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风林

    路上，莫凡贡献出毛驴，帮众人分担了不少行囊，行进速度也加快了一倍，大家感激不已，毛驴却非常不满，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毛驴兄，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我们互不相欠，这路上你多辛苦辛苦，我保证有我口吃的，就不会落下你。”莫凡摸了摸驴耳朵。
    毛驴兄晃了晃脑袋，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最终竟然同意了。
    莫凡大感欣慰，毛驴毕竟是他到这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如此辛苦自己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夜色渐浓，风高月黑，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冷风洒落，一行人摸到石头村。
    这石头村口怪石嶙峋，高大的围墙由厚重的石块搭建，望楼闪烁熊熊火光，如同要塞。
    众人刚到村口，就听到一声大喝。
    “什么人！”四周火光渐渐亮了起来，十几个村民手持火把站在墙头，手中武器寒光渗人，火把中野兽油脂碰到雨滴哧哧冒出白烟。
    “我！罗老八！”大爷掀开斗篷，露出面容，扯了下嗓子，大喊道。
    “罗大爷啊，快请进！”为首的大汉闻言大喜，向身后的大汉们比划了个放行的手势，从石墙上消失。
    伴随着轰隆的巨响，石门开启，众人被迎接进了大堂。
    奇怪的是，石头村好像早就知晓罗大爷一行人将会到达，也早已准备妥当，桌子上摆满烤肉，美酒，诱人的香味令众人口腹大动，莫凡等人也不再客气，找位置坐好，左右开弓，大口吃肉。
    莫凡从来没喝过这个世界所谓的美酒，他也小尝了一点，随后吐了出来，什么怪味道，又酸又涩后味略带辛辣。
    不过这烤的野猪肉味道倒是极好，这个世界的野兽肉质鲜香，稍微放点调料就成佳肴，滋味比地球浓厚了数倍。
    饱餐一顿后，莫凡回到安置好的石屋内昏昏沉沉的睡去，这一觉是他来这个世界睡的最安稳的一觉，朦胧中，他听到大爷和石头村的队长在院子讨论什么，语气似乎有些激烈，他也懒得去听别人的事情，越睡越沉。
    梦里，莫凡又回到了地球，一个新的项目正在开发中，主管安排他加班，莫凡偷着溜了，不小心又踩到了那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
    “又来？有完没完！谁又偷了下水道井盖！”
    莫凡大喊着惊醒，又来？并不是，仅仅只是一场梦罢了。
    “喂喂！莫凡，你做噩梦了，快醒醒！”罗大爷使劲摇着莫凡。
    莫凡睁眼一看，天色已经放光，白蒙蒙的，雾气很重，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在收拾行囊。
    “下水道井盖是啥？”罗大爷一脸的不解。
    “哦哦，那是我们家的方言，就是盖子。”莫凡解释道，他总不能告诉罗大爷自己是穿越来的吧，就算实话实说，只怕会被众人当成疯子。
    “你们那的人还会偷盖子吗？偷个盖子有如此吓人？”罗大爷皱眉道，他想不通一个盖子有什么值得偷的，竟然把莫凡吓醒，难不成他们那边的盖子都是金子做的？罗大爷摇了摇头驱散了不切实际的想象。
    莫凡敷衍几句后，就去喂驴，马棚一旁有座烘烤用的壁炉，倒是有不少带着余温的干草和豆子，在这个阴雨连连的异域，烘干草料和豆子应该也是耗费了不少燃料。石头村的人办事倒是挺靠谱，莫凡异常感激。
    毛驴兄大口嚼着脆香的黑豆，满脸都是幸福的神色，莫凡拍了拍毛驴道：“毛驴兄，今天又得辛苦你啦！”
    毛驴点了点头，竟然听懂了莫凡所说，莫凡没有什么行李，干脆借了一个防水羊皮口袋，把黑豆装了半袋。
    罗大爷同石头村的村长和守卫寒暄了几句，莫凡却细微的差距到，两人谈话远没有昨天客气，或许昨晚两人的密谈并没有谈拢。
    罗大爷摇了摇头，叹气道：“牛铁柱，人各有志，老头子我也不强求，先行告辞！多谢昨夜款待，日后定当回报！”
    罗大爷抱拳行礼，对方那个叫牛铁柱的脸色凝重，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莫凡被这诡异的气氛搞得一愣，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何事。
    罗大爷也不再多话，清点人数后，就带着众人上路了。
    之后的两天，一行人经过了十几个村子，莫凡的腿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似乎自己的恢复能力也提升不少，莫凡心中不禁有些得意，看来自己还是有点穿越者的优势的。
    一路行来，罗大爷逢村就停，同当地的族长交谈，较大的村子人丁兴旺，生活似乎不错，罗老八虽然有几分薄面，但是也对方也不愿接待这队逃亡者，怕激怒黑林军，众人也不敢耽搁，稍微补给就继续上路，以防追兵。
    路过几个被屠杀的村落，收留了一些死里逃生的村民，逃难的队伍又壮大了一些，那些外出打猎采集的人躲过杀身大祸，却发现亲人早已惨死，他们心中只有恨意，当得知莫凡一行目的是投奔反抗修士后，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入。
    途中加入人数越来越多，最终竟然有超过两百人，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黑水城与天风城的边界行进，那里有一大片蛮荒之地，听说还有一座大城，是反抗修士的大本营，即便强大的黑水城也无力染指，因为中间隔着一大片森林，当然，一切都是村民听说的。
    这天暴雨过后，万里晴空如洗，前方是一片漆黑茂密的森林。
    罗大爷眉头一皱，挥手示意队伍停下。
    “终于到黑风林了，麻子，你去后方看看有没有追兵。”罗大爷下令队伍原地修整，这个麻子就是那个当初举着石头的矮个子，十分擅长装死。
    莫凡解开袋子，把黑豆凑到毛驴口边道：“毛驴兄，来加个餐。听罗大爷说这林子古怪的厉害，最好先吃一顿，等会要是有危险也有力气逃命。”这一路上，每次遇到村落莫凡就补充一次黑豆，大多村落还是愿意提供一些补给的。
    毛驴兴奋晃动耳朵，满脸喜色，大快朵颐起来，嚼得是唾沫横飞。
    莫凡无意间低头，看向泥泞的地面，水坑倒映着蔚蓝的天空，恍如另一个世界。
    突然，一圈微不可闻的涟漪在水中一荡，随后消散，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涟漪，水面再难平静下来。
    莫凡大惊失色，看向罗大爷，显然他也发现了这种异象，两条腿抖得像狂风中的麦秆。
    “是黑林军！快！所有人，往前方的林子跑！别回头！”罗大爷一声大喊，他一瞬间似乎想起了什么。
    莫凡顾不上拿包裹，把罗大爷扶上毛驴，牵着缰绳狂奔起来，腿上的愈合不久的伤口似乎要再次破裂，但是莫凡哪顾得上这些，自从见识过黑林军屠村后，他早就对这群黑衣人心生恐惧。
    初时，有些微弱的声响，不到半炷香时间，响声已如雷动，席卷天边而来，轰鸣震颤大地，激得水洼如同沸腾了一样。
    一面密不透风的黑色城墙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出现在天边。
    “杀！杀！杀！”杀伐冷酷的号令从马队中传来，余势不减，势若雷霆激荡而来。
    大多数村民看到这一幕，早已魂飞魄散，踉跄逃跑，但也有些眼珠发红的村民，想起惨死的亲人，双目一横，抽出连日打磨的钢刀，大喊一声，向着马队杀了过去。
    然而这些人冲到黑色洪流之前，就化成了一朵朵血色浪花，洪流速度却丝毫不减。
    莫凡见状，脚步更快了一些，如果说到这个世界他有什么最大的变化，那就是他的奔跑速度远超常人，而此刻毛驴速度也几乎拉满，四蹄如风冲入林地。
    头顶天空蓦然一暗，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铺面而来，莫凡只觉得身体一滞，仿佛落入泥潭。
    莫凡刚刚回头看了眼，就差点魂飞魄散，一名大汉被一刀劈成两截，对面距离自己不到三十米，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马嘴里狂喷而出的气流声，还有鲜血喷射而出的嘶嘶之声。
    “我干……”莫凡一句脏话都不敢骂完，牵着毛驴屁颠屁颠的逃到林子深处。
    唏律律！
    黑衣人一把勒住缰绳，高大的战马扬起蹄子，硬生生停在了林子之外，从黑衣人的眼神来看，似乎有某种顾忌，让他不想踏入这片漆黑的森林。
    林子外的呐喊声逐渐被惨叫代替，直到整个世界归于平静。
    之前倒映着天空的蓝色水洼被血红填满，如今成了一碗碗血酒，似乎在祭祀着什么。
    “补刀！”一声冰冷无情的声音从为首的黑衣人口中传出，唰的一声齐响，放下的屠刀再次举起。
    黑衣人下马，走过每一具尸体，抽刀刺入，尸体被翻了过来，如果莫凡在这里，一定能发现这尸体就是那名去探路的麻子，他一路上很活跃，凭借高超的装死技巧，他多次从野兽、黑林军手下死里逃生，然而此时，眼中只有死灰。
    不论是否在装死，都逃不过这一劫！
    “大人，反抗村民逃入黑风林，是否还要追击？”一名黑衣人半跪于地，面向为首的那名黑衣人问道。
    “不必，黑风林进得去，出不来，里边那些魔物连长老们都难以应付，他们死定了，敢聚众反抗黑林军必然死路一条，我们撤！”黑衣首领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黑衣人消失之后，远处传来野兽的嚎叫，厮杀声惊动了它们，然而此时，它们眼中满是兴奋和期待，又可以饱餐一顿了！在这个杀戮的世界，人与野兽各行其道，但又没本质的区别。
    莫凡不知道逃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驴背上的罗大爷连声喊停，这才放缓脚步。
    “罗大爷，这森林是什么地方？处处透着古怪。”莫凡环顾四周，总觉到一股莫名的诡异气息，气息若有若无，有时恍若在远处，又突然近在身边，仿佛鬼魅一般。
    “唉！这是黑风林，我们还没准备好就闯了进来，这下麻烦大了！”罗大爷摇了摇头，点燃烟斗。
    黑风林，黑水城西北方一片古老之地，相传在天元大陆第一次修界大战时，这里便坑杀了数以千计的上古修士，之后便成了一片乱葬岗，为了镇压亡灵，听说有一位上古大能曾在此设立镇魂结界，百年前，这里封印松动，最终阴气外泄，导致黑木肆虐疯长，乱葬岗最终成了一片森林，附近原本有几个大的村落，但是怪事频频，村落经常有孩童和牛羊失踪，不得已村落搬离此地。
    莫凡抬头看天，只见枝叶繁盛，不见天日，林木虽多却没有生气，反而是死气沉沉。
    怪鸟在枝头落下，刺耳的鸣叫几乎划破耳膜，胆小的村民早已魂飞魄散，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胆大地捡起石头，狠狠向怪鸟扔去，怪鸟扑打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罗大爷从抬头看天，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磁针，放于碗中，从羊皮囊中倒了些水进碗里，谁知这磁针滴溜溜乱转，竟然无法指示方向。
    “此地无法辨别方向！”罗大爷倒掉碗里的水，收起磁针，叹了口气。
    “那可如何是好？罗大爷，这里可是黑风林，有进无出啊！”逃生的村民面面相觑惊恐无比。
    “先把方才走散的人聚拢过来，暂时最好不要乱走动，我们先商议一下，再做打算。”罗大爷出声警告。
    众人闻言，纷纷呼喊起来，远处也传来回应，继而传来脚步声，陆陆续续有迷路的人从密林处现出身影。
    约莫几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也再没有人回应，一众人点燃篝火，开始清算人数。
    “只剩下五十六人了！罗老头！”一名老者把最后的统计报了上来，老者满脸愁容，道：“黑林军杀了一百多号人，如今我们又误入黑风林，只怕凶多吉少了。”
    “谢老头，先别自乱阵脚，我们同黑林军的深仇大恨迟早要报，没报仇前，谁都不能死。”罗大爷安慰众人。
    “对！”
    “没错，不杀黑林军，我们绝不会死！”
    众人纷纷附和，低落的士气回升了不少。
    莫凡微微点头，这罗大爷提升士气还真有一套。
    “哇！鬼！”就在这时，一声凄惨的大叫划破长空，所有目光一起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