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困兽斗

    这个世界上，天才是很少的。
    这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人可以反驳。生下来就是天才，这种人太少了。
    但是世界给了人们一个机会，如果没有变成天才，那就变成疯癫。天才踏上了大道，疯子就是来踏遍外道的。所以世间有了三教九流之分，虽有三六九等，却无大小之分。
    独孤天材，不是天才。
    这是既定的事实。
    但是，他是个疯子。
    疯子与天才见面，天才会皱眉头，而疯子会嘻哈大笑。
    看啊，对面这个天才，真他娘吓人，浑身都是杀气，嘿嘿，真想打他两拳。
    “笑什么？”
    武道神感兴趣地问。
    独孤天材咧着嘴，脑子已经不怎么好好转了，怕是一冷静就得跪在地上，于是他就笑着说：“高兴！”
    武道神也回一笑，大声道：“好，天材兄乃真性情，如若你死在我的剑下，每年的今天我会为你祭酒。”
    武道神心胸豪放，也好久没有棋逢对手，今日把独孤天材当做了知己，虽然也是将死的知己。
    “好！”
    两人瞬间收敛气机，表情回归冰冷。
    气氛霎时间变得僵冷，四周气息浑然不见，了无生机。
    独孤天材缓出剑。
    “嗡。”
    瞬间，乌云绽开，圆月当空，白光恍然间闪过。
    独孤天材早在之前便屏住呼吸，这一刹那更是瞳孔骤缩。
    快，太快了，只看到一道白影袭来。
    “不过，足够了。”
    独孤天材剑未曾全部出鞘，而是带鞘击出。
    有铁器击打声传出，未见其影，独孤天材接着出剑，不以手控剑，而是连身摆动，有刺，有割，有甩，有砍，整把剑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舞动起来未有丝毫停滞。
    剑身从未出鞘。
    当当声音络绎不绝，火花迸溅不停。
    武道神并未施展剑招，而是与独孤天材近身搏杀，发现自己的剑法施展不开，有种面对十八般武艺的错觉。
    武道神惊觉，对方的剑术并非精纯，而是结合了刀枪棍棒等武器的技艺。
    这些剑法初看破烂不堪，却被独孤天材用起来精妙绝伦，剑身不出鞘，便可以使死力。剑法重变化，剑有双刃，不可出死力，必以变化伤人，而刀兵枪兵却是大开大合之法，挥舞起来无需留手。
    而今独孤天材将两者结合起来，却有一种更精妙的变化。
    独孤天材不曾拥有强悍的体魄，却能通过剑与身体的协调来应对对方的攻击。
    武道神虽然惊异于独孤天材的剑术，但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反而出剑层出不穷，是真正懂得如何使剑的招术。
    独孤天材不如武道神对剑道理解深刻，每当武道神出一变化，他就要在更多技艺之中找出新的对敌之法，饶是如此，依旧入不敷出。
    武道神只是出于剑术为基础，而独孤天材则要融合数种武艺，孰难孰易，一眼便知。
    有喘气声传来，却是独孤天材已进入疲累之势，而又不敢大口呼吸。
    又是一击对招，两人相互倒退而走。
    足有十步距离，独孤天材面色一白，当即大口开始呼气，仿佛溺水少年一般。
    “可怕。”
    刚才两人交手没有一丝剑气流转而出，只因全部是杀人招数，不能只进不退，也不能只守不攻，必须攻守兼备，才能互相守住。
    方才独孤天材
    被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却是放弃了大半防守，以自己的剑术舍命进攻，换来目前持平的下场。
    独孤天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发现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反观武道神，仍旧整整齐齐。自己输了一筹。
    “哈哈。”武道神突然大笑，道：“漂亮，你的剑法上不得大堂之雅，却能割高手头颅，我们未曾走在同道，但是处在同一高度。”
    “接下来，是剑招之争！”
    “我能赢，我能赢，我能赢...”
    独孤天材又一次笑了，仿佛这样能让他剑法进步一般。
    白发女匆匆赶出城门，只瞥见一眼枫树林里两人的剑争相出鞘。
    下一刻，这入眼的数十颗枫树轰然被剑气劈断，倒塌掀飞，围成一个圆，枫树叶梳梳地在天空飘飞，慢慢粉碎。
    仿佛天上的神明出手，为两人建造了一个斗兽场，恐怕不死不休。
    白发女倒退两步，被这股气势压得无法前进，露出惊骇之色。
    “小材竟然已经臻至如此境地，剑气可搬山填海，有了神明之能。”
    她忽然变得有些落魄，不知道该为独孤天材高兴，还是伤心，高兴的是独孤天材变得非常强大，伤心的是怕他活不过今晚。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潜藏起来看过去，只见是坎元殿的大管家出现在城楼之上。
    她眼中一喜，觉得有了希望，可是想到要借助风黎的势力，她当下有些犹豫，但不消一会儿，她就决定过去。
    和亲情比起来，仇恨是可以放下的。她轻踏几步便来到大管家的位置。
    “谁？”
    大管家离着八丈远便听到有声音，警觉地问道。
    白发女急忙停住脚步，道：“是我，安冰溪。”
    “是你？”
    管家顿时感到头大如斗，这位和风黎当年相爱相杀，但是风黎却放置着对方不管，于是关系闹得很僵，可是风黎又下令所有人不得招惹安冰溪，所以在管家眼里这是个棘手角色。
    “安大人来这里所为何事，我正要处理突入白虹城境内的逆贼。”
    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现在管家没时间给安冰溪陪笑，只得冰冷地问。
    安冰溪看得俏眉抖动，对管家的态度心生恼火，可是她同样没有时间来和对方较劲，开门见山就道：“那里边和你们的逆贼对攻的人，是我弟弟，独孤天材。”
    管家愣了一下，蒙了，独孤天材是谁？
    噢，对了，是那个儿时和王爷大人一起长大的玩伴，听说剑术很强，所以他们在里边剑术对决？
    管家皱了皱眉头，道：“安大人，我们本来决定使用风黎大人的阵法直接将来犯之人镇压，可是若您的弟弟在和对方决斗，我们的阵法就有些投鼠忌器。”
    安冰溪不耐烦道：“那就一起镇压，不死人就行。”
    “问题就在这里，对决之人剑道造诣不输于风黎大人，想要解决此人，必要出死力，一举将他轰杀，所以...”
    安冰溪愣住，呆呆地看向城外枫树围成的斗兽场，竟想要冲过去，但是身形刚动就被管家拦住。
    “别去，你进去必死无疑，两人的剑术对招已成乱阵，不懂剑的人进去就会被狂乱的剑气割成粉碎。”
    “妈的，死就死呗。”
    “气话！你以为你死了他就能停下来！”管家大声训斥道。
    好像一道惊雷劈道安冰溪头上，她恢复了冷静。
    是啊，独孤天材为了进步连自己
    的命都不在乎，自己进去也只会让他分心，而且更不会停下他寻求进步的脚步。
    她目光闪动，道：“有没有办法困住那人？”
    管家看她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急忙唤来青儿三人。
    “不至于伤人却可以限制行动的阵法？”
    听到这个问题，三人陷入沉思。
    安冰溪看见三个稚嫩丫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风黎就把他的阵法交给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管理？”
    管家和三个丫头面色变了下，蓉儿受不了这般侮辱，直接叫道：“疯婆娘，你要是不想就你弟弟就直说，几个大阵下去，事情就算完了。”
    安冰溪面色难看，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但是却信不得这几个人，毕竟太过年轻。
    灵儿劝道：“算了蓉儿，安小姐也是因为自己弟弟生命危险才着急了，要自制。”
    蓉儿神色微微缓和，看了看有些往后躲的青儿，轻声道：“我们确实很稚嫩，但是你能信任的只有我们，不是吗？”
    安冰溪怔了下，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是我唐突了。”
    灵儿也点点头，三人便展开阵图开始商讨。
    “基础五行阵法派不上用场，要用八卦阵。”
    “水天需，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引雾气乌云截感知，使两人无法寻到对方踪影，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月光乍现，将两人分隔开。”
    “不可，若是双方不收剑招，却无法寻找到出剑的痕迹，则必死无疑。”
    “那就天水讼，形成至阴剑阵，随意乱动，便会直接毙命。”
    “你太极端了蓉儿，如果控制不好，一个人也救不回来。”
    蓉儿撇撇嘴。
    青儿忽然说道：“天水讼暗中积蓄湿气，用水雷屯引来天雷再变换水天需将天雷分散，可以使两人麻痹，接着用山水蒙结成山势，把两人困在其中。”
    此法一出，灵儿蓉儿以为妙绝，神色震惊。
    安冰溪却忽然问道：“如若对面那人可以劈开天雷呢？”
    几人面色僵住，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蓉儿嘴角抽搐着说道：“天雷乃是天罚，区区剑术能劈开？”
    “她说得不错，那个人的剑法领悟了剑道，劈开天雷不是难事。”
    这句话却是管家说的，他的眼力劲也是相当不俗。
    蓉儿急道：“那该如何是好，这已经是最完美的想法了。”
    “等一个破绽。”
    青儿说道。
    “只有等对面那人露出破绽，才有可能将阵法施展成功。”
    “所以，你要相信你的弟弟，可以逼出他的破绽。”
    安冰溪沉吟片刻，觉得这是天方夜谭，那人的剑道如同高山，对高山发起进攻的人却看不到顶峰，光是应对就要艰难万分，何谈逼出破绽。
    她咬了咬牙，脑子里却全是风黎的影子，当年天路开，她便认为风黎闯天路必死无疑，不知天高地厚，对他的离开不抱希望，并且怨恨万分。
    可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偏偏回来了，而且据说把众生界打了一遍回来，他去的时候她斜眼相看，但是回来时光芒万丈，自己竟然不敢去看。
    人类是矛盾的生物，陷入偏执的时候，他的阅历都会变成空谈。
    而安冰溪此时也陷入了偏执。
    她露出了那个该死的风黎平时的笑容。
    “我相信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