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休整

    上官流年没注意到公主的别扭，他是真饿了。一口一个将盒子里精致的点心扔进嘴里，就着热茶吞下肚。
    蓝慕昭静静地看着她，外面的天色阴沉，屋中掌起了灯烛。摇曳的光线中，上官流年的侧脸仿佛精雕玉刻的工艺品一般秀雅完美。而这种美却不显得过于阴柔，常年习武的他，身上有一种练武之人特有的英气。
    很奇妙的是，淡雅高贵的气质和气宇轩昂的英武，居然在一个人身上得到了如此完美的结合。
    蓝慕昭痴痴地望着对方，想到他两次解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内心的创伤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弥合，前生的恩怨也在悄然淡忘。她终于承认，这个能文能武的男人依旧吸引着自己。在她数次试图疏远两人的关系时，这个男人以其独特的魅力，再度强势占领了她的心。
    她也终于意识到，不管是前世今生，只要上官流年愿意，他都能给自己一种强烈的，不容拒绝的依赖感。或许，这也是自己两次回到原点的原因。因为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接连吃了大半盒点心，又将一壶茶喝得干干净净，上官流年这才长出一口气，停了下来。蓝慕昭急忙收回眼神，强作平静。
    此时屋内虽然安静寂寥，可柔和的灯光以及炭火盆发出的噼啪响声，凝造出一种和谐温暖的气氛。
    上官流年温和地望着公主，说出的话却带着指责。
    “公主，你今天实在太大胆了。怎么能任由自己深入险境呢。”
    若是从前，上官流年这样说话，两个人说不定又会对上。可心境一变，同样的话听在耳中也有了不同。
    蓝慕昭心里暖洋洋的，眼中闪着淘气的光芒，抿嘴笑着说道：“这不是没事嘛，若不是本公主挡住了那妖僧，靠你们说不定又让他逃了去。”
    上官流年望着她，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半晌才叹息道：“这般大胆，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蓝慕昭心情大好，刚刚受的惊吓也抛在脑后了。她眨眨眼，好奇地问道：“那你们查清楚了吗，破庙的案子是不是慧能犯下的？”
    提到案子，上官流年的脸色又暗了暗。这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神色黯然。
    蓝慕昭也不仅哀叹，那么多好好的孩子，就让慧能这个妖僧害了去。
    “唉，查清受害人后，我会让管家给那些人家都送些银子。说不准，这些孩子还是带我受过了呢。”她面带苦涩，又想起了慧能所谓气运一说。或许，真是因为自己的逃脱，才让慧能找那些孩子当做替代品。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逃脱，也就不会有京城的案子发生了。
    上官流年哪能不知道公主的意思，他面色一寒，责备道：“乱说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那慧能作乱。你又怎知献祭了自己，那妖僧不会变本加厉，寻找更多的受害者。说到底，是那妖僧笃信巫术，残害无辜，根本与你无关。”
    蓝慕昭惨然一笑，心情低落下去。慧能说她气运逆天，可她怎么觉得自己不祥呢。若是没有自己，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
    “不许胡思乱想，我还得回宫复命。你休息好了赶紧回府，外面毕竟不如府中安全。此事就到此为止，你不要再管了。”上官流年站起身打算离开。
    蓝慕昭顿时一急，忙道：“等一下。咱们的赌约怎么算？”
    如今案子等于是破了，当初两人约定，不管是先破案的人，还是先找到三条线索的人，都能算赢，可以让对方做一件事。可现在怎么算？
    上官流年一愣，他早就把打赌的事情忘在脑后了。当初应下来也不过是为了让公主高兴，现在面对这个问题，他也有些一筹莫展。
    “要不，就算公主您赢了吧。”上官流年试探地问道。
    “什么叫就算！”蓝慕昭嘟起了嘴。可想想看，这功劳还真不好分。
    慧能是自己和曾宁，还有驸马合力击杀的。案子算是大理寺和驸马一同破的。计较起来，似乎上官流年还略胜一筹。
    一向计谋过人的上官流年，面对公主的坏心情也无可奈何。想了想，他又建议道：“那不如算平局？”
    勉强点了点头，蓝慕昭认可了这个说法。自己没能把事情办漂亮，不好意思占了所有功劳。可又不愿意承认失败，毕竟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付出相当的心血和精神。既然对方愿意平局，那她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上官流年松了口气，笑道：“那为夫就告辞了，等向皇上复命后，再来拜见公主。”
    两人相视一笑。蓝慕昭也站起身来，道：“本宫送送驸马。”
    上官流年想说不用，可又舍不得两人之间这样美好的气氛，便默许了。但是一手拿过放在一边的凤纹大毛斗篷，紧紧将蓝慕昭裹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是胶着在一起的眼神道尽了情意绵绵。
    一直到出了院子，上官流年才回过身来，柔声道：“外面寒冷，公主快进屋吧。”
    蓝慕昭微笑着点头，脚步却一动不动。两人这样对望着，似乎连着寒风都不能打扰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
    从厨房回来的曾宁刚好看到这一幕，她也有些痴了。
    寒风将公主身上的大毛斗篷吹起一角，露出了米面浅绿色的挑丝云纹宫装和窈窕的身形，脸上如雪一般晶莹柔嫩的皮肤被冻得微微发红。而驸马则英气潇洒，俊朗逼人。两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副精美的图画一般，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呆怔片刻，曾宁摇摇头，走上前道：“公主回吧，风凉。”
    两人这才如梦方醒般地回过神来，上官流年白净的脸上也难得显出一丝红润，他失态了。于是急忙不好意思地抱了抱拳，道：“公主快回吧，为夫这就去了。”
    说完迈开大步，消失在蓝慕昭的视线中。
    蓝慕昭怔怔地望着上官流年离去的方向，半天没动弹。
    曾宁叹了口气，上前扶住了公主的手臂，却觉得手中一片冰凉，不由得皱眉嗔怪道：“公主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就算舍不得驸马，也不能让自己挨冻啊。”
    “谁，谁说我舍不得他，一派胡言。”蓝慕昭脸红了红，手一甩奔进了房间。倒把曾宁晾在外面哭笑不得，都这副样子了，还说不是舍不得，嘴真硬。
    上官流年先到了前院看望受伤的禁军。伤员已经都敷上弘觉大师配置的解药，看起来情况并不严重，他松了口气，转身又赶往后院儿。叶川审讯那两个帮凶的结果他必须知道，还得向皇帝禀报呢。，
    他赶到后院时，叶川已经问完了话，正一脸黑气地坐在案前生闷气呢。
    看见上官流年回来了，叶川急忙站起身，把案几上的口供递了过去，口中道：“上官兄你看看吧，咱俩真没料错，太子果然不知实情，可这两个帮凶却是知道的。”
    上官流年接过口供，简单翻了翻，便对案情了然如胸。果然如他所料，太子对残杀少年一事并不知情。至于那些血液，慧能谎称是动物身上取来的，太子便相信了，并未多问。
    “看来还真是小鬼难缠。”上官流年一脸鄙夷地将手中的口供扔回案几上。
    “可不是，那两个傻小子居然信了那妖人的一派胡言，说什么跟着他就能得道成仙，结果帮着害了那么多条性命。”叶川夸张地大叫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相信什么得道成仙的胡说八道。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居然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言，就能痛下杀手，害了那么多条性命。
    “好在这俩人说了实话，总算是把太子给摘出来了，你我也不用太伤脑筋。”上官流年拍了拍叶川的肩膀，心中最后一点负担也完全放下了。
    看来，慧能果然没有透露任何关于浩昂国的情况。眼下，他不过就是个相信巫术，蛊惑太子的妖人罢了。
    能了结了慧能，还不至于牵连上自己，这是上官流年能预计到的最好结果了，他实在没办法要求更多。
    叶川也叹了口气，嘟囔着说道：“幸好跟太子没什么关系，不然老子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皇上呢。”
    依着他的脾气，要是真的发现太子是主使，说不定就得冲到宫里死谏去了。
    心情轻松起来的上官流年，看到叶川愤愤不平的样子，也开起了玩笑。
    “叶大人真是好本领啊，既不用刑，也没花多少时间，就能得到这么一份完整的口供，回头我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叶川头一扬，既骄傲又不屑地说道：“得了，还是不劳上官兄费事了。本官也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
    顿了顿，他又正色道：“如果上官兄真的有心，不妨督促圣上不要将此事轻轻放下，虽然太子被蒙在鼓里，可却是他给了这妖人机会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