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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楚国最?先同赵国取得联系,很快达成了共识,得知了燕国和齐国一直游离在外,并没有要?一起抗秦的心思。
    齐国暂且不论,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秦国再怎么强势攻占,也?打不到他头上?来,并且这些年六国相争不断,唯有齐国避世不理?,安安稳稳数十年都没有经历过战争,齐国如今这位国君又是个难堪大任的,眼下除非楚赵两国能把秦国彻底要?打趴下,齐国指不定会象征性的同他们一并反抗几下,不然指望齐国?做春秋大梦去吧。
    如今最?能先拉拢过来的,就?是燕国,可?赵国和燕国简直是势同水火,能出?面去议和结盟的,只有楚国。
    春申君亲自前往楚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洋洋洒洒说了一通,自认一定会让燕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却不想待他说完以后,太子丹睨人一眼,笑?问道:“贵国太子近来可?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春申君堵得哑口无言,楚国前些时?日举国上?下都在寻找李嫣和两位公子,这事想瞒也?瞒不住,连王后和太子都出?逃的国家,国君又刚新丧,春申君就?算有再大的名气?,也?始终不过是一介臣子。
    臣子为主君效力?,可?如今楚国无主,春申君这般劳心劳力?,到底是为了楚国,还是为他自己呢?
    这场谈判,自然是无功而返,春申君也?意识到,需要?尽快找到李嫣和两位公子,国本稳固,才能在这场伐秦合纵中继续下去。
    可?是人,究竟在哪里呢?
    此?时?此?刻,被春申君心心念念惦记的李嫣和太子悍,公子犹,都被幽禁在秦国王宫中,母子三人多日未见阳光,一直在阴暗潮湿的偏殿里,除了每日三顿饭,其余起居一概无人问津。
    这里终年不见阳光,除了被紧锁的大门,唯一的小窗也?被从外栓住,只有到饭点时?,才会打开将饭菜推进去。
    一日复一日,母子三人不知过去了多久,甚至连白天黑夜也?分不清,经过最?初的叫嚣嘶吼,后来的被迫妥协,再到如今的心死如灰,其实要?不了多久。
    摧毁人的意志就?是这么简单,如今只要?外面的小窗一有动静,他们就?知道是要?送饭了,那?为数不多的饭食根本不够三人饱腹,太子悍和公子犹忍着?饥饿,将饭食递给自己的母亲李嫣,李嫣却又心疼两个儿子,互相推让了两下,就?不再僵持,二人疯狂夺食着?,连咽都不咽就?吞了进去,生怕少吃了一口。
    这一切都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被柳眉尽收眼底,回去向太后复命时?,将母子三人的近况仔仔细细都禀报上?去。
    白珠正?临案提笔,在纸销上?慢慢写着?什么,听?柳眉说完,才放下笔,举起那?张不足巴掌大的纸销,吹了吹上?头未干的新墨道:“再憋他们一段时?日,这个你派人快马加鞭递给咱们在楚国的细作,让他们务必要?按上?头行事。”
    柳眉应是,白珠见墨干了,将纸销卷成一条筒子,递给柳眉,而后又翻过纸坊笔坊的进项开支,一页页仔细阅看,如今她经手的书卷都从竹简换成了纸张,别提有多方便了。
    不论是什么朝代什么国家,但凡打仗,那?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钱粮就?是一切后备资源的根本,纸笔的需求很大,又是最?初导入市场的时?期,价格高低不一,正?是疯狂敛财的时?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单靠两座纸坊一座笔坊,创造出?来的收益就?已经比得上?秦国三郡半年的税收了。
    后续肯定还是要?扩大规模的,眼下纸坊还得再建一座,笔坊也?开始供不应求...白珠想到这里,又吩咐道:“你携我的宫令,出?去找小蒙将军商榷一下第二座笔坊的事情,想来也?不难,一应规模流程都是有先例可?依的,若有什么实在不懂的,再回来问我。”
    柳眉自然答应下来,可?难免纳罕道:“太后近来对?小蒙将军冷淡了许多,上?回就?连王上?都特地询问了一番,太后若不放心,也?不愿出?宫,大可?请小蒙将军进宫来禀报,都是为着?正?经事,想来也?无人敢乱嚼舌根。”
    白珠不过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柳眉哪里知道,她不是为了防止他人议论,而是为了不让蒙恬那?点不该有的情愫有任何扩大的可?能。
    一个年轻男儿,又未曾成家立业,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一个还没那?么老态,样貌尚有几分可?取之?处的女人,发现她既聪颖又充满智慧,事事都能未卜先知,难免会生出?不该生的心思。
    可?那?终究都只是未发芽的东西,她是太后,蒙恬是臣子,为了不继续误人子弟,以至于造成以后这位名将有任何偏颇之?处,白珠自己就?会杜绝一切和他接触的可?能性。
    年轻人嘛,凡事不都是图个新鲜,等时?日一久,再遇上?同他一样青春的姑娘,再娶妻生子,到时?候不必她多说什么,他自己就?会知道当初的自己是有多荒唐了。
    这些暂且不去想他,倒是这两个月,楚国和赵国频频接触,春申君更是亲自前往了燕国,虽然自己早先就?和太子丹通过气?了,但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楚国那?头,她又那?么大一个把柄在手里,足够让春申君慢慢去应对?了,倒是赵国,三番两次叫嚣挑衅,她可?不能放任赵国继续这么下去。
    原身在赵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赵国的情况也?算是十分熟知,上?一任的赵孝成王也?算是个人物,虽说长平之?战战败了,可?人家以十三万的娃娃军击退燕国的六十万大军,后又在邯郸之?战中联合楚魏,击退秦军,在位二十多年也?是颇有建树。
    可?惜现任赵悼襄王继位后,不用廉颇,又甚为宠爱娼妓出?身的倡姬,更是在元后亡故后,扶持了倡姬为后,并废掉了嫡子太子嘉,改立为倡后所生的儿子公子迁为太子。
    原身在赵国时?,曾接触过当时?还是太子的赵悼襄王,知道其对?女色这一块,是百无禁忌,有这个缺点在手里,那?就?要?好好利用。
    算起来,距离名将廉颇逝世,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了,在廉颇逝世后不久,赵悼襄王的元后也?去了,当时?那?个时?节点,那?些拥戴廉颇的将领正?沉浸在失去信仰的时?候,却又传来了他们的王上?,要?改立倡姬为后的消息,个个义愤填膺,赵悼襄王继位尚不足三年,正?是未站位脚跟需要?支持的时?候,却丝毫不顾忌人言可?畏,这也?直接导致了他的名声?和民心在赵国一度下降。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秦国在各国都有自己的细作,赵国也?不例外,很快白珠就?和赵国的细作取得了联系,让他们密切注意国中的动向,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传信汇报。
    而刚从燕国回来的春申君,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登门拜访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子负刍。
    这位公子也?是楚考烈王之?子,同太子悍和公子犹年纪相差不了几岁,至于为什么楚考烈王子嗣艰难,两个儿子都要?靠春申君帮忙,却自己又生了个儿子,这一点已经无从考证,也?许只有公子负刍的母亲心里最?清楚。
    公子负刍因其母身份卑微,后又被楚王后李嫣所嫉妒,一直打压他们母子,其母病亡后,公子负刍便一直在这宫中举步维艰,辛苦讨生活。
    某种层面上?来说,他和长安君成蟜很像,但好在公子负刍的身子骨很硬朗,也?很懂得生存之?道,不声?不吭的,也?因此?才能在李嫣手中活下来。
    楚考烈王生前对?李嫣所生的两子视若珍宝,再加上?公子负刍不敢随意出?风头,所以楚考烈王对?这个小儿子也?从来都是淡淡的,更是从来没想到会把王位传给他。
    直到临死的那?一刻,楚考烈王心心念念的都是要?把太子悍找回来,而不是改立公子负刍为太子。
    可?如今情形大不相同了,楚考烈王死了,太子悍和公子犹也?逃了,他公子负刍一跃龙门,成为了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那?一个。
    春申君何尝不知道公子负刍的野心,但他好不容易移花接木,静待多年,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血脉登上?王位,掌管楚国,又怎么会允许公子负刍如愿以偿。
    所以负刍登门时?,他也?是淡淡的,甚至水都不曾奉上?一杯,抻平了袖子径自坐下,道:“公子是有何事啊?”
    负刍早知道自己备受冷落,要?是换在以前,他见到春申君肯定是要?诚惶诚恐一番,但今时?不同往日,负刍高高扬起下颚,一扫多年的隐忍委屈,冷声?道:“春申君即便贵为国相,但到底也?是人臣,我乃先王之?子,春申君见了既不礼待,也?不奉茶,是何道理??”
    春申君稀奇看了他一眼,暗想平日里这小子不声?不吭的,眼下不会以为先王死了,太子失踪,他就?是楚国的主君了吧,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但他面上?不显,甚至起身作了一揖,和声?道:“是臣下的疏忽。”随后递了个眼神给近侍,很快就?有茶水奉上?。
    负刍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他今天是有备而来,自然不虚,端起三足瓷弦纹杯,徐徐吹了一口气?,唇贴着?杯沿,才触及茶水,又倏地掷了杯子,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尖叫道:“好你个黄歇!居然敢拿这么烫的茶水来给我喝,你只是我们芈家的奴才罢了,如今倒奴大欺主了!”
    春申君面皮上?挂着?虚浮的笑?,佯作惊讶道:“竟是烫水?那?定是底下的人做事不当心,公子动怒也?就?罢了,只是不必这么口不择言,难道不知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么?”
    他半含威胁,负刍却冷笑?连连,“怎么,你杀了李园,如今还想杀了我?我知道你在楚国乃至各国都颇有威望,但若是那?些人知道,他们平日里敬仰的春申君,竟移花接木,和王后私通生下二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春申君果然如他所料变了脸色,寒声?道:“公子慎言,此?事关系到先王和王后的名声?,公子怪罪,也?不可?听?信谗言,诽谤父兄。”他慢慢靠近负刍,“不知这事是谁如此?胆大,竟敢胡言乱语到公子面前的。”
    负刍漠然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此?事非虚。”他侧目一瞥,看到了春申君背在后面的手,“你也?不用觉得把我杀了就?没事了,我既然能知道,那?就?肯定还有别人会知道,在来之?前我已经吩咐了亲信,只要?我不能从这里出?去,那?就?立刻将此?事散布出?去,如今太子下落不明,王位虚悬,若是这个时?候我死了,那?你就?是头号反贼,春申君可?要?想清楚了。”
    春申君闻言,只得松开了袖中的匕首,他重新回到座上?,“你过来不是单纯只为了和我说这个的吧,如果你自认为拿住了我的把柄,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利用这个把柄让我下台,你好堂而皇之?登上?王位,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废话这么多。”说着?春申君唇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所以你也?知道,这个把柄一旦利用不好,反而会成为害死自己的利刃,如今先王已故,王后和太子都下落不明,天下人未必会信你说的话。”
    负刍被他捏住了弱处,仍不甘示弱道:“但最?起码我是先王之?子,他们三个至今了无音讯,可?楚国却不可?一日无君,春申君与其去等一个可?能已经死了的人,倒不如多看看眼前人,你我可?以合作,你扶持我登上?王位,我也?可?以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在找不到太子悍的情况下,这确实是最?好的打算,一个有把柄,一个需要?扶持,如果抛开其他不论,他们合该联手,因为只有立了国君,伐秦才有可?能会继续。
    哪怕这个国君,是他不喜的人。
    春申君有些烦躁,尽管他很不喜欢负刍,尽管他心里还盼望着?太子悍能回来,但负刍却拿住了他的把柄,到时?候就?算天下人不信负刍,有这个流言在前,他也?势必会受到影响,如果他受到影响,那?楚国将掀起一场内乱。
    掌权这么多年,树大招风,他虽有美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对?家,没有仇恨他的人,只要?他一旦出?事,那?些人就?会像白蚁一般涌上?来,啃食他的骨肉,蛀空他的根基。
    如今眼瞧着?秦国吞噬了韩魏,国力?日渐强盛,就?算楚赵燕齐四国合纵,都不一定能抗衡,楚国在剩余四国中,是第一号的位置,如果楚国内乱出?事,那?么其余都不堪一击。
    他好像只能和负刍联手,被迫踏上?这一条路。
    很快,白珠就?收到了楚国公子负刍将要?登位的消息,她简直想仰天长啸,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
    春申君果然如她所料,踏进了这个陷阱里。
    战国四公子之?中,齐国的孟尝君和赵国的平原君都早已逝世多年,留下的一个魏国的信陵君,已经在几年前因为秦国的离间,和魏王离心,终日沉溺酒色,身子不济,最?后在魏国亡国时?自缢身亡,余下不过一个春申君,又是楚国的国相,之?前见李园没能解决掉他,他一度成为了白珠最?大的心病,如今见他终于按部就?班被迫进了圈套里,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她来到关押李嫣母子三人的那?座宫殿里,恰逢送饭的时?点,只见宫人将一碗半浅的黍米饭往里一推,眨眼的功夫就?被抢走了。
    透过小孔,白珠看到那?太子悍和公子犹为了一碗米打的是昏天地暗,已经饿得骨瘦如柴的李嫣想上?前拦住两个儿子,却被公子犹一把推在了地上?,二人也?不再去假意谦让母亲,个个抢红了眼。
    李嫣倒在地上?不住流泪,这两个儿子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她向来是纵得无法无天,长这么大连点油皮都没破过,何尝受过这样的苦楚,以至于他们为了夺食,竟连一点情分都不顾了。
    就?在她痛哭自己纵容太过,教育失败时?,那?被紧锁的大门却缓缓打开。
    借着?扬尘的光影,她眯眼看去,只见一个通身气?派的女人走了进来,单看她的脸,已经看不出?年纪,但那?风姿和举止,绝非常人。
    到底是当了二十多年楚国王后的人,李嫣一下就?猜出?了她的身份,惊呼道:“你是赵姬!”
    几个宫人将她围住,三人不能近身,太子悍浑浊的眼抬起,痴痴看着?她,白珠没有理?会李嫣,而是对?太子悍道:“想吃东西么?”
    太子悍拼命点头,白珠笑?眯眯让人端上?来一碟羊肉,眼见他和公子犹就?要?扑上?去,李嫣拦在前面喊道:“不能吃!是秦国人把我们虏来关押的,这肉里肯定有毒!”
    可?是这个时?候,就?算摆在他们面前的真是毒药,他们也?甘之?如饴,二人将那?碟肉吃了个干干净净,李嫣一切都明白了,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
    她淬了毒的眼神紧紧盯着?白珠,“赵姬,你不得好死!竟敢圈禁楚国王后和太子公子,莫不是想要?两国开战?!”
    白珠微笑?道:“太子?公子?难道你王后做久了,真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么,他们两个真是楚王的血脉?如果是真的,你干嘛连夜带着?他们跑?”
    李嫣被她说的噎了一噎,但还是呸了声?道:“那?都是你们秦国的诡计,待我回去,定要?好好和王上?说清楚,你们秦国就?等着?被讨伐吧!”
    白珠扶了扶额,“看来王后在这里太久了,恐怕还不知道外面已经易了主,楚王日前病重而亡,公子负刍在春申君的扶持下,将要?登上?王位,成为楚国的新王,谁还记得你们。”
    李嫣听?了,睚眦欲裂,发疯似的扑上?前,几个宫人把她拽着?,她只能吼叫道:“你胡说!春申君不会这么做的,就?算悍儿和犹儿他找不到了,也?断不会扶持负刍为王,肯定是你在骗我!”
    白珠嘲弄扬了扬唇角,“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我何必骗你,你现在上?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问就?知道,唉,原以为把你们圈禁住,楚国也?就?无主了,没想到春申君竟能这样以大局为重,愿意放弃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结果,不去找自己的儿子,反倒扶持他人为王,真不愧是四公子之?一呐!”
    李嫣喉头滚动两下,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但她知道这种事,实在是没有诓骗她的必要?。
    没想到男人都是这样薄信寡义之?人,这些年来他一直私下告诉自己,只要?楚王一死,他们的儿子就?会成为新王,到时?候他就?是王父。
    李嫣两行清泪滑落,白珠好心递了个张帕子给她,“别哭了,好歹我们都是女人,你的心意我也?明白,要?不这样吧,我放你回去,只要?你愿意将他如何移花接木的事情公之?于众,我就?保你两个儿子不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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