又可怜地看着林隐舟，
    “林隐舟，你终究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