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他一个人很孤独

    翌日，薛凤儿来了。
    她来给小玉和小唐送定亲的礼物。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红珊瑚。这一株红色的珊瑚不大，但是每一个都红得透亮，红得发光。
    她捧着那个红珊瑚：“这是我前几年在深海偶得。听说挺值钱的，就拿来送给你。别嫌弃。”
    小玉不知道这红珊瑚的价值，但是黄渡知道啊。
    “薛妹子，你这红珊瑚可值不少钱。要是搁在京城售卖，怎么着得上千两银子。”
    小玉赶紧推辞，薛凤儿说道：“这有什么？等以后我下海，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这个你就收下，就当是给未来的小娃娃做见面礼了。”
    她这么一说，小玉又要害羞。
    小唐接过去：“多谢。”
    他和薛风儿都做过回鹘的奴隶，是过命的交情。等将来薛凤儿成亲的时候，他们再给她送一份大礼也就是了。
    几个人又说起来前两日的海啸。
    “官衙送了几千斤粮食，但不够吃。还差得远。我们村里余粮不多，族长也不同意捐献。”
    “目前那些灾民在发愁怎么重建家园。没有木材、石料、人工这些，想盖房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几个村子里有老人和小孩生病，也没有药吃。家都没了，银子那些什么东西都被卷走。”
    黄渡问道：“衙门里的人去了几次？”
    薛凤儿叹气：“不过去了两次，第一次看了看情况，第二次送了几车粮食。今天就没去人。”
    “宋启瑞是怎么搞的？身为两广都督，这地儿小事都办不成。”
    黄渡说道：“他在广州府那边，事情多，这点儿小事也许递不到他那里去。也说不定他知道了，下头的人却推诿不来。毕竟这里没什么搞头。”
    官场的事太多弯弯绕，不是薛凤儿能理解的。偏偏他还不能多说，只能含含糊糊的给宋启瑞辩解了一下。
    薛凤儿倒是没骂人，只是说道：“嗨，幸好不是我的村子出事。我管不了那么多。能帮的帮，帮不了的我也没办法。”
    老黄给小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了出去。
    “你们回去后就给大人说，我老黄办事，叫他放心。”
    “大人自然放心。要不然也不会让你来打头阵。这几日我都在这里，任君差遣。”
    老黄锤了小唐一拳：“今日要去衙门里头送礼，走，一起过去。”
    海丰县的县令鼻子长在脑门上，眼睛长在头顶上，睥睨地看了老黄一眼，“找我何事？说。老爷我忙得很。”
    老黄给他送过好几次礼，每次不过五十两银子，他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又不舍得不要，于是每次收了银子不办事，就等着老黄着急。反正自己大权在握，是老黄求他办事，不是他求老黄。
    老黄笑着说：“老爷，这次海边的几个村子遭遇海啸，死了不少人。那些村民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人生病，如今没有房子住，惨啊。”
    县令道：“不是给了他们几千斤粮食？怎么，都吃光了？真能吃。”
    小唐冷厉地扫了他一眼，被老黄压制住。老黄浅浅喝了口茶水：“老爷，两广如今忙着应对倭寇，财政吃紧这也是常规。不过我老黄手头还有些闲钱，就买了两万斤的糙米，准备捐给那些灾民。还买了上千根房梁，收购了万斤石料，您看能否发放给那些灾民，叫他们重建家园？”
    县令一下跳起来：“糙米？房梁？石料？你当真？”
    老黄淡淡一笑，无比真诚的看着县令：“老爷，千真万确。”
    他为啥不直接把钱给县令呢，就是害怕这人贪污。
    所以他直接买成材料，叫这些有心贪污的人无法下手。
    县令瞠目结舌。
    老黄接着说：“老爷，这虽然是天灾，然而这也是老天爷给咱们的机会。您想啊，你治下的人捐了这么多东西，就是您管理有方，是您的德性感化了咱们。这要是写成折子递上去，这得是多大的功德？说不定年底考核会评一个优良。您说说，这是不是上天给的好机会？”
    县令怦然坐下。
    是啊，他的这个海丰县是穷山恶水，刁民还多，经常你争我。就上个月，就有两个村子为了争抢河中的水源浇地发生械斗，死了好几个大好青年。
    他早就想着挪个窝，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如果年底考核弄个优良，他就有望换个地方。
    “老爷，机不可失。咱们得赶紧把这些东西发下去，如果叫别人给抢了先，那功德可就是别人的了。”
    县令一拍大腿：“师爷，你去办。要快，要严谨。谁要是敢贪污一斤米，一根房梁一块石头，给我打二十大板子。”
    “是，老爷。”
    师爷和小唐走了。
    县令笑眯眯看着黄渡：“说吧，你啥条件。”
    他也是官场老油条，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米饭。
    黄渡也笑眯眯的：“大人，上次我们说的买千亩良田那件事，您就批了？我出价公道，绝不会强买强卖。还有，我们计划买千亩盐田晒海盐，盐引子这事儿您得帮着给办了。”
    县令眨了眨眼睛：“小事一桩。”
    什么事，能比他考核拿优重要？
    再说了，人家一出口就是万斤糙米，千根房梁和万斤石料。这得是多大的规模，多大的身家？指不定人家后面的后台是谁呢。
    他不能得罪。
    老黄走出衙门，志得意满。
    在别人眼里，海丰县是大周最穷的一个县，税收困难户。但是在他老黄眼里，这就是他们将来的主战场。
    这里海岸线绵长，海岛众多，避风港也不少。
    大人说过，他的目光要放长远，要辐射到海里去。
    他在内陆的时候就希望能大展拳脚，但是京城太小，忌讳太多。如今到了这里大海奔腾处，处处都是黄金。
    比如那盐田，只要雇佣当地的农民做工，日日晾晒，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海底里的珍珠、海带、珊瑚……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要组建船队，要广招人手，要培训新员工……
    只是很希望大人早点过来，他一个人很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