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井

    李千年的洞府内，丹炉烈火熊熊，师兄皋福率正在努力控制丹炉火势，在练习一种新的丹药，他几个时辰前把莫凡接到了师父洞府。
    莫凡此时周身灵气四溢，经脉中的灵力疯狂运转，他正在冲击炼气四阶。
    多日来服用的丹药早已打下坚实的基础，此时需要做的就是临门一脚。
    莫凡口中念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
    师父李千年在一旁闭目养神，只是眉头不时跳动几下，似乎在忍耐什么。
    莫凡口中不停：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
    良久之后，莫凡体内暴走的灵力运行变缓，最后一周天运行完毕，莫抬手伸腰，满面春色，他终于突破到炼气四阶，其实炼气期的突破其实也不算太难，有了灵丹妙药和师父的拔苗助长之法，进阶挺快，莫凡理所当然地想着。
    突然，李千年飞起一脚，把莫凡踢飞出去。
    “好好练功就好好练功，嘴里瞎念叨些什么东西！”李千年已经忍耐多时了，要不是顾忌拔苗助长法异常凶险，稍有不慎就会爆体而亡，早就一脚把莫凡踢出洞府了。
    莫凡满脸尴尬，爬了回来道：“师父，您看这进阶一次也不容易，总得有些仪式感吧，不过这新拔苗助长法比以前效率提升了一倍，简直太好用啦。”
    李千年斜着眼傲然道：“那还用说，不看看老夫是谁！只要稍作修改，自然功效倍增。”
    莫凡连忙一顿马屁：“师父威武，师父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李千年嗤笑道：“一统江湖那是俞千行，可不是老夫，老夫没有他那般狼子野心，对了，说说你的近况。”
    莫凡不敢隐瞒，把加入巡防队，被修士围攻，还有冷绝鸣诈尸以及救了冷珠玉的事情说了一遍。
    正在炼丹的师兄突然伸过头来，问道：“师弟，你怎么又看上冷珠玉了，你那个刁蛮的任大小姐不要了吗？”
    莫凡连连摆手：“边去，你的丹药要糊了！”
    皋福率闻言赶紧缩回头去查看丹炉火势。
    李千年哈哈大笑道：“莫凡，你做得非常不错，修行之人除了替天行道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有一颗扶危济世的慈悲之心，修为再高，心胸不正，那也无法窥得大道，心正则大道有望！”
    莫凡点头领教，师父又传给莫凡一些修炼心得和丹药后，莫凡离开了师父的洞府。
    莫凡站在结界外的岩石上，寒风打着漩儿呼啸而过，莫凡伸出手，高喊：“出来吧，我的比卡丘！”
    其实他并没有比卡丘，只是招出了那只二品飞行灵器。
    莫凡还记得自己选中那只灵器之时，掌柜眼里洋溢着那种无言的感激和欣慰之色，屯了几年的货终于卖出去啦！要不是莫凡还未离开，掌柜恨不得马上原地来一段轻松愉悦的踢踏舞庆祝。
    一辆板车漂浮在莫凡前方，对，你没看错，板车又叫架子车，是莫凡小时候在地球农村经常见到的载物工具，虽然说近些年都被拖拉机取代了。
    但是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板车那是可以飞的，不但可以飞，因为车厢四周有板子，还能当船，更因为有两个轮子，它还能当车。
    “这才叫真正的海陆空全方位灵器！”莫凡跳上板车，手往前一指，板车向前冲去。
    这次回院子快了很多，罗大爷依旧在台阶上抽烟，不时看看天象，罗大爷曾是占星宗派的弟子，没事看星星并不奇怪，但是飞过来的莫凡却发现了一点点的不同。
    “咦，罗大爷，你怎么有灵力啦？”莫凡吃惊询问，莫凡记得罗大爷是被人所害，修为尽失的的呀。
    “近几天好像灵力有些恢复，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罗大爷转动手指，白色的灵气宛如精灵般在指间跳跃，他似乎也不明白为何修为尽废的自己又恢复了灵力，难道老天给自己报仇的机会？
    莫凡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大包草料和黑豆，放在驴棚边，顺手倒了一些在食槽里，又用马勺从缸里舀了些水倒在水槽中。
    毛驴兄好多天没见莫凡，也是异常想念莫凡，头不断在莫凡胸口蹭来蹭去，莫凡亲昵地抚摸着驴耳朵，道：“毛驴兄，你胖了！”
    毛驴极为不满地咴咴乱叫，莫凡忙安抚道：“开个玩笑，别紧张！你身材非常好，一定会深受母驴们的喜爱，等哪天算个好日子，给你找个漂亮的配个种，咱生他一窝小驴。”
    毛驴兄投来个鄙视的目光，不再搭理莫凡，继续吃草去了。
    莫凡不在的日子，毛驴全靠罗大爷饲养，莫凡对罗大爷也是万分感激，毕竟罗大爷那体格，要担满一缸水都不大容易。
    莫凡走过去坐在罗大爷身边，抬头看向天空，问道：“罗大爷，你曾说过不要改变未来，不要沾染一些因果，你还说是哪些因果到时候会自然知道，这些我还是不明白。”
    罗大爷目光从闪烁的群星收回，落在莫凡脸上，沧桑道：“你既是占卜师，自然对天地和星辰会有些与旁人不同的感应，这种感应非常玄妙，老头子也无法说清，但是如果到了你要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你心里定然是十分清楚的。”
    莫凡闻言微微一愣，到了选择那一刻？选择什么？
    莫凡正要接着询问，罗大爷却裹了裹披在背上的外衣，转身回房去了，罗大爷每天按时休息，几乎和钟表一般，莫凡也不好打扰。
    莫凡茫然地看着满天的星辰，想从其中看出点什么，奈何一无所获。
    “想不来想不来！”莫凡胡乱摆手，站起身来，回房睡觉。
    ……
    翌日清晨，巡防营第二巡防队的操场上，三排二十九名修士集结完毕。
    领队周杉面目阴沉，来回踱步，目光不断从一个队员身上跳到另一个身上。
    “抱歉，起床晚啦！”满脸通红的莫凡一边招手，一边从后方钻进队伍。
    周杉皱起眉头，打量着莫凡，这小子面色赤红，显然昨晚贪杯还未彻底清醒，更是一副兵油子的神色，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莫凡心里清楚，这拔苗助长之法最大的一个副作用就是进阶之后的几天，浑身就像是烫熟了一般，因为灵力高速运转之下，对身体发肤皆有损伤，要不是靠着丹药和功法保护，只怕早就嗝屁了，第二天能正常起床那是需要相当大的毅力。
    红就红的吧，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莫凡才不会在乎这些。
    周杉鄙视地看了眼莫凡，又回到队伍中央，声音异常严厉道：“今日，我们有一个万分棘手的任务，你们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出发！”
    周杉这人向来说话简单，能说一句的他绝对不会说第二句，莫凡倒是也习惯了。
    周杉招出了那只莫凡曾经乘坐过的中型飞船灵器，搭载着二队的三十名修士，向城外疾驰而去。
    几个时辰后，飞船灵器落在蔡家沟的村外，已经有一堆天道盟修士抵达这里，为首的竟然是叶劲风，就是那个天道盟筑基期最强的弟子之一，他是巡防营副统领，官阶在周杉之上，算是莫凡的更高一级长官。
    叶劲风目光几乎在莫凡落地的瞬间就落在他身上，目光意味不明，莫凡也不知道这叶劲风脑子里在思考什么。
    莫凡被看得心里发毛，只好吹着口哨到处乱转去了。
    从身旁修士的话语中，莫凡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
    蔡家沟，山沟里一个毫无名气的小村落。
    几日前的一个夜晚，沟里升起了漫天红光，一夜过去，蔡家沟的村民集体失踪了。
    如此诡异的现象吓坏了附近村落的村民，他们连夜赶了上百里路，向天道盟汇报了情况。
    一炷香后，周杉一声令下，莫凡这三十人全副武装，进了蔡家沟，进行全面搜查，查看是否有任何可疑的情况。
    莫凡吱呀一声推开院子的篱笆门，走了进来，院子很干净，显然之前的主人十分勤快。
    鸡笼里还残留着一些米粒，鸡却不翼而飞，山沟中家禽之类一般虽然有笼子，但是都没有关着，都是放养的，因为都是熟人，家家户户都有养殖，也不会出现偷盗现象。
    莫凡蹲下身，仔细查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笼子上也没有任何血迹，显然不是某种妖物侵入，更像是家禽自己走掉了。
    莫凡推开屋门，阳光下，细密的尘埃随风乱舞，屋里有发霉的气味，气味来自于桌上，有四个碟子，三个碗，三双筷子，饭只吃了一半，剩下的食物长出了黑色的长毛。
    莫凡仔细地查看屋子里每一个角落，房梁上隐藏的银子还在，说明主人并不打算搬家或者出远门。
    屋内没有任何血迹，家具也没有损坏，说明没有打斗发生。
    一切都很自然，莫凡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除了那一桌子发霉的饭菜。
    为何这屋子一家人饭未吃完，就带着家禽牲口消失了呢？
    半晌过去，二队在碾米场集合。
    “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也没发现，好像主人都是突然离开了。”
    “是的，我看见床铺凌乱，显然是睡到一半就起来出了门。”
    “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
    “我没发现妖气或者其他鬼怪的踪迹。”
    ……
    一群人简单汇报完毕后，周杉皱着眉头来回走动，众人的发现同之前提前到达的修士发现一致，均未发现任何异常。
    莫凡目光在碾米场上来回扫，突然看到一口敞开的大井，这种井一般都是用来灌溉稻米，不知道井里有没有异常。
    莫凡走到井边，探头向下看去，井口很深，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东西，莫凡丢了一张月光符下去。
    符纸盘旋而下，照亮了长满青苔的井壁，最终落在空地上，原来是一口枯井。
    莫凡收回了目光，正准备离开，突然，井台上的脚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快来看，这里有脚印！”莫凡大声呼喊。
    人群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发现果如莫凡所言，井口有很多重叠的脚印，如果不仔细查看，很容易忽视掉。
    周杉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赞赏，道：“不错，你能观察如此细致，倒也不是完全废物一个。”
    莫凡心中极为不爽，你夸就夸呗，哪有用废物来夸人的，到底会不会说话。
    井里肯定有问题！
    五名修为较高的修士，手掐法诀，纵身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井底。
    片刻后，井下传来声音，“我们发现一个隐蔽洞口，听起来有水声！”
    周杉带着剩余修士，接连落在井底，莫凡手里捏了一堆符，也是轻飘飘跳下，左右查看，果然发现有一个半人高的大洞，洞口挂满了藤壶，洞内冷风阵阵，隐约可以听到潺潺水声。
    “一组十人进洞查看，其他人待命。”周杉一声令下，十名修为较高的修士提剑跳入洞内，莫凡是三组，这种时候轮不到他这种菜鸟出马，他趴在洞口向内眺望，只见去路极为曲折，只是几个呼吸，那十人就消失了踪迹。
    众人在井底等待，约莫过去一炷香，周杉略微有些焦急，道：“二组进去看看一组有没有什么发现，一有情况立即用传音符汇报！”
    又有十名修士提剑跳入洞内，消失了踪迹。
    莫凡心中一直在打鼓，这洞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这进去的二十人也是音讯全无，说明有两种情况，第一洞子很深，第二岔路太多。危险估计不太可能，毕竟二十多个修士，总能逃出来几个报警。
    周杉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看了看身后的十人，道：“剩余人跟我进洞！”他抽出灵剑跳入洞内。
    莫凡最后一个跳入，跳入的瞬间，他突然闻道一股奇异的香味。
    “咦，这香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莫凡说不太清楚。”眼看前方几人在转角处消失了踪迹，莫凡也不敢犹豫，连忙跟了上去。
    地上脚印很多，莫凡不知道是之前修士留下的还是那些失踪的凡人留下的，他用手捡起一些土粒捏了捏，发现较为瓷实，莫凡断定是凡人留下的，修士脚步比较轻，一般脚印会松软一些。
    还没走几步，三条岔路依次排开出现在前方，其中两条岔路口做了标记，莫凡明白一队和二队去了不同的路口。
    周杉略微查看，带着十人进了第三条岔路。
    哗哗的水声越来越大，看来已经十分接近地底暗河，莫凡私下捏了两张落雷符在手中。
    扑棱扑棱，扇动翅膀的声音在快速接近。
    “警戒！”周杉一声令下，十名修士掐诀的掐诀，握符的握符，沿着通道一字排开。
    哗！
    一大片阴影席卷而来，无数猪头大小的蝙蝠飞了过来。
    “一阶妖物猪头蝙蝠，长相酷似猪头，以动物和人类的血液为生，携带各种毒素，一个族群最多能有上万只。”莫凡想起书中的一些记载，难道这些蝙蝠吃了村子里的人？
    对付这种低阶妖物就没必要浪费落雷符了，莫凡掏出一张水盾符贴在身上，周身泛起一道蓝莹莹的水光，将他保护在其中，莫凡拔出一品灵剑，开始原地疯狂挥舞。
    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现在还不是浪费灵力的时候，队伍中有修士祭出了高阶法术，一道火焰宛如墙壁般阻挡在前方，蝠群飞过火焰便被高温点燃，顷刻间成为一团团火球俯冲下来。
    恶臭在空气中蔓延，修士们选择了闭气，但是低阶修士闭气时间只能维持一炷香左右。
    蝙蝠无穷无尽，一炷香时间眼看快到了，前方还是黑压压一片。
    周杉眉头一皱，双手并拢开始掐诀，莫凡能清楚地感应到周边天地灵气在以惊人的速度汇聚，这就是高阶修士的力量！
    “火冲之术！”周杉掐诀完成，大喝出声，一道红光宛如火龙从手中喷出，目测喷射出三十多丈，一瞬间将堵在通道内的蝠群烧了个精光。
    卧槽，大佬厉害，小弟佩服！莫凡呆呆地看着前方因为高温炙烤而变成琉璃的通道，不由心中羡慕起来，啥时候自己也能喷这一下，不过自己不是火灵根，就算学了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五行灵根，火灵根的威力真是令人羡慕，可惜莫凡是毒灵根，《毒舌经》对上这种妖物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也难怪独孤鹤说自己是废灵根。
    “我们这里发现异常！”周杉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莫凡知道这是一组组长发来的传音符。
    “何事？”周杉皱眉问道。
    “我们发现了异常的踪迹，正在追踪！”一组组长继续报告，但是传音符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一有情况立即报告！”周杉结束了通话，他并未回头同一组会和，而是向着前方继续前进。
    哗哗哗，水声越来越大，地下暗河水势极为凶猛。
    莫凡抓住突出的岩石，向水中看去。
    “河里有团头发！”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莫凡借着着月光符的辉光，看向水面。
    似乎察觉到了岸边的众人，那团头发竟然动了起来，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
    “河里有鬼！”莫凡心惊胆寒，一张苍白的脸看向众人，赤目红发，口中满是慎人的獠牙。
    那鬼脸张开嘴，发出阵阵刺耳的笑声，随后潜入水底，消失了踪迹。
    “跑了？”一众修士面面相觑，这鬼看起来长得凶恶，实际上挺胆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