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埋伏

    “找我有事？”
    老头子赵管家听到荀真的问话，将手中茶杯放下，笑着眯着眼睛问荀真:
    “这位……荀真小兄弟对吧？我是黄钦黄员外府上的管家，今日特意寻你来不为别的，只想跟小兄弟你打个商量，敢问小兄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黄府做事？”
    啥？
    荀真听到赵管家的问题，愣了一下，这什么情况？他还没崭露头角呢，就有人跑来挖墙脚了？这剧情不对吧？
    本着事出反常必为妖的想法，荀真肯定不会随便点头接受赵管家的邀请——老子在这边计划的好好的，哪轮得到你个路人跑来瞎搅和？这是荀真另一个想法。
    不过还没等荀真进一步开口询问，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缘由和能不能捞个“任务”做做，胡小花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一把抱住荀真的大腿，死死攥住裤腿不松手。
    “荀真，我不要你走！”
    也许是因为被荀真救的这件事印象太强烈，这胡小花自从醒来之后，对荀真就变得特别的依赖，一会儿没见到人就会到处去寻找，刚才也是跟着荀真过来的，只不过因为怕生，所以躲在屋外偷听。
    听到赵管家想让荀真走，小姑娘顿时也顾不得怕生了。
    对胡小花的态度荀真本是不甚在意的，毕竟小屁孩儿一个，没准过几天就把被害的事儿给忘了。不过此时当着个老头的面，被个小屁孩把脸埋在屁股上带着哭腔地喊，这让荀真有些无语，赵管家看了也是一乐。
    “是老夫唐突了，没有说明意图，我是想问，荀真小兄弟对来我们黄府，做我们家少爷的伴读书童感不感兴趣？”
    接着赵管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荀真做了解释。
    原来，这位赵管家侍奉的黄员外，可谓是林州城内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其本身不过是经商起家的富商，但是他的儿子却在十几年前科举时高中榜眼，如今更是做到了正三品的朝中要员，单论品级比林州城所属的天南道的最高长官布政使大人还要高一级，而且因为职务原因经常接触太子，深得太子信赖，曾经与太子同塌而眠，这样一个人，他的老爹在地方上的地位权势可想而知。
    只是，这位黄员外虽然有万贯家财，儿子又官运亨通，但是可能是由于家族遗传原因，黄家最近几代都是独苗。黄员外的儿子黄大人也是如此，早年无子，一直到三十有七的年纪，原配夫人才总算给他生了个儿子出来，中年得子，又是大富大贵人家，这么个独苗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过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这位黄大人久经官场，深知搞政治是有风险的，所以在儿子五岁的时候就把儿子跟原配夫人娘俩一道送回了老家，交由黄员外照看，最好以后跟着老爷子一起从商，安心享受富贵。
    老爷子却觉得虎父无犬子，自己的孙子最好也能像儿子一样考取功名，报效国家——最重要的是身居高位，如此才能继续荫及家族。
    不过无论是考功名还是从商，读书学习都是必须的，因此这位黄浩大公子从六岁起便开始接受家里聘请的名师的启蒙教育，如今已是读了三年的书，但是小孩子玩心渐大，再加上又是蜜罐子里泡大的，这位黄浩黄大少爷最近已经越来越不听管束了，黄员外担心自己的孙子被人带上歪路，因此打算给他找一个同龄人伴读，只是这伴读书童的人选，却是让老员外做了老大难。
    首先这人不能是家族里的子弟，不然可能会带来利益纠纷，原本单纯的目的根本实现不了。
    其次不能是出身寻常的平庸之子，不然一是适应不了大富大贵的腐蚀，将来可能跟大少爷一起堕落，二来经不起诱惑和大少爷的威胁，同样起不到眼线的作用。
    最好就是自幼培养起来的性格坚毅的孤儿，靠谱又忠心，但是早年黄老员外做生意时培养的孤儿要么就是夭折，要么就是早已陪伴儿子长大成人，安家立业，并且儿子做了太子身边的重臣以后，老员外经商本分了许多，不再干豢养打手死士的勾当，怕犯了皇家的忌讳，而现在临时从大街上捡来的孤儿乞丐要么就体弱多病，要么就痴丑不堪，完全派不上用场。
    因此整个黄府上下都在为此事犯愁。
    前一阵子，赵管家去东城区探寻书童人选，人老易乏，走了个把时辰腿脚就有些发软，便进酒楼休息吃茶，恰好碰到荀真去送肉，当时只见荀真一身棉布衣衫，面白手净，五官俊俏，气色红润，双目有神，送完肉后便独自一人站在茶楼角落安静地听说书，不发一语，显得十分稳重，赵管家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待荀真走后，向小二打听，得知荀真是城中一屠户收留的乞儿，并没有什么背景干系，心下暗喜，自那日起便惦记上了荀真。
    只不过事关重要，赵管家还是打算再观察几日。
    这不数日前，荀真突然不去酒楼送肉了，赵管家赶忙向代替荀真送肉的徐二打听，得知原来荀真是为了救屠户的女儿受了伤，便寻到了韩大夫那边，恰好荀真伤愈回去了，于是又扑了个空。
    不过倒也不算完全没收获，赵管家在和韩大夫聊天中又得知，荀真天生聪慧，过目不忘。
    这么一看，荀真不仅身体健康，容貌俊俏，而且临危不惧，义勇双全，更是聪慧过人，最重要的是两次大难不死，还能保得恩人女儿平安，显是有大气运在身。
    如此一来，赵管家对荀真的感觉已经不只是惊艳这么简单了，他马上判断，就算荀真不愿给大少爷做书童，但只要能将如此人物收入黄府，对黄府的未来绝对大有裨益！
    于是今日一大清早，他便亲自赶到肉铺，得知胡屠夫带着荀真出门了，更是在肉铺门前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胡屠夫返回肉铺，他方将此事说与胡屠夫听。
    原本若是换了其他管家，肯定会觉得荀真只是一屠户收养的乞儿，花些钱买来便是，但是赵管家办事谨慎，且老眼毒辣，一见面便看出胡一屠虎步熊姿，不似常人，心知可能碰到了江湖人士，于是曾与江湖中人打过多年交道的老管家，果断地摆出了有求于人的低姿态，果然商谈过程非常融洽。
    只不过让赵管家惊讶的是，胡一屠明确告知他，虽然自己已将荀真收为弟子，但并不会干涉荀真自由，除去每天早晚各两个时辰的习武的时间外，所有安排还是要荀真自己拿主意才行。
    因此老管家只能陪着胡一屠又等到荀真归来，这才当面和荀真打商量。
    “怎么样？小兄弟，来我们黄府做伴读书童，老夫可以做主，每月给你二两银子的月钱，并且一年一涨，将来如你愿意，还可在黄府产业中任职，只要你自己争气，二十年内，做上分铺掌柜都不是不可能。”
    问清楚了缘由，荀真听着赵管家热情的邀请，有些心动——他当然不是心动赵管家说的那些狗屁待遇，而是考虑去黄府能给他带来多少转化之力。
    黄府作为富商之府，而且又是朝中要员的老家，那也就意味着藏书肯定比韩大夫那里丰富的多，再加上大户人家人口也多，新的环境和众多陌生人则是代表了有更多的“任务”可以触发，而不是每天除了送肉就是送肉。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树下面好乘凉，如果能借助黄府的权势人脉，很可能还有接触到其他武功的机会——毕竟胡屠夫自己也说了，那本《存气决》只是内功里最粗浅的那种，能练更好的为什么不练？反正最后只要帮他报了仇就行了。
    这么一考虑，荀真就冲赵管家点了点头。
    “辰时过后（早上九点后），戌时过前（晚上九点前），都没问题。”
    荀真给了赵管家明确的答复。
    赵管家听了大喜，轻拍了一下桌面，站起身来。
    “足矣足矣！小兄弟只需白日里陪伴看护少爷即可，少爷如今仍年少，夜间自有黄员外和夫人约束，不使其外出！那……荀真小兄弟，你看何时方便入府？”
    “明日即可。”
    “好！爽快，不愧是少年俊杰，我马上回府向黄员外禀告此事，荀真，你明日巳时三刻（早上十点半）到黄府即可，老夫毕竟只是管家，此事还需黄员外和夫人当面与你敲定。”
    赵管家对荀真雷厉风行的作风非常满意，连连击掌，并嘱咐荀真明日“面试”的时间。
    荀真也不多和他废话，只是回了句“好”便将他送了出去。
    出了里屋，赵管家和正站在肉摊旁忙活的胡一屠又打了声招呼，将和荀真谈好的条件也告知了他，胡屠夫表示没有意见，于是赵管家便满面笑容地回去了。
    随口敷衍了缠着不放的胡小花两句，将她支走，荀真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膝坐在床上，将黄府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正式开始研究经脉内功！
    闭上双眼，全身信息立刻如同全息影像一样映入眼帘，和以前只有内脏骨肉神经血管等不同，现在荀真的体内又多了一个以腹部丹田为中心，程网状辐射出去的经脉系统。
    此时这经脉系统仍不完整，如同残破的地图，只有各条经脉与腹部丹田相连的部分清晰可见，荀真回忆着腹部被胡一屠拍中后的情况，这些显示出来的经脉延伸，就是胡一屠的内力通过荀真的丹田传导至经脉，直至经脉破碎，内力离散耗尽为止的位置。
    根据荀真的分析，所谓内力，其实是一种通过经脉传导的震动，至于经脉，在荀真的观察中，经脉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存在，从立体影像上看的话，经脉的形状有些类似血管，呈空心的管状，但是荀真用绝对观察能力观察肉体与经脉，却发现所谓经脉根本就没有任何实体，也不和肉体任何器官神经相连，如同一根根存在于平行世界的透明管道，重叠在这个世界的肉身上，但是却又实实在在地随着肉体变化运动，并反过来影响着肉体。
    而汇聚所有经脉的丹田，在立体影像上是下腹部的一个圆球，而在绝对观察中则是一个透明的静止的漩涡，所有透明管道一样的经脉到了丹田都会扭曲，连管道的形态也失去了，如同透明的线条，融入丹田的漩涡。
    也怪不得荀真之前找不到经脉和丹田，这就好比在一个人面前放一张绝对透明而且奇薄无比的薄膜一样，人虽然能够透过薄膜看到一切该看到的东西，也能够隔着薄膜摸到一切该摸到的东西，但是如果不将薄膜扯皱或者撕破，根本就无法发现薄膜的存在
    早上胡一屠的内力拍打到荀真丹田内，顺着丹田的漩涡一直传到了漩涡的中心，在全部到达漩涡最中心的点之后，又一下子反馈了出来，而无论是传入还是反馈出的内力，都确实如同胡屠夫所说，将荀真的丹田包括因为与丹田相连所以承受了反馈力的经脉一路撕裂撞破，给荀真造成了内伤。
    而荀真就是经历了这个过程，才发现了经脉与丹田的存在。
    好在之前看过的医书和存气决都将丹田作为经脉核心来描述，所以做实验的时候荀真机智地让胡一屠运满内力击打自己的丹田而不是身体其他部位，不然的话，荀真现在发现的可能就只有很少一部分经脉了，也没办法观察到内力是如何通过丹田运转反馈的，免不了要多挨几掌。
    而且现在想想荀真也觉得有些后怕，幸亏转化之力作用万能，连没有实体的经脉都能修复，不然刚打算练武结果丹田破裂，一身的经脉断了大半，那也太惨了。
    不过能修复经脉也就意味着能改造转化经脉，荀真心怀期待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丹田中心，试图利用绝对观察来找到内力的源头与尽头，也就是丹田最核心的点。进而通过这个点，来激发属于自己的内力。
    但是随着丹田的漩涡被绝对观察能力不断放大，荀真惊讶的发现——他根本就找不到那个点！
    经脉扭曲汇聚形成的丹田漩涡似乎是无穷无尽，无论放大多少倍，荀真都看不到所有经脉最后汇聚的那个点，只能看到无限的漩涡，而且越是深入，他就越是有一种迷失的感觉，仿佛自己不是在寻找一个极小的点，而是在步入一个无限宽广的空间！一直到荀真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幡然醒悟，赶紧收回绝对观察能力。
    无色无质却又静止不动，自从观察到经脉与丹田后，荀真就感觉有些异样，总觉得经脉静止不动的形态与丹田漩涡一样的形状非常矛盾，再加上刚才寻找丹田核心时遇到的诡异情形，更让荀真充满了疑惑。
    因为没有更进一步的信息，所以对于这种一看就知道极为重要的问题，他也只能暂时先记在心里，然后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既然连我都找不到丹田核心，那么换做其他人恐怕更找不到了吧，那就说明找到丹田核心对于修炼内力来说并非是必要条件……那么……”
    荀真一边回忆胡一屠的内力在击入自己丹田后传导入丹田漩涡。然后又反馈出来的过程，在心底对转化之力发出了指令——
    “先在丹田创造出一股同样的震动吧……不过震动力度要尽可能小一点。”
    伴随着荀真的期盼，转化之力忽然减少了一个单位，接着一股极为轻微的震动从丹田的位置忽然生出，顺着各条经脉传导了出来。
    在荀真绝对操控能力的驱使下，这股震动如同声呐一样将与丹田相连的经脉一一探清，一张完整的经脉网络瞬间在荀真的眼前铺展开来。
    荀真仔细观察着这些震动的传导，震动的源头就是丹田核心，这个刚才已经试过了没办法寻找到，那么震动的作用呢？
    “记录刚才内力产生的过程，将产生的内力强度提高10倍，然后重复进行一次，。”
    荀真用意念向自己的身体发号施令——
    绝对观察和绝对操控这两项能力确实异常的强大，就连没有实体的经脉丹田都可以适用，刚才因为荀真对内力的产生完全没有概念，所以只能用转化之力催生出最初的内力，而此时一旦亲身体会到了制造内力的感觉，荀真马上就能够用绝对操控重复进行了！
    用绝对观察“看着”一股内力的震动沿着丹田与左手相连的各条经脉不断向前传导，荀真灵光一闪，在那些内力传导至左手手掌位置时，忽然一掌拍出，打在了床边的床栏上。
    “啪！”
    一声脆响。
    目光瞥去，荀真发现本来只是力道很轻的一记拍掌，因为融入了一丝内力，竟然将床栏拍出了一丝裂纹！
    这个发现顿时让荀真信心大增——看来他的试验方向没有错，只不过明明是没有实体的经脉产生的震动，却可以通过自己的肉身来对有实体的事物产生影响，这种感觉真的是非常玄妙。
    为了进一步做实验，荀真从床上一跃而下，招呼也没打就奔向了之前胡一屠演武的那块空地。
    虽然一夜未眠，但荀真却兴奋的毫无睡意。
    到了空地，荀真走到他的实验目标前——一颗还算粗壮的榕树。
    “将刚才的内力输出定义为0.1单位，然后再放大十倍，产生1单位的内力，将内力从丹田传导至右手……”
    双腿分开站稳，一股明显壮大许多的内力随着荀真的意念而生，沿着直通右臂的经脉网络传导而去，待其传至右手手掌时，荀真又是一掌拍出，直击空地上的槐树树干。
    祝大家新年快乐，鼠年大吉~百病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