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惩罚

    “如果不是太子轻易就被蛊惑了，又处处给予方便，那个妖人未必有这么大的能耐，犯下如此惊天大案。”
    上官流年眼神一凝，蹙紧了双眉。圣上是否会重罚太子，他尚且不知，而自己要不要推波助澜，他也没有想好。
    面对叶川的要求，他只能轻轻点头道：“叶大人放心，我虽不如你那般嫉恶如仇，意欲荡平东崇所有的罪恶，可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昧着良心替太子说话的，这一点叶大人尽管放心。”
    叶川点点头，决然道：“小弟相信上官兄的为人，如果你但凡有一点点犹豫，就想想那些无辜惨死的少年们吧。如果太子不领罚，实在愧对那些少年的在天之灵。”
    上官流年长叹一声，心中陡然生出一份责任感。不错，他不仅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还要对得起受害的百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上官流年收起口供和叶川告辞，带着禁军和弘觉大师一同回宫复命。
    刚刚回到宫中，就有小太监传来消息，皇后已醒。
    上官流年的心猛地一沉，既然皇后醒来了，要想为那些枉死的百姓讨回公道，是不是就更难了。
    他心中犹疑，脚步却没停，跟着带路的内侍，飞快地赶到了皇后的寝宫。
    自从太医传消息说皇后醒来之后，宏明帝和太子便都先后到了这里。
    看着放松下来的皇帝和红光满面的太子，上官流年只觉得心里发堵。太子是觉得皇后醒了，以后便不会有人敢动他了吧。
    这副喜形于色的样子，让上官流年心中那份正义感前所未有得强烈起来。
    这样的太子，如不重罚又怎么能得到教训。看他的样子，根本没有把所犯的错误放在心上。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能逃过皇帝的怒火，保自己平安而已。
    “上官爱卿，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皇帝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上官流年精神一振，急忙将手中的口供交给内侍，让他呈于皇上。
    宏明帝一边翻着口供，一边听上官流年介绍事情的经过。当听到慧能意图刺杀公主，被当场击毙之后。皇帝的目光闪了闪，看向上官流年的眼神也带了些指责。
    “爱卿，朕记得当时跟你说得很清楚，要抓活口。”
    上官流年神色一凛，急忙辩解道：“启禀圣上，当时情况紧急，微臣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宏明帝哼了一声，略带寒意的眼神在上官流年和太子之间来回看了几圈。心中不由得怀疑，上官是得了太子的受益，杀人灭口。
    太子低着头不敢吭声，心里既庆幸又可惜。庆幸这件事不会再攀扯上自己，可惜失去了熊先生这样的高才。
    上官流年在皇帝的注视下压力巨大，刚要说话，却听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弘觉大师开口了。
    “圣上，老衲当时也在场，情况的确非常紧急，如果不是上官大人当机立断，恐怕公主性命休矣。”
    宏觉大师德高望重，深受皇帝信任，他说的话自然可信度很高，宏明帝的脸色好看了些。
    不过，没能完成任务，洪明帝心里还是有些不悦，他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那么上官爱卿以为，这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呢？”
    上官流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暗暗叫苦。皇帝这是不高兴了，专门为难自己呢。可事情涉及到太子和皇后，他又怎么可能做主。
    这一犹豫，宏明帝冷笑连连，道：“怎么，连品性高洁的上官爱卿，也会畏惧权势，不敢开口说话了吗？”
    皇后既然已经醒了，性命无忧，接下来就到了清算的时刻。对于自己的儿子，宏明帝真是又气又恨。这么点小把戏就能把他耍得团团转，还差点铸成大祸。若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替代他，黎家的势力又够大，真想一咬牙换掉这个太子。
    上官流年默然不语，无言以对。他不是怕了太子，而是清楚地知道，皇帝绝对不会让自己做主来处理这件事情。
    若是回答原谅太子，必然让皇帝不悦，可若说重罚太子，恐怕又会遭到嫉恨。更不用说太子背后还有皇后呢。
    或许是出身武将世家，黎皇后一向强势，行事狠辣无情。若不是身体不好，还不知要在后宫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既然她已经醒了，恐怕就连皇帝在处理太子的时候，也得谨慎行事。
    若是皇帝做得过分了，皇后肯定不会束手待毙。到时帝后之争，自己很可能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何苦呢。
    想到这里，上官流年打定主意先不开口。等皇帝说出个章程来，自己再见机行事。
    “陛下，皇后娘娘有话要说。”一个小太监神情紧张地进来回禀。
    宏明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然道：“身子不好还是先养着吧，有什么话等养好了病再说。”
    “可，可是皇后娘娘说了，如果不听她说话，就拒绝太医的治疗。”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禀报着。
    “放肆，她这是在威胁朕吗？”宏明帝认定，皇后是为了要给太子求情，才急吼吼地让他过去。本想先处置了太子再去见皇后，眼下看来似乎是行不通了。
    虽然对皇后的忌惮由来已久，可是她还不能死，最起码不是现在。
    又是弘觉大师慢悠悠的声音给皇帝解了围。
    “陛下，老衲还需要再给皇后诊治一番，看看后面的治疗该如何进行下去。”
    其实方案早就跟几位太医说定了，弘觉此时这样表态，无非是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果然，宏明帝很快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站起身，怏怏道：“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过去吧。”
    原本不该带着这么多人去皇后的卧室，但是这是她自找的。况且，上官流年勉强算作是皇后的女婿，宏觉大师是方外之人。皇帝这么吩咐，倒也不算太过离谱。
    太子眼神闪了闪，没有争辩。
    上官流年更加没有拒绝，他正想看看皇后的真实情况。
    众人来到内室的时候，皇后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得宛若死人一般。
    听到动静，她才张开眼睛，发现有两个外人在场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或许从她刚刚醒过来那一刻，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被换掉开始，就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情况。
    “皇后，朕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宏明帝的声音温和，可眼中却闪烁着讥讽的光芒。看着皇后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心中竟有几分痛快。
    在这后宫中，黎皇后可没少造杀孽。不算沈清月，折在她手里的嫔妃宫女不计其数。没想到，最后算计了她的居然是亲生儿子。那么要强，那么不可一世的皇后，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是亲儿子造成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丝后悔。后悔自己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这都是报应啊。
    黎皇后忍着心痛不去看宏明帝幸灾乐祸的表情，从刚刚苏醒的那一刻，自己的丈夫就毫不留情地将事情的真相统统说了出来。
    起初，黎皇后震惊不敢相信，觉得皇帝一定是在欺骗自己。可当她对上丈夫那双冰冷的眸子时，便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皇上，臣妾希望，希望能重重惩处太子。”黎皇后积攒了浑身的力量，一鼓作气说完了这句话。
    “什么？”惊叫声响起，是宏明帝和太子一同发出来的。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黎皇后的要求，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太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床上的母亲。这还是那个从小护着他，说他是东崇未来主人的母亲吗？难道，母后真的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过怨上他了不成。这个认知让太子入赘冰窟，浑身冰冷。
    皇帝审视地看着自己的原配妻子，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病糊涂了，或者是被毒药毒坏了脑子。一直以来，太子都是她的命根子，谁敢动太子，皇后就恨不得扑上去拼命。就连他这个九五之尊也是一样。
    若不是皇后这样护犊子，太子也不一定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皇后说完话，不敢去看丈夫和儿子的表情，急忙复又闭上双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而下。
    心痛得无法呼吸就是这种感觉了吧。可她不能犹豫，不能再放纵太子了。是她的错，是她将太子养成了这副不知人间疾苦，不辩忠奸贤愚的性子。这次的事件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后终于意识到，她的一手包办，她密不透风的保护，已经拉了儿子的后腿。将来，他终将独掌大权。若是依然如现在这样不争气，岂不是自取灭亡。
    太子好不了，黎家又能好到哪里去。想想今后可能发生的一切，皇后不寒而栗。她知道，自己不能护着太子一辈子，必须让他能够独当一面才可以。
    既然如此，就当这次的事情是个起点吧。先让他吃个教训，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