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明玉难掩（二）

    等到所有的卷子都阅出来以后，五个考官各自拿着手中觉得“中意”的卷子在那里争执着，凌惊鸿就拿着许望的卷子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派人去请来了虞老。
    “凌王。”平阳侯近来因为宁涵青的事情分了不少的心，虽说乾丰帝并无责怪平阳侯府的意思，但宁涵青到底是他平阳侯出去的女儿，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凌惊鸿淡淡地抬眸看着平阳侯。
    “凌王可有中意的卷子？”平阳侯为人谨慎小心，他虽然是凌惊鸿的长辈，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远不如凌惊鸿，那日凌惊鸿请虞老来此他也不知道，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平阳侯这一问，周遭听到的几个考官争辩的声音都小的许多。
    身为主考官的凌惊鸿若是不点头，他们怎么争都是没有用的。况且平阳侯这个二把手都还没有坚定地说什么……
    凌惊鸿瞥了一眼小声了不少的几个考官，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扬了扬手中的卷子:“平阳侯还别说，本王还真就看上了一份卷子。不过眼下……还是让他们先争上一争吧。”
    凌惊鸿似笑非笑地说着这话，语气轻飘且坚决。让这些考官争出来了再拿出他手中的卷子，如此一来，前三甲必有一位。
    听着凌惊鸿这话，几位考官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平阳侯目光落在了凌惊鸿手中的卷子上，轻轻扬了扬眉梢:“哦？竟有凌王如此看重的卷子。”
    许望的卷子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卷子，凌惊鸿大大方方地摆在了平阳侯的面前。
    平阳侯原以为凌惊鸿也是有私心，但是看完了许望的卷子以后，平阳侯眸色颇深地看了一眼凌惊鸿。
    “看本王做什么？”凌惊鸿慵懒地站起身，“这卷子是虞老批阅出来的，本王瞧过了，这份卷子确实是本王阅过的卷子里最好的。”
    平阳侯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但是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凌惊鸿手下挑出来的这个卷子确实比他手上的，比其他考官手上的卷子好太多了。
    可是要就这样把会元之位拱手相让，谁都不甘心。
    “本官手中的卷子亦是不差，一切未定。”一个考官愤愤地拿着自己手中的卷子沉声说道。
    凌惊鸿敛了敛眸光，眸色暗沉地看了一眼那个考官，一言不发又拿着许望的卷子坐下了。
    屋内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他们都是品阶远不如的凌惊鸿的官，要不身后有靠山在，谁都不敢在这里拿着这种卷子争。可即便有靠山在身后，他们也不敢直面和凌惊鸿对上。毕竟，眼前的少年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是他的手段不容小觑。如今，凌王府可是除却黎王府外权势最大的王府了。皇上对凌王府的宠信有目共睹。
    那个官员说完那句话就弱弱地低下了头，心里也在暗中后悔自己的嘴快。
    凌惊鸿没有应声，也没人敢继续争执，直到月人将虞老带来。
    “虞老。”凌惊鸿看到虞老走进来，站起身给虞老让了座，冷眼扫了一眼众人，冷声说道，“既然你们各自争执，谁也不肯退让，不如让虞老来定个高下。”
    凌惊鸿此话一出，下面的考官顿时脸色都苦了一半。
    让虞老来定夺，那必然是按照卷子的真材实料来定高下的。如此一来，那凌惊鸿手中那份许望的卷子必然夺得了会元。
    几位考官皆面露不满，却又不敢明着同凌惊鸿呛声，只能巴望着一旁的平阳侯。
    平阳侯倒是不负众望地上前，皱眉说道:“凌王，皇上名你为主考官，本侯为辅，当初朝堂上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虞老年迈不宜操劳。”
    “所以呢？”凌惊鸿双手环抱，凤眸薄凉慵懒地看着平阳侯。
    平阳侯一噎，看了一眼坐在凌惊鸿位置上脸色沉肃的虞老，又看看明显招惹不起的凌惊鸿，咬着牙沉声说道:“凌王，皇上尚且体谅虞老年迈体弱，你却将虞老请来……”
    “老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虞老沉肃着脸打断了平阳侯的话，冷声讽刺道，“但是老朽还没到了连几份卷子都批阅不了的地步。”
    “虞老，皇上一片好心……”
    “平阳侯。”凌惊鸿侧身上前了一步，挡住了平阳侯看虞老的视线，沉声说道，“别拿根鸡毛当令箭。皇上体恤虞老是没错，但是也没说不准虞老相助本王。若是本王没有几步，皇上当初担心的是虞老的身子熬不过春闱的那三天。眼下请德高望重的虞老批阅几份卷子，不是更能让天下学子信服吗？”
    说最后一句时，凌惊鸿眸色颇深地扫了一眼其他几位考官，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你这是在推卸职责！”平阳侯指着凌惊鸿气急。
    “职责？”凌惊鸿轻轻挑了挑眉梢，嘴角溢出一起嗤笑，“平阳侯还记得本王才是这春闱主考官？”
    平阳侯一愣，浑身一僵，愣愣地看着凌惊鸿，最后还是弱弱地闭上了嘴。
    他到底只是一个失势了的平阳侯，比不得凌惊鸿位高权重。
    见平阳侯都败退了下来，其他几位考官犹豫着将卷子都交到了虞老的手中，纷纷对视了几眼，隐隐有了不谋而合的决断。
    虞老仔仔细细地将这些择出来的卷子都看了一遍，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出所料，这些卷子里，确实有真材实料冲前三甲的，只有许望的卷子。可是，手中这些卷子却是这些考官觉得最优秀的卷子。而那些同许望的卷子一样优秀，甚至更加出众的卷子指不定被埋在哪个角落里。这也就更加坚定了虞老要给许望争个公正的决心。
    可是，这个世道，哪里是他们这种人说得算的。
    经过一番争执后，在虞老和凌惊鸿的强行维护下，许望的卷子排在了第三，也算是勉强入了前三甲。
    凌惊鸿和虞老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以许望的才华，完全碾压其他卷子，偏被这些考官强行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