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任务

    上官流年长舒一口气，点头道：“不错，这也是圣上最为担心的事情。”
    东崇强敌环伺，哪个都恨不得有机会能咬下一块肉来。如果消息走露，或者盗走虎符的人真的打算做些什么，很可能会造成军中大乱，进而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上官流年面沉似水，心中忧虑重重。他两个月前就接到了昊昂的密报，让他尽一切可能扰乱东崇的政局，以便昊昂的国王开春后开展对东崇的攻势。他心中挂着天下百姓和公主的情谊，心有不甘，所以把太子的事情当做自己的功劳报了上去。
    上头没有夸奖，也未表示失望。上官流年觉得这件事恐怕就这样过去了，真要开仗，镇国公府的将军元帅们也不是吃素的，谁胜谁负各凭本事。
    可今晚的事情一发生，上官流年就感到不对劲了。谁能费这么大的力气偷虎符？西楚太子的秦宣尘已经掌握大局，他们对东崇没有恶意。想从东崇身上捞好处的就只剩下昊昂了。他们的嫌疑非常大。
    本想抓几个火场可以的太监好好审问，而那几个人却非常恰到好处地都在救火的过程中先后死了。这不仅没有消除上官流年的怀疑，更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想法。
    虎符失窃的事件，肯定和昊昂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可若是真的，事情恐怕就更糟糕了。不仅说明昊昂对东崇的狼子野心，更加说明上头对上官流年也有了戒心。否则，这件事从头到尾他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要知道，从前在东崇的行动，大家都要配合协作的，以期发挥最好的效果。
    “没有发现嫌疑人吗？虎符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蓝慕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上辈子似乎没有发生这么一件事啊。当然，也不排除事情重大，她一个无权无职的公主根本没机会了解。
    “仁正殿留守的太监都被迷倒了，侍卫们发现正德殿起火，也都赶过去帮忙，结果……”上官流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简直是明晃晃的调虎离山之计，可笑这帮自视甚高的王公大臣们纷纷中计还不自知。
    “那你的伤？”蓝慕昭的目光又落到他臂上的白布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那么多侍卫太监在场，怎么就让驸马手上了呢，太过分了。
    “真的不妨事。”上官流年动了动手臂，示意自己没事。
    又微笑着解释道：“我发现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样子，本想将其拿下，没想到被他躲了不说，还让他在我的面前自尽身亡。”
    想到当时的情景，上官流年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暗了下来。是他过于大意了，没想到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太监，居然也有功夫在身。不仅让他用随身携带的刀片伤到了手臂，最关键的是没能拦住对方自尽。生生少了一个活口，太可惜了。
    “那接下来呢，父皇要你怎么办？”蓝慕昭的眸子也沉静下来。恢复平静后，她开始意识到上官流年深夜造访的理由恐怕不那么简单。
    若是只为了说明情况，他大可明早再来。这么晚带伤前来，怕是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这……”上官流年面带难色，一时间语塞。
    他以为自己能痛快地将事情说清楚，然后便可以出发完成皇帝派给他的任务。可面对公主清澈明亮的眼睛，所有的勇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公主，其实，其实。”结巴了半天，上官流年依然未能将实情说出口。一向镇定自若，天塌下来都不皱一下眉头的他，此时窘迫得仿佛一个初次陷入情网的小伙子，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什么也说不清楚了。
    蓝慕昭的心也沉了下去，若不是事关重大，驸马绝对不会这样吞吞吐吐。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她有些急了，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吧。
    上官流年心一横，终于说出了口，道：“公主，为夫需要离京一段时间。”
    “驸马要去边关？”蓝慕昭一惊。
    “是，先去黎元帅那里。太子和太子妃都在那边，如果有什么变故，东崇毕乱。皇上的意思是先保证太子和太子妃的安全，所以要派我过去。其他地方的将领那里，只传密旨即可。”
    “不成，干嘛让你去。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太子若有什么危险，到时候不是你的错，父皇心里也会有芥蒂。我去跟他说。”蓝慕昭猛地站起身来，一脸不悦。
    上官流年心中感动，却依然摇头道：“公主，我乃朝廷命官，别说只是去边关报信，就是要我上阵杀敌也不能有丝毫退缩。”
    “是吗？”蓝慕昭望着他，心中大恸。她如此担心，并不是因为边关危险。
    连太子妃都去得的地方，上官流年也是一身的武艺，又有何不可。但是，那里是东崇和昊昂的边界。上官流年的身份复杂，他去了那里岂不是九死一生。
    既是东崇的子民，又在昊昂学艺长大。一边是故土，一边是养育教导他成人的师门。一旦有什么事情，他该怎么选择。
    一直想让上官流年脱离东崇的蓝慕昭，此时却犹豫了。她真的怕，怕上官流年选错边站，更怕他选对了，昊昂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怎么选都不对，为什么不干脆躲开这复杂的局面呢。又不是没人能代替他。
    “驸马，黎元帅那里的局势复杂，并不是光有精忠报国之心便可以应付的。我觉得，不如让黎樾去吧。他本就是黎元帅的儿子，学得又是用兵之道，比你更合适。”蓝慕昭苦口婆心想劝上官流年改变主意。
    只要他同意，自己一定有办法说服父皇。
    上官流年苦笑着摇头，不是他想离开公主，而是此时非他不可。昊昂窃取虎符，说不定就是冲着元帅黎楚和太子去的。
    自己想尽办法敷衍昊昂的任务，但毕竟透露了太子被发配军中效力的消息给昊昂国。离开春昊昂国王发兵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一旦开战，太子的安危是重中之重。既然是他走露的风声，那就由他来善后吧。
    黎樾自然是个好的，领兵打仗他没问题，可他并不如自己一般了解昊昂国的手段，就算去了恐怕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非去不可吗？”蓝慕昭几乎要掉下眼泪来。而上官流年也几乎不敢对上她悲伤苦涩的眸子。
    “什么时候走？”蓝慕昭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她的心都快碎了。
    两个人之间刚刚甜蜜温馨起来不久，上官流年就要远行，任务还如此凶险。一个不留神，这或许就是两人的诀别。
    难道历经三世，他们还是无法执手到老吗？
    “明天就出发。”上官流年艰难地吐出几个子，心里也疼得像有人拿刀在剜。
    要不是任务紧急，他也不会深夜偷偷前来。皇帝下的是密旨，此次出行须得避人耳目，悄悄前往。如果他不偷着来一趟，两个人就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爱卿放心，你就算数年不回，也依然是朕的好女婿。”宏明帝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着。
    可上官流年不放心，他要的不是驸马的头衔，而是公主的真心。若是就这样不告而别，天知道公主会生出什么误会来。若是从前，他不在意。可如今，只要想想会失去公主的爱，他就遍体生寒，无法接受。
    蓝慕昭终于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滚落脸颊。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上官流年这一去会遭遇不测。可看对方的样子，自己是拦不住了。
    “你有报国之心，可曾想过我？”一脸控诉地望着上官流年，蓝慕昭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公主，为夫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
    “我不放心，我怎么能放得下心来。明明黎樾比你更合适，父皇却偏偏要你去那么危险复杂的地方。”
    “不如这样，让黎樾去东崇和昊昂的边关，你去西楚的边境那里送消息如何？”蓝慕昭眨着动人的大眼睛，哀求地望着上官流年。
    这总不算是临阵脱逃了吧，她就是不想让上官流年和昊昂打交道。仿佛这一去，他就不会再回来一般。
    “公主，这怎么可以。”上官流年既心疼又不知如何劝她，心中苦恼不已。抬眼一瞧，却见昏暗的烛光下，少女姣好的面通精致高雅，皮肤莹润宛若细玉一般，不由得心中微动。
    蓝慕昭不知上官流年想什么，只是瞪大双眼几欲喷火，似要将对面这个固执的男人烧出两个窟窿。正要再说些什么，忽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揽入怀中。
    她条件反射般想推，双手抵住男人的肩头时却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觉一阵心猿意马，失了力气。男人独有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蓝慕昭不由得把脸往对方怀里蹭了蹭，贪恋那抹难得的温存。
    上官流年紧紧揽着心上的人儿，只觉得怀中娇躯温和柔软，还带着淡淡的一抹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