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章:三千功名尘与土

    沈南方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么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咯，嘁～”
    “喂！”白大怒，“我可是神诶，是神，你要尊敬我，敬畏我！”
    “得了得了，先回答我的问题，什么叫天赐派，什么叫信仰派？”
    “坐下聊。”白大袖一挥，场景转瞬发生了斗转星移的变化，滚滚云海，白云苍狗。眼前之景色赫然变为了山巅凉亭，当空圆月，为万物镀上了一层凉凉银光。
    沈南方坐好，洗耳恭听。
    “天赐派顾名思义，他们是接受了远古神邸力量的神明，譬如说火神祝融，就是我的一部分力量孕育而成的，但其实我和他是没什么关系的，这完全是我体内力量自己的选择。”白说，“至于信仰派，他们是由人们的信仰积累，由量变产生了质变，从而获得了自然而成的神力，比方说你们人类的伏羲女娲，都属于正儿八经的人皇。”
    “我呢，只是你们两个力量的容器？”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白坐到沈南方旁边，热络的勾肩搭背，“我们都已是所谓的过去式了，是记载于史书上的文字，是你们口中无所不能的存在……但神的力量也是有限的，简单来说我们都死了。”
    “这个世界上传承了神力的人只有我么？”沈南方每个问题都问的循序渐进，逻辑缜密，像个高深莫测的谈判专家。
    “不一定吧……”白挠挠头，“其实你这种状况既不叫转世也不叫传承，只是你恰好运气不错，在某个特殊的节点响应了神的呼唤，或者跟你的父母有关系。”
    “什么意思？”沈南方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有可能你的父母有稀薄的天神血脉，因为远古时期，天神是可以和人诞下子嗣的，从而导致了如今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有着稀薄的神力，而你的父母也许是其中的佼佼者，二人相结合，自然而然激发出了你的神力。”白笑眯眯地说，“如果我记得不错，万年一次的大轮回已经开始了，神选中的继命者逐一苏醒，新一代的神邸即将降临于世，这会是真正的神之战，而神的战争，往往会以最惨烈的盛况收场。”
    沈南方默默拿起桌上的茶杯，在茶水即将泼在白脸上的时候，白连连摆手，“我好好说话，别泼别泼，这身盔甲很金贵的，我平时都舍不得穿。”
    沈南方又默默放好。
    “说白了，继承神力传承的一定不止你一个，而且我闻你身上的气味显然嗅到了一些老朋友的味道，”白冷笑，“神跟人一样，有好有坏，你要做的是阻止那些妄图依靠神力建立镇压秩序的恶神，当然了，这是句废话，即使我不和你说你也会这样做。”
    沈南方沉默了一会儿，问，“会很残酷，对吗？”
    “战争总是残酷的，它会泯灭人性，摧毁意志。但人类的文明就是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得以延续和进步，神的战争，战火会蔓延到世界每个角落，想保护好自己想守护的东西，首先，你要先把自己的剑磨锋磨锐。”
    “谢谢你，为我解了很多困惑。”沈南方灿烂一笑，“那你呢，接下来？”
    “安心去死咯，我长眠于你的心里，一直等待着这样一个和你见面的机会。”白真的不像个神，他笑起来又真诚又贱，像个无所事事，整天坐在街边长椅偷看美腿的猥琐中年大叔，可人又很正义。
    “你认不认识一个白裙女孩？”沈南方忽然问。
    “白裙女孩？”白摇头，“我更喜欢不穿衣服的姑娘在我的床上滚来滚去，怎么了？”
    沈南方强压下拿起茶杯砸在他脑袋上的冲动，“没什么……”
    “那么，再见。”白两指挑起沈南方下垂的嘴角，“笑一笑，一会儿就要去见心爱的姑娘了，别搞得丧气满脸。”
    “嗯……再见。”沈南方说。
    像是褪了色的老照片，周围的景色渐渐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在逐渐黯淡的白光中，白，头也不回的走到了迟到千年的生命尽头。
    他望着沈南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么坚定能遵守某件事的人，凭什么不能成为这场神战的赢家？
    三千功名尘与土，而他给这人间带来的又何止三千？
    “喂！”白大喊，“你能成为我的继命者，我很高兴，人世间的美好还请你替我多去看看，拜托了。”
    沈南方重重地点头，“我答应你。”
    每个人的一生都何其精彩，在你即将结束它时，回首而望，那才是你人生最美的礼遇。
    沈南方猛然睁眼，看到的是空白的天花板，阳光斜着从墙壁上划过，白色的窗帘在风中翻飞，窗外阳光耀眼，一时间沈南方看不太清这个世界，只觉得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虽然知道自己一定在医院躺着，可胸膛中充斥的害怕和不明所以的孤独，还是吓得沈南方出了一身冷汗。
    门开了，闯进来的不是宋卿卿，而是戴着口罩，眼神严峻，身穿白大褂的一群医生。
    “你们是谁？”沈南方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绑着束缚带。
    “快解开束缚带。”明显是主治医师的男人摘下口罩，歉意地说，“抱歉，因为您一直在乱动，我们怕会影响氧气输送，就把你绑起来了。”
    “哦……”沈南方活动着手腕，“宋卿卿呢，大家都去哪儿了？”
    “啊，是这样的。”男人笑眯眯和毕恭毕敬的模样像是高级酒店门口的门僮，“霓国医疗手段有限，我们在特批之后带着您一路飞回了炎国，您昏迷了半个多月，至于宋姑娘，她依然在霓国。”
    “我要去找她。”沈南方扯掉身上的软管和起搏器，下床的时候脚下一软，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男人反光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戏谑，“您恐怕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这儿是天乩研究院，除非是有更高级别的人员许可证，否则您一辈子都要呆这儿。”
    “以前的我大概还会害怕……”沈南方扶着床头站起来，他一个人的气势就比他们一群人要高，“但现在，你要么让路，要么……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