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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

    秦晋静养了一段日子,摇情快要开业时,他便领着燕徊到周家去了一趟。去之前做了许多功课,收敛些性子,再加上有燕徊在,分散了老夫人注意,小半个时辰中,问过话,吃过点心,总算没惹老夫人生气,看起来病情也没有加重。秦晋庆幸了一回,摇情开业的事情,也总算是定下。
    周兴平从自家挑来两个老成的伙计,秦晋又新招了两个,演练两日,待一切安置妥当,便挑在四月二十六日,敲锣打鼓地开业。
    这日街坊邻里、合作或交好的掌柜自是不少,周兴平人脉颇广,能来的都请来,弄得声势浩大。且午宴与晚宴均是周兴平在鸿运楼包的上下三层,一是借鸿运口彩;二呢,虽是他母亲重病,日子却不能露怯,有意做给人看;三者,也是替秦晋扬名。
    黎七亦是亲来,说些场面上的话,周兴平陪他上了雅座儿,黎泉照例跟在身后。
    自那日下山,秦晋一直没有机会向黎泉致谢,这回见他还是抱剑而立。秦晋遂端着酒杯过去,斟满了递给他。
    “掌柜的切莫如此,”黎泉不肯接酒,“黎泉只是一介下人,当不起。”
    “泉兄弟是我救命的恩人,一杯酒水算什么?”秦晋还是递酒过去,座中其他人亦有附和,都赞黎泉是个英雄,武艺了得,侠肝义胆云云。
    黎泉只好把酒水接了,一口饮尽,并无多话。
    秦晋暗自蹊跷,黎泉这态度未免冷淡得反常。但眼下不好深究,淡淡一笑,也落了座。惟应酬间隙,觑个空当,要往黎泉处打量。
    黎泉何等警醒,有目光落在身上,自然知晓。却还是木桩子似的,低眉敛目,静静地立着。
    秦晋心道有趣,正思索着,周兴平在桌下扯他袖子,小声问他:“黎七什么意思?”
    秦晋回过神来,正好黎七与本城中最大的木雕掌柜洪文斌说完话,转过来面对他,“彦新,洪掌柜有个南边儿的朋友,专营檀香料,你若是有意,下回他替你进一些。”
    “这……有劳洪掌柜,”秦晋忙道,“我这里正想配一料檀香,却不知哪里料子正经,洪掌柜可是替我解急,秦某感激不已。”
    洪文斌摆了摆手,“小事小事,七公子坐镇,洪某能不出力?”
    语毕,斟酒敬上秦晋。“秦掌柜与七公子是朋友,便是洪某的朋友,万不能同洪某客气。便预祝掌柜的与七公子生意兴隆,待飞黄腾达之日,秦掌柜可不能忘了洪某。”
    “……岂敢岂敢,大掌柜客气。”秦晋忙忙饮了满杯。
    接下来,看在黎七的面子上,愿意提供合作机会的人一直不断,秦晋饮了大半场,竟有了醉态。寻个空,躲进内间缓一口气,燕徊也跟着进去,递些热水,手语道:“黎七喧宾夺主,周兴平脸色不好,喝得大醉,方才你没顾得上,他家里人送他回去了。”
    秦晋更是苦恼,如果周兴平跟他都下了场子,黎七独自应酬,倒真成了他黎七的铺子和生意。于是不得不站起来,再回到席上。他寻空也提一句周兴平的名字,免得众人忘了,这家香铺,有一半都是周兴平的。但也不好让黎七没脸,不能直接撇清关系。午宴毕了,攒下一肚子烦闷,晚宴又是如此,只觉这一日如在火中,煎熬不已。
    这一天酒喝下来,撑到席散,已经是站也站不住了。最后黎七说了些什么,秦晋也不曾听清,几家有名望的掌柜倒是黎七叫人去送。
    秦晋意识不清,醉得不能认人,回家里马车上,这短短的一程就吐了两回。
    周兴平才醒过一半酒来,糊里糊涂地,气冲冲跑去质问,不知道秦晋背着他跟黎七是达成了什么,怎么他费尽心力开起来的铺子,给人家做了嫁衣?
    可秦晋连燕徊都不认得了,哪里还认得他,嘴里嚷嚷不休,要去看看灵猫香。他一醉起来便要调香,这一把那一把,胡乱配在一起,废多少好料。燕徊又拉又拖,家里其他人也来帮忙,才将他按在椅子上。
    周兴平看他醉得太狠,问也问不明白,正烦躁难平,忽有家里人来报,说是老太太不好了。
    这一声不好有如惊雷,周兴平愣在原地,片刻后又如疯了一般,飞往家跑。待他冲进老太太院中,悦容恰好陪着刘大夫走出来,食指竖在嘴边,让他噤声。
    走到跟前,悦容方道,“母亲睡下了,我们出去说。”
    周兴平松怔一些,方觉腿软。他自己后知后觉,原来一路跑回来,小厮马匹,一应都忘了。
    走出老太太院落,周兴平要支开悦容去看衍儿,悦容却摇了摇头,“都这种时候了,还瞒着我做什么?你不用担心,母亲最想见一见她的小孙子,我知道保重身子。”
    周兴平握着她的手,顿了片刻,让自己心里有个准备,方与刘大夫道:“没有法子么?”
    “大公子莫要嫌老朽话不吉利,但这些日子,能守在家中,便常在家中罢。”刘大夫直是叹气,“老太太要强,这些年针灸用药,从未皱过眉头,强撑到现在。可老朽无能……无能为力了。”
    送走大夫,便有旁支的人陆续过来打探,老太太院里的人嘴严,直说一切都好,便又有人踅到他这里。等应付完了,已是夜半时候。周兴平辗转反侧,竟是一夜未睡。
    他自幼便知道,母亲要撑起这个家,他不能常得母亲相伴,母亲又何尝不是舍弃了天伦之乐。但母子间生分,不是“知道”二字便能缓和。十五六岁的时候担起大业,母亲正在病中,他有难处苦处便也只是自己忍下来。偏那时候岁数还轻,生意上有些疏忽,旁支的捅到母亲那里。
    当着那些人,责罚是不免的,不然不能服众。但一次一次的,服众是做到了,道理他也都懂,只是心里发苦。
    成家之后,母亲那边的事情都推给了悦容,他则是忙着生意,经验也有了,便无甚错处。再后来衍儿出生,母亲亦是高兴。按说也该一家和睦了,为着生意做法,又起争执,今年更是为着香料铺子的事情闹出许多不愉快来。周兴平执意要母亲看看成就,不肯听劝收敛,却不想,母亲眼见得一日比一日病弱。
    第二日一早,便有老太太院里的人过来请,周兴平洗漱了过去,再三地告诫自己,这回无论如何不跟她吵,也不要再提香料的事情。但老太太一开口,便是问他,铺子开业可还顺利。
    “……顺利,好着呢。”周兴平坐到她床前,担心自己只是说一句顺利,老太太不信,便又道,“昨日都很好,诸位掌柜的捧场,还有许多主顾,把第一日的业绩做得很高。我……人家贺喜,我都给人喝醉了,好久没有……没有这样高兴。”
    周夫人闻言,轻轻点头,“那就好。这门生意咱们不慬,不好……咳咳,不好指手画脚,凡事指望人家……咳,你记着,以诚待人,不怕吃一点亏。但……惟是心里记着,要紧的地方。”
    “知道,儿子知道。”
    “我也不是不要你对付封家,咳……”老太太缓缓道,“只你小打小闹,徒费力气。要记住,咳咳……不能一击致命,白白打草惊蛇,招他记恨。”
    周兴平又是点头。
    “只要是正经生意,你要做,就好好地做。几万银子,咱们倒赔得起。”老夫人歇了片刻,方道,“只是一件,绸庄不能丢……咳,这么多人跟着咱们,不能把人丢了不管。”
    “丢不了,儿子记着呢。”周兴平应道,“儿子明白,我跟他做香料,做一辈子,我也及不上他。绸庄才是儿子根本,利薄利厚,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眼红犯傻,把根本丢了。”
    老太太再是点头,有些放了心,又觉着疲惫,便让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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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就是这样勤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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