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煞气

    莫凡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密林深处赫然站着几个人影，这些人影在不断地挥着手，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似乎很焦急的样子，莫凡不由攥紧了毛驴的缰绳。
    “大伙先别动，不要慌。”罗大爷从篝火堆里抽出半截燃烧的正旺的木柴，撒了些石脂粉末，木柴瞬间烈火熊熊，罗大爷把木柴递到莫凡手里，低声说，“莫凡，你把它扔过去看看。”
    莫凡接过木柴，助跑了两步，挥手投掷，火光在天空划过圆弧，落在了人影的脚下，溅射的火星在一瞬间照亮了远处的人影。
    “啊！”人影发出刺耳尖叫，他们对着突如其来的火光似乎很是惧怕，尖叫一声之后，竟然一同转身逃遁。
    村民们面面相觑，罗大爷也是皱眉陷入了沉思中。
    莫凡心中有些忐忑，但是刚才借着火光，他清楚了看清了对方，那些并不是鬼，而是蓬头垢面和鬼差不多的人，他们很怕火。
    “野人！”罗大爷抽了口烟斗，思索了片刻之后，用低沉的语气说道，“许多年前，附近村落经常有孩童失踪，村落也曾派人进林子寻找，但是最终丢失的人和寻找的人都消失不见了，这件事吓坏了村民，他们认为黑风林是一片被诅咒的地方，再也不敢来附近采集狩猎，但是每隔一段时间，总有孩童莫名失踪，直到村长七岁的女儿也失踪后，伤心的村长带着众人离开了这片诅咒之地，远走他乡，后边的事情，老头我也不清楚了。但是传言说，这些失踪的孩童最后成了野人，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当年失踪的孩童。”
    “那些人都是失踪的孩童吗？”莫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想想也不无可能，地球科技那么发达还有原始人村落呢，何况这个还处在蛮荒的世界，只不过奇怪的是，为何这些孩童不出林子呢？
    罗大爷看出了莫凡的疑虑，轻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并不是不想离开，而是无法离开，听说这林子原本就是坑杀了数千上古修士的乱葬岗，为了镇压冤魂，这里又设置了好几个封灵的大阵，如果长时间处于大阵内，身体内的经脉就会被大阵同化，一旦离开，反而无法生存，这些孩童只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了。”
    莫凡闻言沉默，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林子里？让自己呆一天都无法忍受，这些人竟然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实在是太凄惨了。
    “莫凡，这林子不但有封灵的大阵，难缠的还有幻阵，上古幻阵今人完全无法破解，如果我们不能尽早找到出阵的方法，陷落在这里，迟早也会被大阵同化，终生无法离开这里。”罗大爷伸出烟斗，弹掉烟灰，重新填了些烟叶进去，深深吸了两口，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映着他阴晴不定的苍老脸庞。
    莫凡环顾一圈，众人脸色都极为难看，显然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传闻，对于罗大爷的分析也点头认可。
    突然，林子里起了一股歪风，风势不大，却极其阴冷，莫凡裹紧了罗大爷送的麻布长袍，奈何根本无法抵挡这寒风。
    风似乎直接透过血肉，吹到了骨头一样，让莫凡周身泛起刺骨冰寒，如堕冰窟。
    “这风不对，是传说中的阴罡煞气！”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阴罡煞气？又是一个新名词，莫凡翻了个白眼。
    “莫凡，扶我起来，快逃！”罗大爷颤巍巍起身，爬上驴背，莫凡牵好毛驴。
    “大伙朝着那个方向走！”罗大爷趴在驴背上，指了指方才野人人影出没的地方。
    人群中传出一阵骚乱。
    “那边有野人，安全吗？”
    “是呀，万一有陷阱怎么办？听说野人是吃人的！”
    ……
    呼！
    阴风更大了，枝叶簌簌作响，寒意浓重了几分，莫凡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这东西阴气极为浓重，而且有着一种腐朽古老的气味。
    “你也感觉到了？”罗大爷趴在驴背上，神色慌乱，他催促道：“那就是阴罡煞气，一旦被它追上，大伙都会葬身此地。”
    突然，一声尖叫几乎刺破莫凡的耳膜。
    “虫！地上都是虫子！”
    莫凡低头看了一眼，差点心跳停止，地上不知道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多足毛虫，这些毛虫正在顺着鞋子往上攀爬。
    莫凡从小讨厌腿多的动物，他手忙脚乱地拍掉鞋子上的虫子，拉起毛驴一顿狂奔。
    几乎在莫凡跑掉的瞬间，惨叫声从身后传来，莫凡慌乱中扭头一瞥，只见整个活人都被虫子给淹没了。
    莫凡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人群像潮水一样向前狂奔，身后惨叫不绝于耳。莫凡可没有任何能力对抗这些诡异的虫群，他能做的只有跑，不停地跑，拼尽全力。
    也不知道狂奔了多久，直到身后的罗大爷喊着停下。
    莫凡止住脚步，他汗流浃背，浑身湿透，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弯腰喘息了良久，莫凡才发现只剩下自己和罗大爷两人。
    难道这些人都被阴罡煞气吞噬了？一念及此，莫凡冷汗直冒。
    “多亏了你这头毛驴，不然老头子也要死在这里，吞噬掉如此多人，阴罡煞气一时半会不会追过来了，暂且歇息一会把。”罗大爷看着莫凡，流露出劫后余生的眼神。
    莫凡无力的拍了拍毛驴，道：“毛驴兄，你可是罗大爷的救命恩人，以后别忘找他多要几斤烤豆子。”罗大爷能逃生，靠的不是自己，而是这头能听懂人言的毛驴。
    毛驴哼唧了几声，竟然明白了莫凡所说，转过头，对着罗大爷做出咀嚼的动作。
    罗大爷见状双目发光，道：“你这头毛驴不普通，上古万物有灵，灵气强者成为了妖，灵气褪化者成为了兽，但是兽中也偶有生出返祖的异种，拥有部分先祖的能力，你这头毛驴狂奔十几里路，竟然气息平稳，丝汗未流，且懂人语，可能是天生异种！”
    “你是说它是驴妖？”莫凡哭笑不得，怎么好端端的毛驴就成了妖呢？
    “不不！莫凡你误解了，它不是妖，而是灵兽！”罗大爷连忙解释道，“妖和灵兽还是有些区别的，妖吸纳灵气后，会转化为妖气，而灵兽吸纳灵气后，并不会转化为妖气，而是像它们的先祖一样，直接融入血脉。”
    “原来如此！”莫凡拍了拍胸口，悬起的心放下，要是毛驴真变成妖怪，只怕自己不知道怎么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毛驴可是与自己患难与共最多的一位。
    “莫凡，我们被包围了！”罗大爷突然语气一沉，看向林子深处。
    莫凡吃惊闻言看去，只见草丛间钻出几个人影，手中拿着长矛，莫凡转身四顾，只见埋伏在杂草间的野人纷纷站起身子，围了上来。
    “你们！逃！逃出来了！”野人用生硬的语调说话。
    莫凡仔细打量野人，野人身披粗麻编织的长袍，脸上涂满白色的泥巴，初看像恶鬼一般，然而实际上表情却没有那么恐怖，反而十分平和，这些野人并不危险，莫凡稍微心安。
    “其他人或许没那么幸运了。”罗老头叹息道。
    “人！人各有命！”野人首领生硬地说道，“本！本想，解救你们！他，吓跑了我们的人！”野人首领指了指莫凡。
    莫凡无语，这事情也能怪到自己头上，当时那种情景，一群白面麻衣的野人冲出来，谁知道是人是鬼，而且丢燃烧木柴也是罗老头的意思。
    野人或许平时不太说话，他们自己都是用手势交流，野人首领也不愿多纠缠此事，比划了几个手势，示意莫凡跟上。
    莫凡牵着毛驴，远远吊在后方。
    莫凡虽然不太明白为何野人为何绕来绕去，但是却能感觉每次转向，天地都随之旋转，这种奇异的感觉令莫凡头晕目眩，罗大爷倒是未表现出异常，这令莫凡十分好奇，难道在驴背上没有影响？
    “你感受到幻阵了？”一直沉默的罗大爷突然开口，“凡人接触幻阵，皆会倍感不适。”
    莫凡心头一动，凡人？罗大爷看起来动作迟缓，颤巍巍走路都不稳，但是却对幻阵毫无不适，“难道你是修士？”莫凡看向罗大爷。
    “这个……不提了。”罗大爷眼中闪过黯然，转过头去，似乎不愿多谈。
    莫凡来到这个世界，也接触过一些修士，特别是黑林军，他们浑身包裹着一层黑色灵气，体质远超常人，但是罗大爷作为修士似乎太弱了，莫凡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修炼的气息。
    约莫一个时辰后，眼前豁然开朗，瀑布从天而降，轰隆震动耳膜。
    野人们一个接一个跳入水帘之中，消失了踪迹，莫凡也拉着毛驴跳进水帘。
    洞内明亮，石壁上镶嵌白色萤石，月光般照亮前方道路。
    莫凡被这洞穴的构局震惊，道路密布如织网，隐隐有些机关运转的声响，如果无人带路，硬闯这里，只怕有去无回。
    野人们轻车熟路，左兜右转，不多时便带着二人来到一处大厅，大厅内灯火通明，约莫有三十多号人。
    一些年龄尚小的野人好奇地打量着外来者，议论纷纷。
    “静！”厅内高坐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议论声渐渐平息。
    “来者何人？”老者威严开口，他与普通野人不同，说话并不结巴，反而异常流利，莫凡隐约能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气息环绕着他，这是一名修士。
    “南岭罗家村，罗老八。”罗大爷回答。
    “莫凡，外地人士，误入此地。”莫凡回答。
    “你二人为何闯入黑风林？不知此处是禁地吗？”老者语气变得严厉。
    “我们被黑林军追杀，不得已为之，我们是要投奔反抗修士的，必须借道黑风林。”罗大爷并未隐瞒。
    “哦？你们被黑林军追杀，要投靠反抗修士？”老者语气似乎和气了一些，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还望能带我们出林，日后如有机会，定当回报。”罗大爷行了一礼，恭声说道。
    “不可！”野人老者一口回绝，语气竟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