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章:长大

    “那太棒了。”
    周子恒眼神不解，“什么太棒了。”
    沈南方表情隐隐露出疯狂，“就是孤掌难鸣啊，英雄不总是孤掌难鸣的么，那正如我所愿。”
    周子恒哈哈大笑，“不愧是火神的继命者，说话还真是有趣啊，你就不好奇我继承了哪一位神的力量，又从他口中得知了怎样的过去，我们两个人完全可以互相分享情报，互通有无。”
    “算了吧，我对那种事丝毫不感兴趣，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也奉劝你一句，”沈南方起身，如镜般光滑的瞳孔中，自深处燃烧起了不息之火，“最好不要打什么歪心思，我不太喜欢有人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要是让我发现的话，我会杀了你。”
    “这算是恶意的警告？”
    “不不不……”沈南方摆手打断，“是善意的提醒，出于对你生命安全的考虑。”
    言尽于此，沈南方不多做逗留，转身而去。
    门一开一合，书房内再次寂静了下来，周子恒摊开手掌，青色的小风龙卷在掌心汇聚，紧接着又变幻成了蝴蝶的形状。周子恒轻轻一吹，便吹散了。
    “风之无形，散如枫林。”周子恒向后靠，旋即冷笑，“沈南方，你已经被卷入了命运的漩涡，要么握住剑，要么被握剑的人捅死，你会怎么选择？”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卡琳娜靠在墙上，踮着脚吹刘海儿玩，她看到沈南方出来，就好奇的凑过去。
    “没什么，随便聊聊。”沈南方手指无意识的剐蹭鼻尖，“现在去看石棺，还是说明天？”
    “当然是明天，交接手续还没办好呢，我来带你见周子恒也是父亲要求我的，还以为你们是老相识呢，毕竟都是炎国人……”
    “等等，”沈南方站住了脚，“你是说欧阳越让你带我来见周子恒的？”
    “没错啊，包括这场舞会也是在你来之前父亲就安排好的，有什么问题么，我还以为这是他给你准备的来诺伯格的见面礼。”卡琳娜歪着头，沈南方现在看起来怪怪的，给人一种很紧张的感觉。
    死寂。
    沈南方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他笑着拍了拍卡琳娜的小脑袋，“我没事，只是有些惊弓之鸟了，走吧。”
    “好，反正舞会也结束了，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冰激凌店，要不要一起去？”
    “就你和我？”
    “我已经让司机先送两位姐姐回庄园了，走吧！”
    “喂，你跑慢点，说好的要注重贵族礼仪呢？”沈南方快步追上在走廊飞奔的卡琳娜，两人的欢声笑语充斥着一整座博物馆。
    一整条街都被封锁了，街头街尾都站满了黑衣保镖，作为一个黑帮存在并不只在阴暗角落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公民对于这种事儿也习惯了，约摸又是那个黑道公主在逛街购物，常有的事情。
    不绕道也没办法，那群保镖明目张胆的举着枪，枪口随时会射出致命的子弹，没人敢怀疑。
    “这也太夸张了吧，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封锁一整条街吧？”沈南方拿着两杯大圣代，上面洒满了五彩的糖片和干果，是罗斯国的料理风格了，豪爽的无拘无束，基本可以用手崴着吃。
    “诺伯格是全世界犯罪率最高的首都城市，当街枪战的例子太多了，我又不是单单为了自己活着，我的背后是一整个家族，为了家族的荣光与复兴，即便是我不喜欢某样东西，也得学着适应。”卡琳娜从沈南方手里接过圣代，“还好你来啦，不然我就要无聊死了，家族的那群长老只会汇报工作，保镖们又是一群从来不敢和我多说一句话的木头，我真的快闷死了。”
    漫天飞雪，雪落在肩头，顷刻化为一滩冰凉。
    “我又不能一直待在诺伯格，迟早你还是会一个人。”沈南方低头看着卡琳娜，心头轻轻叹气，她这个年纪应该是在游乐场为了一个棉花糖而高兴不已，而不是作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女皇而成长。
    尽管大家最后都未必能过上想要的人生，可看到别人的不如意，还是会不自主的在内心责问对方，你为什么不努力去摆脱现状和这一切？
    “我知道，我不能一直像小孩子一样，活在对别人的依赖当中，谁都不是谁得唯一，道理我懂的。”
    两个人在店里坐下，隔着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城市逐渐被大雪淹没，刀子般的寒风似乎就刮在了脸上。
    “沈南方，什么才算是长大？”
    “长大就是你认为曾经令你委屈愤怒的事都平淡如水了，你不在幻想自己是个超级英雄，转而关心起冰箱里还有没有菜，你不在为游戏里的皮肤道具动心，思考着要不要给父母买个保险。”沈南方苦笑，“长大……是种别样的遗憾吧？”
    “一年还不到我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我只是个煮泡面都思考要不要加蛋的屌丝，每天要挤地铁去进行妖警培训，每一天都面临被淘汰的风险，那时候能出趟城市去周边转转就会兴奋不已了，遇到宋卿卿，那是我人生的一个节点。之后就莫名过上了刀光剑影的生活，跟你们一群顶尖富二代混在一起，好似我自己也跟你们一样，来自多么多么牛逼的家庭一样。”
    沈南方吃完了一大杯圣代，冻得牙颤，“我他妈当然要拼命的活下来啊，不能成为累赘，不能成为对你们而言不值一提的人，换句话说，当你没时间顾及自己有没有长大的时候，你就已经长大了。”
    “沈南方……”卡琳娜侧耳倾听，她还小，但此刻她已经有种母性泛滥的冲动了，听着一个男孩痛苦的发着牢骚，会有想抱抱他的欲望。
    “但现在我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东西，你总要有一个能为之拼命的理由和人才能活在世上，才不至于被那一堆破事压垮肩膀，”沈南方眼神慢慢坚毅了下来，“人总要习惯长大，习惯刀锋划过心间的痛，而后成长到去守护别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