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火之歌（8）

    李建国醒来之后脑子混乱之极，身上的铜镜不见了，说好了来帮他的苏小瑾也不知所踪，他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迷茫。
    但又能怎么样？
    他只能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洗澡，睡觉，因为无论发生了多么奇怪的事，那都只是自己的事而已，一觉醒来之后他仍然要上班，仍然要去送外卖。
    这就是生活。
    一个人生活的李建国，比大多数人都知道什么是生活。
    只是他始终搞不明白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始终不知道那个铜镜是被谁夺了去。
    而更可怕的事情却接踵而来——
    接近中午的时候，不出所料，李建国送餐范围内，某个老旧的居民楼里四楼东边单元的窗户冒出了烟雾，疑似将要起火。
    李建国赶紧停下手中的工作，跑到楼下去问围观的群众，得到的消息并不乐观:
    已报火警，但因为这是老街道，消防员赶过来需要一点时间，疑似起火的也是幢老居民楼，听下来的邻居说，那家住的是个工薪阶层，今天要上班，有个上小学的儿子，他已经联系了屋主，说他们儿子今天感冒请假在家休息，他试图去敲过门，单元里面没有任何回音，他也没办法打开门，而且已经看到里面有明火了，所以他只能下来等候消防员救援，孩子的父母也在赶回来的途中。
    李建国心头一震！
    有个小孩子在上面！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往那幢居民楼的入口楼梯冲了过去，他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没有超能力了——
    他的铜镜，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冲上楼梯。
    在三楼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烟雾了。
    冲上四楼，找到那个单元门，但却锁死了没有办法进去，在努力拍打大门得不到任何回应之后，他只能考虑能否进到楼层的另一户人家里，再从后面阳台爬过去。
    才4楼，可以爬的，他也压根没时间去考虑危不危险。
    可是一转身，李建国却迎面碰到了一个熟人——
    苏小瑾。
    李建国愣住了，苏小瑾却不急不缓地问道:“那么着急呢？”
    李建国赶紧解释道:“里面，里面着火了，我要进去救火……”
    “放心，这个单元楼里根本就没人在里面，小女孩在里面是假的，”苏小瑾说完，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话说你见到我，不想问问那个铜镜的下落吗？”
    李建国呼了一口气，但又马上半信半疑地问出一句:“你们，真的已经把人救出来了？”
    他还是没有问铜镜的事儿，也没有问昨天下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苏小瑾真的好气又好笑。
    这个人是真的有点傻，而且，傻得还挺让人心疼的。
    “没人在里面啦，放心！”苏小瑾非常肯定地回答完，又再次问道，“话说，你真的不好奇昨天下午你睡过去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建国这才反应过来，并且问道:“那，那到底都发生什么事了？”
    “来，上楼顶，上面也可以穿过去到旁边的楼顶，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种老旧没有圈起来的小区楼房，楼顶都是可以穿过去的。
    苏小瑾迈开步伐，往刚刚她来的方向走回去，李建国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只能跟着她，上了楼顶，又穿过一道室内的走廊，从这边楼顶的门口走出来之后，苏小瑾似乎大吃一惊地说了一句话:
    “哎呀，不是说小菜一碟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李建国也迅速走出门去，就在空空荡荡的楼顶上，他看到了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场面——
    两个男生瘫坐在地上，身上某些地方在冒着烟，看起来也是筋疲力尽的模样，其中一个，正是昨天抢夺他身上铜镜的高瘦男人！
    另外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也是穿着蓝色外卖骑车服装的人，正站在天台边缘地带，双眼失神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虽然看起来很奇葩，但这些都不是最显眼的，最显眼的，还有一个看起来非常养眼的女生，正蹲在那里嗑瓜子？
    这女生，不就是昨天跟踪自己的时候，开车的那个女生吗？
    这是怎么回事？
    李建国想破脑袋也脑补不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怎么了？他们发生什么事了？那个，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他们不是昨天的……？”
    苏小瑾回过头来问道:
    “先别管这事，他们都是好人，是我的同伴，这我回头跟你慢慢解释，我想问的是，你认识那个人吗？站在那里，穿着和你一样制服的那个？”
    李建国盯着那个人看了好久，似乎还想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
    “他是，林文成，是我的同事。”
    苏小瑾点点头，又问道:
    “你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建国似乎反应过来了，顿时满脸都是惊讶:
    “难道他，他就是那个纵火犯？”
    苏小瑾点点头。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她和方宇天回归到大部队中说起，她说她有一个设想，其实那可不止是设想那么简单。
    那更是一个，可以把纵火犯引出来的计划。
    没错，在和李建国一起的时候，苏小瑾发给方宇天的信息内容就是，让他悄悄地走过来弄晕李建国，把他身上的铜镜拿走——这是苏小瑾计划的一部分。
    回到咖啡店与大伙汇合之后，方宇天把那个铜镜轻轻放在桌面上，开口说道:
    “方才回来路上已经做过反跟踪侦查，绝对不会有人偷听，所以苏小瑾，你要解释一下你今天下午的反常举动吗？”
    苏小瑾着重先说了她所得到的结论:
    “因为纵火犯不是李建国，而是另有他人。”
    方宇天即刻问道:“确定吗？”
    苏小瑾重重地点了点头:
    “确定，就在刚刚摆脱你的追击之后，我和李建国确认过了，这个纵火犯非常猖狂，不仅直接短信联系李建国，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要让李建国死在火场之中，我看过他发给李建国的那些短信，这应该是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人，他放火的目的是让李建国救火，然后死在火场当中。”
    梁以千倒是皱起了眉头:“这世上居然有想法这么独特的人？杀个人嘛，一刀抹脖……”
    方宇天瞪了梁以千一眼，她才没有把更可怕的想法继续说出来，然后拿出一袋瓜子，嗑瓜子去了。
    方宇天继续问道:“那人会是谁？有线索吗？”
    苏小瑾回答道:
    “线索不多，但我发现了一件事，首先这个人应该是李建国的同事，不然的话不可能那么清楚李建国日常工作会去到哪里，我们查也只是事后从他公司调他的行动轨迹，要预先知道的话是同事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他也并不是什么太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用短信的方式去不断联系李建国了。”
    “这就奇怪了，”徐俊接过话题，他迅速地把地图打开摊在桌面上，继续说道，“你们看，这密密麻麻的起火点，如果这人不是非常聪明的家伙，那么他怎么做到纵火而不被人发现，甚至不被人怀疑这些都是人为犯案？”
    方宇天终于反应过来了:“难道……”
    “没错，”苏小瑾说道，“那个人应该也拥有一个藏品，我询问过李建国获得藏品的途径，他表示是在一年多以前，公司团建去上海某个古镇里，一个奇怪的小店里买到的，那么有可能，他的其中一个同事也在那里获得了另一个藏品，那个人的藏品，也许是跟纵火有关的能力。”
    方宇天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太好看:
    “那就是说，因为我们没有做好调查，差点儿惩罚错对象，甚至还会错过一个藏品了？”
    “不仅如此……”
    苏小瑾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源自于李建国手机里的那个短信——
    “你别以为你不怕火，很快你就会怕了，我一定会让你死在火场里的，很快！很快！”
    为什么他会那么笃定？
    因为他知道方宇天一伙人会来！或者说，他是推动阿尔法小队过来这里的人之一！
    苏小瑾继续说道:
    “我有理由相信，我们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纵火犯是想要借助我们的手去拿走李建国手中的藏品，那么一来的话，李建国再次进火场救火的时候，有很大几率会出不来，纵火犯也就达到他的目的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在苏小瑾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徐俊二话不说，直接爆发起来一个反手把旁边的陈旭华给按在了桌面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
    “喂…！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干嘛无端端……？”
    徐俊凑上去，反问道:
    “你没听到刚刚小瑾说的话吗？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了，李建国手里拥有藏品的情报究竟是谁给你的？你是不是已经和别人一伙了？”
    陈旭华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慢着，听我解释，我啥都不知道啊，这是我事务所下面一个小伙给的，我也没有问他来源，要不我现在问问？”
    徐俊还是扣着他不放:“别呢，要是你又把我们卖了咋办？”
    方宇天想了想，说道:
    “慢着，我觉得他也不傻，和我们合作有益无害，背叛我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徐俊想了想，放开他，又指挥道:
    “行，那你直接给你那个手下打电话，免提，问一下他情报何处来的。”
    方宇天又补了一句:
    “顺便告诉他，这情报相当有用，我们已经拿到李建国手上的藏品了，任务完美结束，为了褒奖他，所以要给他发奖金。”
    “好好的，好的。”
    陈旭华甩了甩手，掏出电话拨了出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通话很简单，就像徐俊和方宇天要求的那样，陈旭华一个多余的字，甚至一个多余的语气都没有。
    而询问得到的答复是——
    “老大，这个情报其实一开始，一开始是别人快递寄送给我的，所以我还真不好说来源……”
    陈旭华挂了电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方宇天说道:
    “意料之中，恐怕你的手下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利用，不过我们可以利用快递这个资料，去逆向查找到寄件人吗？”
    苏小瑾赶紧插嘴说道:
    “不，这样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根据纵火犯的表现来看，他是迫不及待就想要烧死李建国的，我正是想要利用这一点……”
    方宇天打断她，提出一点点小质疑:
    “我知道你想利用这点，所以刚刚才让陈旭华跟他小弟说我们已经结束任务了，但如果他的小弟真和纵火犯没有任何联系，那纵火犯是否接受得到李建国已经失去铜镜的信息呢？”
    苏小瑾解释道:
    “下午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夺走了李建国的铜镜，我觉得他应该会知道的，毕竟这人心里扭曲得，似乎只剩下烧死李建国这件事了，我甚至觉得他马上就会动手，因为他等得太久了，你们看这地图上密密麻麻的起火点就知道了。”
    静了一会儿，方宇天才说道:“那么，我们需要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