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对峙

    “神主大人，你想对我们做什么？”
    “不，没什么。”神主迅速恢复了笑脸。
    “我们的巫女可能只是想让你离这个闹鬼的地方远点，怕你们陷入危险。”
    神主脸上的笑掩盖了他所有的想法，看起来就像是人畜无害的高贵男子。
    “不过我更加好奇的是，这位公子你是如何做到理解巫女的意思的呢，在这种驭鬼的状态下，连我也不能和她进行双方面的交流。”
    王乐天笑了笑，高深莫测的说道：“或许，我和这位小姐之间有着心灵感应吧，我们众生界有一句老话，真正的爱情是没有桎梏的，也就是说，纯洁的爱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使两人互相了解。”
    神主在听到‘众生界’时眼里异色闪过，进而笑容更盛，赞同般的点了点头：“公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那不如，”神主话锋一转：“我们共饮杯酒，互相结识一下。”
    神主的笑容无比温和，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好。”王乐天应了下来。
    林心水不知道王乐天想干什么，只是隐约感到附近那股不舒服的气息越来越浓烈。然后，林心水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独孤天材同样皱了皱眉，他往墙上的画看去，似乎，第三幅画和刚才相比，产生了微微变化，但是，无法确定。
    ......
    坎元宫，豪华大殿的屋顶。
    因为是尖端的屋顶，风黎单手握着酒杯，吹着小风，悠哉地赏着月亮。
    “那个众生界的小子有点意思，应该是察觉到了本王爷的布局。”
    风黎晃着酒杯，左侧有一面镜子显示着茶馆的情况。
    风黎不怀好意的笑出声来：“嘿，本来只是想逮着一个残魂，没想到钓了一只大鱼，巫神山啊巫神山，天下谁不知道你聚拢人心来压本王爷，但是谁让本王爷运势不错，让你们巫神的儿子被本王爷逮住了。”
    袖子里的阵旗忽隐忽现。
    …
    “别再虚与委蛇了，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独孤天材说道。
    神主神色没有改变，道：“刚才那位掌柜也说过了吧，我只是职责所在，来驱鬼而已。”
    姜先生笑了：“掌柜？早被你收拾了吧。”
    王乐天并没有傻到陪神主喝酒，说道：“驱鬼不假，就不知道是驱鬼救人还是驱鬼害人了！”
    神主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厉色，依旧笑嘻嘻地说：“谈论这个没有意思，我现在觉得你们都是奇人，想和你们结识，不行吗？”
    王乐天冷哼一声，道：“你这假惺惺作态的人我在众生界见多了，当了朋友怕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神主沉默了良久，最后没再笑出来。他摇了摇头，无奈似地说道：“我其实挺想和你们做朋友的，虽然结果也不会太好，但也好过命丧当场。”
    独孤天材扫了他一眼，说道：“从进来时就觉得不对劲，我这张脸在白虹城虽然不算鼎鼎大名，但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会来我们组织里进出，打点关系，所以不说全部，只这一带估计没有认不出我的。”
    “不愧是当家的，虽然没有一丁点政治谋略，但是在惊变的环境里警觉性比谁都强。”姜先生逮着机会爬起马屁。
    王乐天翻了翻白眼，不得不说，姜先生的拍马屁的天赋和独孤天材的政治谋略处在一个水平线。
    独孤天材顿了顿，又说：“我路过这条街时，那三个人也被你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不，其中有一个很古怪，阴气浓重，和这家茶馆如出一辙。”
    神主有些讶异，道：“这倒是我疏忽了，不过，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他无意间瞥了下墙上的第三幅画，看到上边显露出一个妇人模样的轮廓。
    然后神主重新露出笑容，和刚才不同，现在的笑透露着邪气，道：“说起来，你们之中除了那个书生之外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是留了什么后手吗？”
    王乐天回头一看，果然林心水面色苍白地抱着剑发抖，暗中咬了咬牙：“真是不争气！”
    林心水的目光一直在注视那位巫女，她僵硬的脸上好像流露着无形的哀伤。那种情感，刺痛着林心水的精神，就像...就像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我的赎罪，还没有结束吗......”心里的某一处枷锁因为风黎的引导和环境的压迫，正在渐渐破裂。
    原本已经沉寂的灵魂，好似从血海里伸出了双手。
    “和我融为一体......”它。
    “救救我......”挣扎。
    “你的幸福......”扭曲。
    “踩着...我的......”怨恨。
    “破碎了...的...灵魂......”嘶叫。
    林心水颤抖着低下头，眼里变得空洞，嘴里小声重复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王乐天看着他疯魔似的模样，怔了证，以为是神主做的手段，转身向神主喝道：“你做了什么？”
    神主不屑地说：“我说我什么也没做，你相信吗？这书生胆子该是鹌鹑蛋做的，光是一点气氛就吓成了这样。”
    “你放屁，他人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王乐天反口喷道。
    风刃大阵的时候他还能冷静向人求救，现在突然就变成怂蛋了？
    骗鬼去吧！
    神主感到无可救药地摇了摇头：“爱信不信。”
    “月苑！”神主突然大喝。
    月苑向前走了两步，眼睛浑然漆黑，解开白衣、襦袢、千早，袒露出洁白的胸脯。
    胸口处插有一道细细的血槽，一滴滴鲜血从中流出，不知道去了哪里。
    “杀。”巫女口吐嘶哑低音。
    血槽动了，往胸口处狠狠刺入，顿时血流如注，消散在空中。
    忽然，一阵阴风大作，刚才的楼梯口那里发出桀桀桀的刺耳怪叫，化作黑影，嚎叫着撞到了对面墙上那副黑漆漆的画上。
    妇人的影子在此时凝结，同时空气里的温度开始骤然下降。
    独孤天材瞳孔缩了下，若不是刚才去上楼时林心水拦住自己，说不定就会被那个东西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在他们眼里，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第二幅画里的雾气从中散溢出来，将众人淹没，正是入夜之时，雾气里边仍是白茫茫一片。
    视觉遭到了封堵。
    而且，独孤天材好似还听到了嘈杂喧嚷的人群声。见鬼的是，这些声音好似飘荡在自己耳边。
    继视觉之后，听觉上也遭到了干扰。
    饶是自己心神坚定保守元神，现在也觉得头皮发麻。
    “当家的，当家的，你在吗？”姜先生在白雾里喊叫，走来走去，也没有找到独孤天材的身影。
    “被隔离了吗？”
    ......
    林心水站在原地，他的面前是那个巫女，双眼无神，胸口的血还在磊磊地流出，但巫女从说了那个杀字以后就没有任何动作，又一次变成了傀儡的模样。
    沉默。
    许久以后...
    啊？林心水看了眼。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突然嘴角咧开，笑了。
    是...你...吗？
    巫女的表情还是，那样僵硬。
    “我不是让你回家了吗？”林心水皱起眉头。
    “我说...”
    他突然失去笑容，大吼道：“我让你走啊！”
    “回家啊！哭什么！我已经烦了啊！”
    巫女静默在那里，对面的人却更加落魄。
    他的脸，五官在微微抽搐着。
    “走啊，走啊，快走啊...”
    “快...走...”
    “啊......”发出了气力用尽的嘶哑呻吟。
    他握住了却古，将它拔出。
    嗡。
    刺耳的声音从剑鞘里传来，附近的白雾随着却古剑身的出鞘而慢慢退散了。
    留下来一小片空地，林心水和巫女小姐。
    “那......”林心水往前走了两步。
    抬头看向巫女，嘴角大咧开着。
    他悲伤吗，他懊悔吗，他害怕吗，他痛苦吗...
    啊...
    他悲伤啊，他懊悔啊，他害怕啊，他...
    五官的扭曲，比魔鬼更像一个魔鬼。
    “你死吧......”
    却古划过，一缕秀发飞起。
    魔鬼发出线绷木头一样干涸的笑。
    ......
    王乐天此时在白雾里闲庭信步，没有了之前色眯眯和带着正气的模样。
    “神主大人，我只要再走五步就会到达你的面前，所以现身吧，你的偷袭在我眼里是没有用的。”
    附近依旧没有动静。
    王乐天好似不着急，又向前走了两步，道：“神主大人，你，并不具备战斗力，你的依仗是那个傀儡巫女的能力和今晚天时地利创造的环境，而这些...”
    “在我眼里，形同虚设。”
    王乐天说话间再走两步，只要再迈一步就会到达他说的神主所在的位置。
    “那些脏东西被你安排去对付那个当家的了，别再躲了，你看中了我是众生界的人，想要利用我，因为我的价值远远大于他们，所以你选择亲自制服我，没错吧。”
    等待片刻。
    “哈哈...”大笑声从白雾里传出，神主也走了出来。
    所料不差，距离王乐天只有一步之遥。
    “不愧是众生界的人，心机深沉如斯。”神主一脸应该如此的表情，夸赞道。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王乐天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从众生界下来，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一群大人物，而且总是很奇怪的陷入险境。”
    说罢又叹了口气，道：“明明我只是想和姑娘们共度春宵，怎么不管是众生界亦或是凡尘界，都这么困难呢。”
    “不知道，神主大人的巫女方不方便送人呢？”
    “好说。”神主眯着眼，说：“只要你愿意以后和我一起做事，那个巫女就给你了。”
    王乐天有些烦恼的挠了下头，道：“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局势啊。”
    神主猛然合住扇子，道：“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大人物给盯上了吗？”王乐天诧异。
    神主愣了下，随即笑了：“呵呵，当然知道，他在这里布了阵，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是月苑的能力足可以让我在这些阵法里如履平地。”
    “工具人？”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她是工具，但她不属于我，她是我家一个长辈饲养的。”
    王乐天嫌弃道：“真恶心啊，居然用饲养这个词。”
    “不过，你能逃过那个人的感知，却逃不过我。”
    一针见血。
    神主收起笑容，道：“你打算帮那个人？”
    “不。”王乐天否决：“我只是想和你合作做一场交易。”
    “说说看。”
    “那个人想要你这人做什么，而我想要从那个人那里得到一些情报，所以，你只要装作被我擒拿下来，我再通过你掣肘那个人，从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到时候我再放了你。”
    神主大笑：“我凭什么相信你，假如你到时候不放过我，我不就完了。”
    “你没得选择。”
    如果不合作，王乐天可以联合风黎抓住神主，同样可以达成条件。
    “哼，大不了鱼死网破。”神主面色变得阴沉。
    王乐天似乎料到神主会这么说，开口道：“如果天路开，我可以给你在天路提供想要的捷径。”
    神主彻底色变，试探道：“你想要什么？”
    这个条件过于诱人。
    对于凡人的他来说，如果在天路走到捷径，那么永生的机会就能大很多。
    他已经眼馋自己父亲的寿命，很久了......
    “巫神。”
    王乐天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