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震惊

    骑着马缓缓走在车边，上官流年心情复杂。他望向马车，蓝慕昭或许是对晏城的风土人情颇有兴趣，居然大胆地挑起了车窗帘。若在京城，上官流年说不定还会阻止。可在边关，民风开放，便随她去了。
    此时，只见蓝慕昭眼神活泼地望着街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灿若寒星，双颊因为兴奋，略略蒙上一层胭红，真是艳如鲜花，妩媚娇柔。上官流年不由得心头一软，甚至觉得什么昊昂东崇，全都不如眼前的佳人重要。只想和公主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
    想着想着，上官流年心中的纠结逐渐消失了。是啊，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难道，他还不如师妹一个小女子果决不成。
    且不谈自己的私情，就说昊昂国的行事也颇为阴险，若是让他们得逞了，东崇面临的就算生灵涂炭，他自己也将成为国家的罪人，遗臭万年。
    到时候，还谈什么感情仕途。以公主的性子，绝对不会原谅他背叛国家的做法。两个人的未来只能是形同陌路，甚至势同水火。
    想想那种情景，上官流年就觉得心中一阵闷痛，呼吸都急促起来。
    正当此时，忽有人叫了一声到了。
    上官流年悚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恢复过来，再抬头一看， 一个幽静的巷子中，一处古朴淡雅的黑褐色大门出现在眼中。左右看看，发觉这里十分安静幽深，和不久前大街上喧哗热闹的景象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个地方倒是挺清雅的，怎么觉得不太适合太子哥哥呢。”蓝慕昭笑着跳下马来。
    太子为人好大喜功，喜欢周围聚满了对他吹吹捧捧的人。这样优雅僻静的处所，怎么想都和太子的性格不符，难为他能在这里足不出户地待着了。
    说话间，张奇已经走上前去拍响了大门。不多时，一扇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眼神警惕地注视着来者。
    “我们是元帅府的。”张奇说了一句。
    打听太子住所的时候，帅府的人就说了，到那儿报上元帅的名号才能进得了宅院。
    果然，话一出口，那个门房立刻换了一副态度，殷勤地打开大门，招呼大家进去，竟是连身份也不问一句。可见，黎元帅在晏城的威望有多高，哪怕这宅子里住的是一国的太子，下人们依然把元帅看成当仁不让的发号施令者。
    上官流年点了点头，率先迈步走了进去，余光在宅子的四周一扫，便发现了一些痕迹。黎元帅为了太子的安全，也是煞费苦心了，安排在附近保护的人可真是不少。
    曾宁和封钰月一左一右站在公主的身边，护着她也走了进去。
    里面的院落十分阔大，青砖铺地，打扫得也十分干净，只是看不到什么下人，静谧一片。蓝慕昭见此情景更是好奇，太子在干什么，居然来了客也不出来接待。
    一行人穿过垂花门，走到二进庭院内，一个和外院一般大小的露天庭院出现在眼前。庭院四周摆着整整齐齐的盆栽，不过因为是初春季节，还没有开花。
    庭院中央种着一刻大树，一看就有年头了。虽然新叶尚未长出，可枝杈依然遮蔽了半个院子。上午的阳光从枝芽中间穿透过来，撒在青砖地上，斑驳一片。
    “太子殿下呢？”蓝慕昭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都到了内院了，居然还没看到太子的身影。难不成这短短时间，蓝凌昭居然学会了遁地之术了不成，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带路的下人一愣，伸手指了指后面，道：“殿下在后院呢。”
    蓝慕昭讶异地和上官流年交换了眼神，大白天在后院待着做什么？
    上官流年随意点了点头，继续向里面走去。
    蓝慕昭刚要跟上，忽然发现院子里西边的厢房靠南的一间屋，窗户被打开了一道缝，有个人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过来。见有人发现，又迅速关上了窗户。
    蓝慕昭见状不由地皱起眉头，问道：“这院里住了什么人？”
    下人支吾道：“都是太子殿下的伙伴。寻常不住这里，偶尔玩得晚了才休息一宿。”
    蓝慕昭讶异地挑了挑眉，之前以为太子到了晏城，肯定没有朋友伙伴，过着孤单无聊的生活。怎么来了日子不多，居然就有人关系好得能宿在这里了。
    或许是看元帅的面子，亦或许是觉得这些人来头不小，气势惊人。下人居然体贴地小声解释道：“元帅怕太子寂寞，特地让晏城的公子们来陪伴太子殿下，有几人和太子颇为投缘。”
    蓝慕昭恍然大悟，心里却有些不安。黎楚这样做看起来倒是挺贴心的，似乎是为了让太子排遣寂寞。可是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父皇派太子来边关，是为了历练他，让他成长的。黎元帅不仅不督促太子，反而给他找了一堆伙伴缩在宅子里不出门，哪里能达到目的呢。
    一行人越往后走，越听到阵阵喧哗声大了起来，有人叫好，有人呼喝着，当中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家禽在叫。
    蓝慕昭的眉头越皱越紧，思及杨通等人对太子毫不掩饰的鄙夷之情，她的心里有了些隐隐的猜测。但凡太子争点气，这些将士恐怕也不敢对未来的君主这副态度。
    可真要如此，太子的边关之行恐怕就白来了。这一来回趟最少一年的时间，远离朝堂中心，荒废了政务，还没有得到任何进步。
    甚至没能将武将们的心拢过来。时间精力和感情全都浪费了，也不知道父皇若是了解了这里的情况，会做何表情。
    再想想对儿子和兄长寄予厚望的皇后，蓝慕昭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好好教，反而送到别人手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黎元帅现在事务繁忙，光是对付昊昂的挑衅就已经牵扯了大半精力。让他悉心教导太子，实在不容易。再加上太子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恐怕也入不了黎元帅的眼。
    双方谁也看不上谁，能有好结果才奇怪了呢。
    只是苦了太子妃黎云兰，蓝慕昭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太子不争气，最难做的就是太子妃。
    皇后埋怨她没能将太子引上正途，太子则嫌自己的妻子不解风情，还和皇后是一边的，不把她当做自己人。真是两边不讨好。
    胡思乱想之际，众人已经来到了后院儿。这里和前面的院落相比，一样宽敞明亮，唯一不同的是看起来乱糟糟的，原本的盆景装饰，都被胡乱地搬到了墙角处。
    中间腾出来的大片空地上，围了一群人，兴奋地叫着好。
    人群中是两只斗鸡正打得欢，人群上方羽毛飘散，人生和鸡叫声混杂一片。外面还有几只笼子，放着没有上场的斗鸡，都是些高冠健距，羽毛美丽的雄鸡。
    蓝慕昭看得目瞪口呆。她想过种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有想到太子躲在宅子里居然是在玩儿斗鸡。
    在东崇，斗鸡曾经风靡一时，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乐忠于这项活动。但是因为太多人痴迷于斗鸡，为了购得一只极品斗鸡，不惜倾家荡产。后来这项活动被宏明帝的祖父禁止，私自斗鸡者入刑，斗鸡之风这才渐渐消散。
    可是在这边关重镇，居然还有斗鸡之风，实在让人震惊。看这些斗鸡的样子，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一定是有人拿了斗鸡来讨太子的欢心，才会聚集了这样一群人。
    蓝慕昭连连摇头，黎楚究竟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外甥挖了个什么坑啊。他不知道太子是来历练的吗？可现在居然玩起了斗鸡。若是消息传回京城，父皇怕是会气吐血了吧。
    围着看斗鸡的人，连主子带小厮算下来，大概有将近二十人。蓝慕昭好容易才在人群中发现了太子的身影。
    太子穿了件宝蓝色底色，暗紫纹的团花锦衣。上好的衣服有不少褶皱，脸色泛青，下巴上还有些冒头的胡子茬。能让一向重视外貌的变成这副模样，可见他对斗鸡有多痴迷。
    说良心话，东崇皇室成员的相貌都相当不错，蓝慕昭是绝世美女。太子长得也十分俊朗，比上官流年也不差。可此时顶着一副颓废的俊脸，却让人怎么看都不顺眼。他哪有一国太子的风姿，简直就是个典型的不争气的纨绔子弟。
    “诸位要不要在房里先休息一会儿，殿下不看完这一场比赛是不会招待客人的。”带路的下人好心提醒道。
    蓝慕昭看了看驸马，等他拿主意。
    上官流年点点头，道：“有劳了。”
    下人将几人让进院落一侧的房间，这里一看就是供太子和其他人休息的场所，桌椅卧榻一应俱全。
    众人坐定，下人转身出去端茶上来。蓝慕昭看这下人眼观鼻鼻观心，眼睛绝不乱看，觉得黎元帅给找的下人倒是规矩不错。只可惜，怎么给太子找了这样的伙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