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阳光

    云澹烟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赶在晚餐开始之前。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回家时的习惯，回到家直接坐下吃饭了，免去了许多在餐前要与父母或是出现在家里的云家长辈子侄们寒暄的时间。
    只不过今天回到家被管家引到餐厅的时候,发现柯仕哲也在，正坐在他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而他旁边的位置也和过去一样，是为云澹烟准备的位置。
    云澹烟暗自叹气,过年的时候和柯仕哲谈了分手的事情,后来无意外又是在云家引起轩然大波,云澹烟后来索性接着拍戏的由头直接躲进剧组,几个月都没再回家。父母和爷爷都各自打了电话来过问这件事，云澹烟一律敷衍过去。
    今天她回家，父母把柯仕哲叫过来，她也没理由拒绝。毕竟当年出事以后，她远走国外,柯仕哲反而是那个经常到家里陪云家父母和爷爷的人，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柯仕哲主动招呼，体贴温柔的态度一如既往：“澹烟回来了，过来吧，我们也刚上桌，还没动筷子呢。”
    云澹烟报以礼貌的微笑,在他身边坐下。开席以后大家话都不多，气氛沉闷，随后讲到云澹烟上半年拍戏的时候在农村待了三个月,话匣子才慢慢打开。
    袁秋琴说：“澹烟从小可没受过那个苦，以后这种年代片还是不适合，离家也太久了。”
    柯仕哲笑说：“阿姨你就不知道了,这几年我去探她的班去了不少，剧组里的条件有时候挺艰苦的。澹烟就没有克服不了的事情，有天才条件好还能吃苦，要不然别人怎么没有她的成就？我们澹烟是能人所不能的人。”
    这就有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觉了，柯仕哲这话说的袁秋琴、云嘉毅和云臻宏都笑起来。这个场景仿佛和过去几年一样，他们还是一对，而席间心知肚明他们已经分手的人，也仿佛当分手这件事不存在一样。
    袁秋琴中途看见气氛这么好，还感叹说：“看见你们两个年轻人都都好好的，我也放心一点。以后有什么事要互相照顾一点。”
    柯仕哲温文尔雅地答应，一定会在任何时候都会照应云澹烟。落落大方的态度博得云家人的好感。只有云澹烟表情不变，也不笑也不怒，态度温和让人看不出喜乐。
    晚餐过后云臻宏说要去抽雪茄，让柯仕哲陪他一起去抽两口。云澹烟趁机提前告辞，她爸爸云嘉毅却叫住她，说是有事情和她说。
    云澹烟和爸爸一起在书房坐下。云嘉毅泡了茶，两父女相对无言默默喝茶。云嘉毅说：“我和你妈都不赞同你的做法。你对感情太随意了，你怎么对得起仕哲对你的用心。”
    “爸，我和仕哲的事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俩不合适，在一起也是互相消磨。”云澹烟说：“他对我的用心，更多的是一种执念，而不是爱情。”
    “爱情这种东西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不管他是不是执念，他人品好，能力足，是难得一见的俊才，能照顾你，对你极其用心，这才是最重要。”云嘉毅在这件事上，就是天下最古板最世俗的父亲，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仅剩的这个，最重要的事就是一生顺遂。
    “他…心里认定的人不是我。就算是你们认定他，也不是他作为我的男朋友，而是青雨……我们不合适。”云澹烟迟疑了一会才鼓起勇气提起和云青雨有关的事情，
    云青雨不止是她和柯仕哲之间的禁忌，也是她和爸爸之间的禁忌。
    “不管他认定的人是谁，青雨毕竟已经不在了。仕哲不合适，那么谁合适？那个叫尹轻湉的小明星吗？”云嘉毅曲起关节敲桌子。
    “和她没关系。”云澹烟的脸色一冷，顿时尽是防备：“爸爸你知道我最恨别人窥视我的私事。”
    云澹烟的作为出道十几年来一直热度很火的明星，她的私生活一直是各家媒体和狗仔们打探的对象。她和云家为此都用了很多手段维护隐私，因此对别人调查她的事情非常敏感。
    “我都不需要打探！”云嘉毅呵斥，“你以为你过年的时候动用家里的私人飞机就为了见她一面，家里的人会不知道？你以为你以她的名字在江畔租住一套房子，就没人知道尹轻湉住的地方其实是你的公寓？你知不知道我私下帮你压住了多少关于她和你的捕风捉影的消息？！”
    云澹烟神色一凛，倔强地转过头去不说话。
    云嘉毅见她真的动气了，不自在的强迫自己稍微软下态度：“我不管你在外面玩什么，也不管你干这些荒唐的出格的事，但是大原则不能出错。什么是玩，什么是正经事你要拎得清。你的婚姻大事就该拎得清，不许为了玩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就破坏了。”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你们管不了我，你知道的。”云澹烟冷笑，父母当年为了逼她退圈，已经和她决裂过一次。
    16她想要个性想要自由，父母觉得是她叛逆。20岁她想站在娱乐圈最顶端连云青雨的那份精彩一起活，父母觉得娱乐圈太复杂太危险，逼她回归平凡。现在她喜欢一个女孩子，父母却只当她是在玩，警告她不要耽误正经婚姻大事。
    柯仕哲知道尹轻湉的时候也认为她只是任性地在玩一个出格的游戏，父母现在也是这样的想法。或许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太难理解，太不可置信，以至于没有人相信她真实的情感。他们压根不视为一件要紧的事，只当她是私生活混乱，玩玩而已，多无奈。
    “我不管你，我怕你以后收不了场。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尹轻湉不是什么家世清白的小家碧玉。她家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次你出手打击用她名义诈骗的那几个道上小喽啰。那几个人不足挂齿，可是他们背后还有金三角赌场帮派份子的身影。你帮她压住小的，她一搞不好就会得罪大的。以后惹出事情来一定会拖累你！”
    云嘉毅板着脸说，“我是要警告你，玩玩就算了，不要当真，更不要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搭进去，你自己好好想想。”
    “那是我的事。”
    “你是云家人就不是你的事！会牵连到整个家族，就不是你的事。澹烟，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青雨不在了，你是云家的大小姐。”云嘉毅把茶杯重重一放。云澹烟油盐不进，让他动气。
    永远和青雨有关，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忘记，她身上背负的是除了云澹烟还有云青雨的人生或是责任。云澹烟站起来告辞离开。真是话不投机，再说下去她的心态又要钻牛角尖了：“爸爸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云澹烟冷着脸离开，走到楼下，却看见柯仕哲在客厅等她。
    柯仕哲见云澹烟面无表情，温和地笑说：“我们也不是一对怨偶，不能分手了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抱歉，和你没关系，是因为刚才和我爸谈点事情。”云澹烟语带歉意，是她不够大方。
    “那么让我送你回去吧。”柯仕哲说。
    云澹烟没反对。
    上车以后，柯仕哲问：“送你回江畔公寓？”
    云澹烟看了他一眼，柯仕哲非常礼貌且迂回地在打探她和尹轻湉的事情，这非常像柯仕哲的风格。可惜云澹烟并不打算给他机会，她平静地说：“不。回葵园。”
    柯仕哲终于还是忍不住探问：“澹烟，这半年，你会过得比较开心吗？”
    他找人查过云澹烟的情况，过年之后她进了剧组一待几个月，几乎和以前的生活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最近这大半个月，她的电影杀青回到海市以后就几乎一直住在公寓了。
    “谈不上开不开心。我们心中的阴影，不是来自彼此，分开了也并不是一劳永逸。可是我已经开始尝试，去寻找阳光。”云澹烟叹气。
    “一个小女孩…”柯仕哲叹气。说不失望，不失落是骗人的。从前云澹烟对他很上心，久而久之，他觉得动心他真心实意地努力呵护云澹烟，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那个能拯救云澹烟的人
    而且她是青雨的妹妹，他有责任。现在画风一转，事情发展得超出他的想象，一个他看来云澹烟任性妄为找来的小游戏，反而比他更受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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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的阳光没回来，当云澹烟被巨大的阴影越靠越近，最终瞬间吞没的时候，她低声惊恐地呼喊着，迅速睁开了眼睛。是梦，云澹烟看了看房间里熟悉的摆设，她在葵园别墅里。
    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出现的噩梦，大概又因为提及了云青雨而重新出现。云澹烟很无奈地努力让自己稳定心跳，闭上眼睛入睡，可是却发现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中，无法入睡。
    云澹烟打开手机，手机上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码，然后删掉，然后再输入，再删掉。静静地躺在床上，直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三分，别问为什么是这么精确的时间，因为尹轻湉掐点设了闹钟定了时间。距离昨天晚上姐姐对她说，“挂电话了，因为已经躺在床上要睡觉”的时间正正好八个小时。作死的小黄鸡已经搓手手期待听到云澹烟的声音，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了。
    此时云澹烟被噩梦惊醒以后，再被失眠折磨了一夜。到了天亮以后鸟叫虫鸣，窗外背景的噪音提高了几十分贝，周围的世界仿佛活了起来，这时她的莫名的恐惧感才仿佛渐渐消退了一些，她就这样半睡半醒地睡了一会。
    这其实是是一种很难受的睡眠状态，并不是完全清醒，可是自己明确知道自己没有睡着。是一种让人头疼且有挫败感的睡眠模式。可是比这种难受的睡眠模式更难受的是，连这样半睡半醒的睡眠也要被手机铃声吵醒。
    “有什么事，说。”云澹烟语气不佳。谁敢这个时候撞枪口，她都没有好语气。
    “赫！姐姐你还没醒吗？……额，呵，呵呵……”尹轻湉干笑。她都已经醒来，去健身房做了40分钟有氧运动，再把姐姐想了一百遍，然后才打的电话……这，还是有点早吗？忍不住了嘛。
    还没到八点，她应该醒了吗？虽然她压根是一夜没睡着。云澹烟看了一眼床头钟，压下脾气，声音有点无力：“小甜。你怎么那么早。”
    “我想你嘛，一到时间，姐姐份额不足，我就维持不下去了，就醒了。”尹轻湉讲得理所当然。不过她听出了云澹烟的异样：“不过姐姐为什么听起来很累的样子？是因为被我吵醒了吗？”
    “没。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云澹烟索性按下电动窗帘的按钮，坐起来。窗帘拉开，一室洒满阳光，可是并不能让人心情愉悦，反而让她被阳光照得头疼得晕眩。
    “又做恶梦了吗？”云澹烟是个措辞很含蓄的人，如果只是简单没睡好，她提都不会提起，如果她提起了没睡好，那恐怕就是做噩梦整夜不得好眠了。
    “嗯。”
    “已经有好久都没做噩梦了。”尹轻湉突然非常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她轻声问：“昨天有什么特别的吗？你告诉我。”
    小女孩，反应那么快。云澹烟咬唇低声：“嗯。和我爸聊了些以前的事情……也见到了柯仕哲。”
    果然是……尹轻湉掐头去尾，她的念头中只觉得，云澹烟见了柯仕哲一面，就又变得不淡定，于是做起噩梦来。啊啊啊，她绝不是吃醋。
    她吃的是工业99.9%纯度醋酸！化学式CH3COOH，200L桶装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绿茶：啊啊啊，本茶要喝下一桶醋酸然后把全世界腐蚀掉！
    影后姐姐：好像做不到，醋酸酸性不强
    小绿茶：啊啊啊，那我要变成醋桶原地爆炸
    影后姐姐：不易燃易爆
    小绿茶：啊啊啊，正儿八经的学霸直女姐姐好讨厌！
    啊啊啊，快点来虎摸一下若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