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消息

    “大人，属下等人的确在古玩街发现了慧能的踪迹。只不过，他已经乔装改扮成了一个俗家人。”刚一进屋，丁峰就急忙回禀道。
    “我知道，我知道，慧能已经伏法，你我以后都能清净了。”
    “什么？”丁峰瞪大了眼睛，震惊无比。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怎么人就死了。
    上官流年苦笑一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自己的属下简单讲了一遍。最后又道：“这样也不错，用不着自己动手就解决了这件事，算起来，咱们还占了便宜呢。”
    原来是这样，丁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略一思量，他问道：“那慧能自称是国师身边的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哼，能够什么问题。自作孽不可活。”上官流年冷笑一声，眼中露出讥讽之色。
    又看属下忧心忡忡的样子，便道：“放心，这事你也不必外传。慧能是以熊先生的身份出现在太子身边的，根本没跟我们打过招呼。他当众刺杀公主，被侍卫击杀。以后不管谁问起来，你就这样回答便是。”
    丁峰点了点头，忽道：“大人，昨天收到师门的消息，让我们尽可能搅乱东崇的朝局。王上似乎想动手了。”
    上官流年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丁峰说的王上就是昊昂国的国王。可好好的，为什么要动武呢？昊昂虽然一直以武力威慑东崇，却很少真的动手。
    “知道为什么吗？”突然改变策略，恐怕是有什么变故。
    丁峰脸色黯然，无奈道：“听说是今冬遭了灾，明年的粮食不够。王上已经派人跟东崇通过气了，他们不愿意无偿支援粮食。所以……”
    “我知道了。”上官流年深吸一口气，默然无语。
    昊昂土地贫瘠，只要碰上天灾就会造成饥荒。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人都寄希望于国师，希望他能祈求上天，带给国家好运。
    “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斟酌着办。”
    丁峰看了看上官流年，想劝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深施一礼后，消失在房间中。
    他只是个下属，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清楚。在他看来，上官流年似乎在感情中陷得太深了。自从有了那个什么公主，头儿就对任务越来越不上心了。如今师门已经传讯来催了，也不知道头儿打算怎么办。
    丁峰和上官流年一样，都是东崇出生，在昊昂学艺。不像组织中很多其他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昊昂人。所以，丁峰心里并不十分在意上官流年对昊昂的忠诚度。他更在乎的其实是头儿的安危。
    要知道，背叛组织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死谢罪。希望头儿不会走到那一步，丁峰心里很是不安。
    上官流年的心中也是一样纠结不安。太子的事情还未解决，又添了新的烦恼。私心里，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如果尊崇上峰的指示，继续祸乱朝纲，日后该如何面对公主。
    她好不容易才开始信任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得知自己的身份是个奸细，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因为心中有事，上官流年一夜都未能睡好。一大早便跑到后院儿，自己牵出一匹马，在下人们惊异的目光中，冲出府去了。
    他的目的地自然是公主府。相较于上官府的下人，公主府里的人见到上官流年却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似乎这个驸马任何时间出现在府中，都是理所当然的。
    更让上官流年吃惊的是，正在用早膳的公主，除了自己的一副碗筷，桌上竟然摆好了另外一套餐具。见他进来，也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用膳，仿佛早就等着他的到来。
    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吃惊的只有上官流年自己。
    “好，好吧。”他受宠若惊地坐下，木然拿起了碗筷。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引得沁儿娇笑连连。很少能看到驸马这副呆样。就连曾宁的嘴角也微微翘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昨日回府后，蓝慕昭就吩咐下去，不管上官流年何时到访，都不再需要通禀，直接领到主院便可。这相当于在公主府确立了他的男主人地位。数次危急关头的搭救 已经让蓝慕昭从心底里再次接纳了上官流年。就算是为了救命之恩，她也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故而，当上官流年一大早出现在公主府门前时，没有人表现出丝毫的讶异，似乎事情本来就该如此。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默默地吃着早饭。上官流年虽然两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可因为心里存了事儿，依然有些食不下咽。
    蓝慕昭瞄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不合口味吗？”
    印象中，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他爱吃的。而且，上官流年本来也不是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
    “啊，没，没有，很好吃。”还处在巨大震惊中的上官流年，回答起问题来也有些结结巴巴的。
    蓝慕昭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已经吃好了。
    “昨日进宫后，一切还顺利吗？”
    一说起正事，上官流年马上恢复了正常。他的神色肃穆地将昨日发生在宫里的种种详细叙述了一遍。末了，还忍不住感叹皇后娘娘的果断坚决。
    蓝慕昭的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
    “哼，所以即便铁证如山，父皇依然打算视而不见吗？”俏脸上阴云密布，她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这……”上官流年无言以对，他知道公主指得什么事。可皇帝的态度分明是要把事情压下去，连真相都不想让蓝慕昭知道，又怎么会为她做主呢？
    “难道母妃就这样白白送命了吗？”蓝慕昭紧紧握住拳头，指甲都嵌入了手心的肉里，却丝毫觉不出疼痛。她已经痛得麻木了。
    忽的，上官流年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蓝慕昭那紧紧攥在一起的小小拳头，爱怜地轻轻摩挲着。
    传来的温度让蓝慕昭心头一暖，泪眼婆娑地望了过去。
    其实她早就该知道的，不是吗？如果宏明帝有心为母妃做主，就不会等到今时今日。他是东崇的皇帝，想要拿到皇后犯罪的证据岂不是易如反掌。无非是想与不想的区别。
    终究还是她太幼稚了！
    心中悲怆的蓝慕昭忽然觉得手腕上一凉，不由得低下头。
    “啊！”她惊叫一声，猛地抬起头，欣喜地看着上官流年。
    “为夫答应过公主的，这就物归原主了。”
    雪白精巧的手腕上赫然挂了一串精致美好的腕钏。在搜查慧能的药房时，上官流年一眼就发现了这个物件。他眼疾手快将东西塞入了袖子，叶川完全没有察觉到。
    “这，这是母妃的……”蓝慕昭哽咽了。正是因为这个物件，才引出后来那么多种种。
    如今东西是再度回到自己的手中了，可母妃的仇依然没有报。
    “公主，其实你觉不觉得，皇后已经遭到了报应。”
    上官流年的声音充满了柔情和暖意，仿佛在哄着她说话。
    蓝慕昭刚要点头，却猛地清醒过来，怒目而视。
    “你到底在说什么，明明皇后已经醒过来，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太子不被废，她将来依然能舒舒服服地做自己的皇太后，到底哪里受到惩罚了？”
    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蓝慕昭就连拿回腕钏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她猛地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温暖的大手中撤了回来，粉面通红瞪视着对方，等着他解释。
    上官流年不由得苦笑连连。他就知道，一提起这个话题，公主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露出锋利的爪子。
    “公主，你能想象自己中毒是因为亲生儿子造成的吗？”
    蓝慕昭一愣，想了想，刚要说话，却听到上官流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能想象被自己亲生儿子憎恨的滋味是什么吗？”
    “你，你是说？”蓝慕昭有些迷惑了，也有一点心动。
    上官流年点了点头，叹道：“没错，恐怕现在太子最恨的人不是皇帝，而是皇后啊。”
    早就知道父皇不喜欢自己的太子，在面对宏明帝的冷脸时并不会太过意外。可从来都以保护神自居的母亲也在关键时候背弃了他，太子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公主，如果你愿意。为夫可以帮你挑拨太子和皇后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彼此怨恨憎恶。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反震上峰已经命令他动手了，如果公主也想这么干，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我不知道。”蓝慕昭悲哀地望着他，声音幽幽的。
    其实，在看到皇后面如死灰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蓝慕昭就开始动摇了。
    她憎恨皇后心狠手辣，希望能看到仇人得到应有的下场。可同时，她也知道黎皇后对朝局的重要性。如果帝后不和，朝局动荡，得利的只能是那些对东崇虎视眈眈的外敌。
    这并不是蓝慕昭希望看到的。
    上官流年的心骤然一颤，心疼不已。他是多么不愿意看到公主这副惆怅悲哀的样子啊，公主就应该是肆意的，张扬的，快乐和无忧无虑的。
    可如今，自己并没有能力为公主撑起一个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