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唤他兄长齐豫白说,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陡然听到一句,兰因的反应慢了半拍。
小月亮?
她怔怔抬头。
入目是一位满头华发头戴抹额穿着一身『色』泽华丽交领长衫的老人,她端坐在罗汉床上,会也在她,带着几分怔忡和打量,似乎是在探究她究竟是不是她口中的那位小月亮。
兰因也不清楚她喊的是不是她。
诚然,她的确有过一小名,只是多年未曾听人喊过,她自己有些陌生了。
她只是觉得眼前位老人着有些面熟,有些……说不出的亲切。
卫妈妈见她们我,我的,未说话,便在一旁给兰因行完礼后与她说:“世子夫人,您可记得在金陵的时候曾见过一位姓齐的老夫人?”
兰因经她提醒,过往中一些细碎的回忆也在时候冒出来了,她目光呆滞着不远处的老人,好半天才语气讷讷喊出一声旧时记忆里的称呼,“齐祖母?”
兰因常年参加宴会,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没有般失态的时候。
可如今——
她是真的愣住了。
她怎也没想到幼时有过几面之缘的齐家祖母竟然会是齐豫白的祖母。
她记得第一次见齐家祖母便是在外祖母的房中,那会她小,又是刚外祖母接到身边,纵使对王家并不陌生,可那会她也不敢离外祖母的身边,她怕旁人会像母亲一般把她丢掉。
所她紧跟着外祖母,寸步不离。
见到齐家祖母是在一午后,那日她刚睡完午觉醒来,『揉』着眼睛碧纱橱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一阵隐忍的哭声,她那会为是外祖母在哭,连鞋子顾不上穿就白着小脸急匆匆跑了出去,可跑到外头却到外祖母揽着一位与她年岁相仿的老夫人,正握着帕子在擦拭她的眼泪。
她未见过那位老夫人,也不知她是谁,呆站在原,嘴里那句“外祖母,怎了”便卡在了喉咙里。
“是孙女?”她记得那日,眼前的老夫人曾样问外祖母。
外祖母一面让人把她抱起来,一面让人去拿鞋袜,亲自替她穿好后就把她抱在膝上与那位老夫人笑说:“是我外孙女。”
“小月亮,是齐家祖母,喊齐祖母。”
她小手紧紧攀着外祖母的胳膊,低着头不敢人,嘴里倒是乖乖喊:“齐祖母。”
“哎。”
老人那会眼睛红着,脸上也挂着泪,可放在她头上的手却十分温暖。
后来她见过几次齐家祖母,除去第一次见她时,齐家祖母脸上挂着泪,后来兰因每次见她,她的脸上是挂着笑的。
兰因也是后来才知齐家祖母的丈夫得罪了天子,天子重怒,齐家满门获罪,只剩下她跟她的嫡孙活着。
他们一路汴京到金陵,本想投奔齐家祖母在金陵的娘家,可她娘家兄弟却怕他们连累他们,虽说不曾明面上赶他们走,私下一些唠叨却是不断的,齐家祖母又是要强的人,在娘家住了没几日就带着孙子搬出来了。
兰因对位齐家祖母的印象很好。
她记得每次见到位齐家祖母,她会抱着她,亲昵『摸』她的头,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包一很大的红包给她,会笑着与她说“小月亮要平平安安长大啊”。
她那时候除了外祖母之外,最喜欢的便是位齐家祖母。
只是王家家大业大,外祖母纵使有心也管不住所有人,兰因私下听他们说齐家祖母是来王家打秋风的,她不清楚齐家祖母有没有听到过样的话,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兰因只有在年节的时候才能见到她。
兰因那会年纪小,自己又是寄人篱下,纵使想帮齐家祖母说话也没资格。
不过兰因听说齐家祖母的孙子倒是与家中几表哥相处的不错,大表哥也提过几句他的才学很好,日后一定能一举夺魁。
可兰因并没有打听旁人的习惯,何况她那会早有婚约在身,偶尔听几表姐妹提起那位齐家公子也并未放在心上,倒是成亲之后收到外祖母的一封信,信中曾说她幼时见过的那位齐家祖母也回汴京了,说她孙子如今在朝为官,她若有什困难便去寻他们。只是那会她刚嫁进萧家,要『操』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也就耽搁了下来,一耽搁,却是一次没寻过。
暖风轻拍榆木雕花轩窗。
外头传来鸟儿欢快的啼叫,兰因却仿佛处于极致的怔忡中反应不过来。
她的确震惊。
齐豫白的祖母竟然就是她年幼时见过的齐家祖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怕她一辈子不会把两者联系起来。
所齐豫白当初帮她是因为缘故吗?如果是的话,倒是可解释的通了。
至少并非无缘无故。
“世子夫人?”卫妈妈又喊了她一声。
停云也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兰因才回过神,她带着些茫然的双目在与齐老夫人那双含笑的柔慈目对上时,才又哑着嗓音喊了人一声,“齐祖母。”
倒是没有先前的那般不敢置信了。
齐老夫人听到句旧时的称呼,脸上的笑容也就愈发深了,她朝人招手,唤得是旧时的称呼,“小月亮,过来,到齐祖母身边来。”
兰因朝人走去。
刚到近前就人亲昵握住手腕带到身边坐下。
“我没想到会是。”齐老夫人未曾掩饰自己的惊讶,说着又有些奇怪,“外祖母不是说嫁进成伯府了吗?怎……”
想到先前卫妈妈说的那句城中传言,老人皱了眉。
她平日多笑容,着便很是慈眉善目,可此时肃起容的时候,多年当家的凛冽气势便一览无遗,她握着兰因的手。
老人的手有多温暖,她的声音便有多冷肃,“萧家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了?”
兰因感受到老人的心。
她心下一暖,也未瞒她,“我与他和离了。”
卫妈妈正晏欢手里接过茶盏,听到话,竟不自觉手抖了一下,好茶水并未漏出,她把茶盏放到兰因面前,目光情不自禁朝她去,可说话的女子是那副恬静容的模样,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说了怎样惊天骇人的话,甚至抬起那张清艳温柔的脸与她笑着了谢,“多谢妈妈。”
到底也是历经风雨的老人。
卫妈妈虽然心里惊骇,不至于『露』于面上,她笑着说无事,便贴心领着晏欢等人退到外头。
天没有彻底热起来,屋中便仍用的是布帘,大红『色』的湘绣金狮如意挂帘遮挡住了里头的光景,仆退到了外头,屋中便只剩下了兰因和齐老夫人。
无论是前对兰因的那份喜欢,是她那位老姐姐的缘故,齐老夫人不可能在知桩事后坐视不管,她握着兰因的手拧眉问人,“怎回事?”
“真是因为那妹妹?”
兰因没想到事竟已传得般广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想了想,她实话实说,“算是,不过不全是。”她笑着,“我只是觉得男人不爱我,也不尊重我,虽说人活着原本也不一定活得十全十美,我就是觉得有些乏了,懒得和他们继续耗下去了。”
没想到她会样说。
齐老夫人有些惊讶,她记忆中见到的那小姑娘是内敛害羞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怯懦的女娃娃,不过——
“凤芝,我外孙女命苦啊。”
“她现在每日捧着书,一句话不说也没事,可她前『性』子最是调皮,王家所有姑娘加在一起没她闹腾。”
“她是活生生『逼』成了样啊。”
想到旧时她那老姐姐说的些话,齐老夫人心里也有些难受,她比谁清楚寄人篱下的苦楚,因此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却是高兴的,甚至是有些宽慰的握住兰因的手。
“离得好!”
“外祖母若知晓也只会赞同的决定。”
她与兰因说,“我们女人活在世上,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做别人的妻子做别人的母亲,我们活着首先得为了自己。既然过得不痛快,就不过了!没了男人,难不成我们活不了了?”说完,瞧见兰因呆怔怔望着她,齐老夫人扬眉笑:“怎?齐祖母吓到了?”
兰因摇头,面上的惊讶却没有彻底消去。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带着几分依赖,“我只是后悔当初收到外祖母的来信时,没有早些来拜会您。”
若是上辈子她能早些遇到位齐家祖母,或许她也不会在内宅耽搁了多年。
齐老夫人听到话,不掩疼惜的抚『摸』她的头,语气感慨与她说:“外祖母若知晓受了样大的委屈,肯定得心疼了。”
兰因却抬头笑:“外祖母该为我高兴。”
齐老夫人一怔后也笑了起来,“是,说的对,她该为高兴,萧家那小子瞎了眼,后有他后悔的!”
后面半句,老人语气有些重。
兰因却不想提起萧业,样久别重逢的好时候,何必把时间和话语花在那起子没必要的人身上。她笑着岔话题,“齐祖母是什时候回来的?”
齐老夫人也出她的心,便也未再说起事,是就着兰因的话题往下说,“景德九年回来的,那年豫白高中状元需留任汴京,我怕他一人在汴京无人照顾便带着老仆们回来了。”
“对了,没见过豫白吧,他要长一岁,若不介意唤他一声兄长就是,如今一人搬出来总有不便之处,有什事就差位兄长去做。”
“不必与他客气,我和他前借住王家时没少给外祖母添麻烦,何况若让外祖母知晓我们隔壁住着任一人孤苦无依,保准要与我生气。”
话。
兰因并非第一次听。
无论是齐豫白吩咐的,是齐祖母事先派人来传话的,兰因没当一回事。
可如今着老人殷殷的目光,兰因那番拒绝客气的话倒是也不好说出口了,她点点头,“我若有需要,一定与您和……兄长说。”
在老人慈善柔和的目光下,兰因那一句说惯了的“齐大人”也就不好说出口了。
未想到话刚出口,门外便传来一声——
“公子回来了。”
兰因没想到齐豫白会在时候回来,她心下一惊,一时间旧日的容不复存在,她不由自主回头,那双手也无意识扣在膝盖上,指尖用力到指甲盖红了。
屋子里很静。
兰因便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极轻极淡的“嗯”。
他似是想掀帘进来,兰因甚至到那只修长有力余晖覆盖的手了,她也不知怎的,想到马上就要到齐豫白,心里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心脏也不知是何缘故扑通扑通快速跳着。
可兰因未到他,卫妈妈便说了话,“家里来女客了。”
那只手苍劲有力戴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后便收回去了。
她听他说,“那我过会过来。”
兰因松了口气,原本紧扣在膝盖上的手也松一些,摊手一才发现手心竟有些湿腻了。她有些怔然也有些失笑,原来就是欠着别人的感觉吗?即使没见到他的人,只听到他的声音就心跳加速,恍若做错事的小贼,惶惶不安。
“走什?给我进来!”齐老夫人却不肯放他离。
外头脚步声没远去就齐老夫人喊停了,齐老夫人说完也没会齐豫白,只握着兰因的手与她说,“是一家人,也没外人,我就不讲那起劳什子的规矩了。且先见见位兄长,认认脸,日后有什需要便尽管差他去做。”
老人一片好心,兰因自是不好拂却。
她低低应是,便听到帘子人掀起,紧跟着脚步声远及近,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
“祖母。”
比起前世传入耳畔的清冷之声,此时她身后的声音明显要温润许多,可兰因却是在一瞬变得紧张起来。
齐老夫人没有发现。
齐豫白却一下子就察觉到她变得紧绷的身形,宛如绷紧的弓弦,再拉紧一点就要断了。他长指僵停在佛珠上,目光却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恍如蜻蜓点水一般就移了。
“是王家祖母的外孙女,姓顾,如今就住在我们隔壁,后多照着点,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坏了妹妹的安宁。”
齐老夫人跟齐豫白交待完便兰因,她会也没喊兰因的小名,只亲昵喊因因,“我孙子着少言寡语不好亲近,实则很是热心,有事尽管差他。”说着爱怜握着兰因的手轻轻拍了拍,嘴里跟着说,“可不许与我们客气,若与我们客气,祖母可就要伤心了。”
兰因便不好再推拒,她此时仍背着身,想到齐豫白会就在她身后站着,她红唇轻抿,重重捏了下手指后起身与齐豫白福了一礼,“日后便劳烦……”身后有齐家祖母,她低着头,红唇轻咬,声音很轻,“兄长了。”
“不必。”
齐豫白是素日冷清的声音,并未因为一层旧识就对她和颜悦『色』,令齐老夫人略带不满,可兰因却是松了口气。
齐豫白对她越好,她心中的亏欠和惶恐便越甚。
样就好。
齐老夫人没好气瞪了一眼齐豫白后,也没在当口说他,只跟兰因说着话,“初来乍到,今晚不如就在家里吃饭?”
想到要跟齐豫白同桌食,兰因的心跳陡然又快了起来。
她勉强压抑着剧烈的心跳,低着头,佯装神『色』如常的与人说:“我刚搬过来有不少事务要处。”着老人略显失望的眉目,兰因忽然又有些心软,顿了顿后放软嗓音说,“等过些日子,我忙好了,再来叨扰祖母可好?”
齐老夫人自是不会说不的。
她又笑了起来,“天天来,我才高兴。”也知她如今独自一人『操』持事务忙碌,她也就没再留人,却与齐豫白吩咐,“送顾家妹妹出去。”
兰因一听话,心脏又是一跳,她甚至不等齐豫白口就说:“兄长公事繁忙,我自己出去便是。”
齐豫白了她一眼,合上嘴,也把原本要应下的回答吞了回去。
“那就让卫妈妈送出去。”
齐老夫人喊了卫妈妈进来。
回兰因未再拒绝,她又跟齐老夫人完别,目光扫齐豫白的时候,只落在他那身绯『色』绣着云雁补子的官袍上,不敢他的脸,匆匆一句后便跟着卫妈妈离了。
等她走后。
齐老夫人叹了口气,“顾家妹妹也是可怜人。小时候她亲娘冷落,如今又碰上不明事的丈夫。”她唉声叹气,见齐豫白走过来坐在兰因先前的位置上,又没好气拍了下他的胳膊,“总是冷冰冰的一张棺材脸,把顾家妹妹吓到了。我可跟说了,回头多帮衬着点顾家妹妹,她『性』子柔顺必定不好主动口,就多着点,别总是等着别人口,跟棒槌似的打一下才响一下。”
比喻棒槌的齐豫白转动佛珠的手稍稍一顿后,轻轻嗯了一声。
知他的脾『性』。
齐老夫人也没再训他,只又说起兰因的事,“那姓萧的真不是东西,王家祖母若知晓她小疼爱长大的外孙女受了样的委屈,只怕该气吐血了。”
只是一想牵扯的有她另一外孙女,齐老夫人一时也有些不知该说什,只摇了摇头,继续叮嘱:“我因因和离的事未声张,想必萧家是不大情愿放人的,平素不在家就让天青竹生那两孩子着点,别让萧家人找上门来,因因受了欺负。”
“不会。”
“嗯?”
齐老夫人忽听两字,一愣,“什不会?”
齐豫白握着手中的佛珠,垂着眼睫,语气淡淡说,“她不会再受欺负。”
……
兰因带着停云卫妈妈送出府门,又与卫妈妈告别目送她转身离后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她转身朝身后,面上神情不复前的智淡然,仿佛未彻底回过神来。
停云也如此。
她到底没有兰因前世的记忆,也不知她和齐豫白之间的渊源纠葛,虽然惊讶却不至于震惊,“主子。”
她唤兰因。
等兰因眼中涣散的光芒重新聚拢,便压着声音与人说,“我们回去吧。”
“……好。”
兰因点点头,才离。
*
齐豫白陪着齐老夫人用完晚膳,又与人说了会话便打发回去了。
离的时候,齐豫白了一眼祖母放在案上只动用几块的糕点,嘴上未说什,可夜里,齐老夫人正想洗漱一番早些睡觉,晏欢便进来传话了。
“竹生过来了。”
“他说公子夜里饭用的少,会有些饿了,厨房的婆子会又去歇息了,您要是有多余的糕点便拿点过去。”
齐老夫人忙:“今日因因拿来的糕点有不少,让竹生拿过去。”等晏欢应声出去,她又皱眉,“孩子在外头也忙公务,回来要忙公务,哪有那多事?”
卫妈妈笑着说:“大寺一事务繁多,公子又陛下器重,难免要多担点事。”
齐老夫人岂会不知?
可她担心齐豫白的身体,叹了口气后说,“也不知他什时候才能把他心上人带回家,身边有人照顾着,我老婆子也能少『操』点心。”她说到倒是想起兰因,“若是豫白没有心上人,我倒是想把他和因因凑在一起。”
“……”
卫妈妈皱眉,“顾小姐到底嫁过人。”
齐老夫人却说,“嫁过人怎了?又不是她不好,是别人瞎了眼。”
知自家老夫人一直感激王老夫人当年的帮衬,卫妈妈忙:“顾小姐自是好的,老奴只是怕公子……”
“却是不懂豫白了。”齐老夫人笑着说,“若他喜欢,无论那女子是嫁过人是有过孩子,他不会会。”
“不过说多也没用,他自己一有主意,既然他让我等着,我等着便是。”
……
竹生拿着食盒笑容灿烂蹦回到齐豫白的屋子,“主子,拿来了。”
“嗯。”
齐豫白仍坐在桌前,手握『毛』笔批着公文,暖橘『色』的烛火照映在他的脸上,比起白日的冷然,如今的齐豫白明显要显得温和许多。他一身灰衣长衫,头也不抬,“下去歇息吧。”
“是。”
竹生也没打扰他,把糕点放到他的桌上便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夜深了。
齐豫白一盏孤灯,直到子时初才歇。
他把『毛』笔清洗干净悬挂于笔架上,又把批阅过的公文整合起来,后捏了捏疲惫的眉心站起身,余光扫到一旁的糕点,他唇角微翘,眉眼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他把食盒打,挑了一块桃花样式的糕点,一边吃一边走到窗前,原是想呼吸下新鲜的空气,余光却扫见隔壁宅子点着灯……想着那里住着的人,齐豫白的眉眼忽然变得十分柔和。
晚风轻拍他的袖子。
他凝望远处,不曾收回目光。
他知她的担心她的仓惶她的不安和亏欠,所即便心里再想靠近,他也守着自己不曾越矩一步,他不着急,他念了她几十年,早就不会再像『毛』头小子似的冲动了。他会一点点让她松懈心防,让她信任让她依赖他。
他要……他的月亮奔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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