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人在做，天在看

    翌日，老黄和赵思蓉举办了婚礼。
    赵镇和王氏提前到了赵思蓉住的小院子里，王氏见到赵思蓉，抱着她放声痛哭。赵镇背着手站在一边儿，鼻孔朝天谁都不理，不过也没有理会他。他强行忍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杨敏。
    “杨敏，过来，叫外祖父看看。”
    杨敏吓得怯生生地站在角落里，不敢靠近。
    没办法，实在是赵镇的脸色太差了。
    赵思蓉清醒过来，牵了杨敏的手给赵镇跪下：“孩儿见过父亲。敏宝，这是外祖，叫外祖父。”
    杨敏突然说：“我不叫。他对咱们不好。他不让我们回家。”
    赵思蓉举起来巴掌作势要打，杨敏哭道：“娘，你哭的时候，他们都不来看你。现在咱们日子好了，他们又来。我不要这样的外祖。”
    她小孩子嗓音特别清脆，穿透力很强，大家都听到了，于是纷纷看赵镇。
    赵镇害怕老黄，但他可不怕杨敏和赵思蓉，他恨不得这两个人去死。
    女人再嫁，丢人现眼。
    女人和离，大逆不道。
    再说，被个小孩子当面教训，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思蓉，这就是你教的孩子？果然，你这等女子教不出来好东西。杨敏，你不叫我没关系，我也不认你是我外孙。”
    一个老头子了，还和小孩子过不去，真叫人笑话。
    王氏护住杨敏：“敏儿，我是你外祖母。你外祖父脾气大，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昨日得知赵镇豢养外室，还玩过一个就换新的，王氏几乎被雷劈。在家人眼里，老爷是天神一样的存在，他君子端方，他正直善良，他疼爱妻子，感情专一。
    这是他治家的法宝。
    可他在外头竟然那么不干净。王氏的天都塌了。
    王氏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赵镇是这种男人。
    她起了反抗之心，于是和赵镇对着干，把杨敏抱在怀里安抚。
    赵镇怒道：“王氏，这么有伤风化的女儿不如死了算了。”
    苏裳就站在门外听着呢，听到这话，知道赵镇脑子里头都是屎尿屁，根本扭转不过来，他在这里就是惹思蓉伤心。
    果然，赵思蓉垂着头不吭声。
    杨敏可不依，她推开王氏看着赵镇：“你走，这里是我家，我家不欢迎你们。”
    赵镇本来就一肚子气，看到杨敏这么不敬重自己，一脚踢过去。苏裳大惊，她在门外，小玉和薛凤儿都在院子里，根本来不及护住杨敏。
    赵思蓉扑过去抱住杨敏：“爹，你干什么？”
    赵镇那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她肩膀上。
    赵思蓉疼的“嘶”了一声，咬着牙忍住。
    王氏大哭：“老爷，你干什么？思蓉毕竟是你的女儿。”
    “你看看她干的这些事儿，和离，再嫁，还叫人去家里威胁老夫。老夫没有这样的女儿。”
    赵镇打定了主意，只等外头花轿来了，双方见面后，他即刻就走。什么脸面，女儿都不给自己留脸面，自己为何要给她留脸面。
    如果不是老黄是沈怀成的管家，他早就叫人一根绳子累死赵思蓉，还能留在现在？
    赵思蓉终于忍不下去：“父亲，凭什么我就不能再嫁？凭什么我就得忍？我忍了，杨敏呢？杨敏就得被他们那家人给折磨死。我不忍，我偏偏要活下去。我不仅要活下去，我还要活得好，活得敞亮，活得痛快。我这两年来自己挣钱养家，自己带孩子，我不看任何人的脸色，我活得舒服。”
    赵镇气得脸色发紫：“混账。你活得舒服了，你可给老赵家脸上抹黑。要不是你，我能提前致仕？要不是你，你哥哥能升不上去？你个自私自利的玩意儿，我生了你就是生个了祸害。”
    王氏哭哭啼啼：“老爷，别说了，这些都过去了。思蓉毕竟是你的女儿。”
    赵镇根本不理王氏：“算了，多说无益。你说你自己挣钱养家。那你的嫁妆可是我给的，你还回来。这也算你孝敬你老子了。”
    苏裳在外头给气的不轻，脸色很难看。
    她、小玉和薛凤儿早就在外头听着呢。刚才赵镇踢了赵思蓉一脚，薛凤儿就想过来打人了，被小玉拦住。
    赵镇是赵思蓉的亲爹。
    不能动手。
    苏裳一咬牙就要进门骂人，赵思蓉却大声说：“还给你，都给你。我把当初去杨家的嫁妆都还给你。不仅还给你，我还给你几百两银子的养老钱，从此后我不欠你。”
    她进了内室拿了个小包袱出来，解开，里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她冷冷地看着赵镇：“这是你们当初给我的嫁妆，另外三百两银子，这是我全部的身家，都拿去。”
    她眼神冰冷，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赵镇，赵镇被刺激到了：“你这是什么语气？你不孝，你不恭敬。”
    苏裳进来，冷冷地看着他：“怎么，赵伯父，想要银子还要别人跪在地上求你收下？”
    “别装什么清高了，这里都没什么外人，赵伯父在外头玩的那些花头我们都知道了。赵伯，您拿了这些钱想干什么？莫非在赵家后院开个戏院子供您赏玩？”
    面对着苏裳，赵镇底气不足，只好骂道：“你，苏氏，你混账。”
    反正自己是长辈，苏裳和沈怀成不敢怎么样。
    苏裳走到银子旁边：“银子是好东西。赵伯，你不要我就拿走了。”
    赵镇一手抓起来小包袱拎着：“聘礼呢？”
    苏裳给气笑了。
    什么父亲？
    这是什么样的父亲？
    这么不要脸的父亲？
    赵思蓉羞愧得简直要哭出来。
    直到今日，她才看清楚这个父亲，内里如此的龌龊。
    苏裳看了看天色：“小玉，吉时到了，你扶着思蓉去收拾一下，马上出门。”
    赵镇冷冷一哼，冲着王氏怒喝一声：“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嫁人还没聘礼，这么不值钱？白送给他叫他玩？走，跟我去找老黄。”
    昨日他被老黄吓唬住了，头脑发晕，脑瓜子不够用，夜里想明白了。老黄娶了赵思蓉就是自己女婿，是自己晚辈，就得敬重自己。而自己的那些事儿，他不敢说出去。说出去，他也跟着丢人。
    所以，今天他有恃无恐，就是让老黄看看，自己不怕他。不仅不怕，他还要欺负老黄，叫老黄受制于自己。
    他拎着小包袱，里头沉甸甸的都是银子。这些可供自己挑好几个女孩子。
    王氏泪眼汪汪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又受了极大的打击，浑身没什么力气：“老爷，你别这样。”
    赵镇扯着王氏往外头走：“跟我要聘礼去。”
    苏裳拦住他：“赵伯，看在年纪的份上我叫你一声赵伯。今天是思蓉的好日子，谁都不能惹事。你已经伤了她的心，如果还要惹事，别怪我不客气。”
    赵镇阴阳怪气的看着苏裳说道：“苏娘子，你祖父卧病在床，你父亲和母亲苦苦度日，你妹妹和弟弟穷得连学堂去不了。你呢，跟着沈大人吃香喝辣。呵，倒来我眼前头指手画脚。苏裳，以为你嫁了沈大人就能上天。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我和那个下人讨要聘礼，关你屁事。闪开。”
    他伸手去推苏裳。
    蓦然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男子捏住赵镇的手腕往后一推一松，赵镇往后仰倒，手里的小包袱落在地上，里头的银子散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