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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桃源奇遇

    “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
    “酥花糕哟,新鲜出炉的酥花糕哟,一文钱一块。”
    街头王婆,年逾八旬,虽人老珠黄,但手艺却日益精进,所制酥花糕口感绵软、入口即化,初品带有三月早春桃花清香,回味又杂有十月丹桂浓醇,小巧玲珑正好一口一个。
    “拨我三个,再送我个么好贼。屋里三个小人,都欢喜吃侬个酥糖。个毛我啊桑桑。(方言:‘个毛’意为‘这次’,‘桑’音同‘尝’。)”
    王婆素来和善,膝下一子少小离家远赴京城寻官道去了,自此数十年未有一丝音讯。家中还有一老头,头发花白,也已半截入土的年纪了。加之桃花村总数也不过十来家,自一次大雨山体滑坡阻断往路后,便与世隔绝了。
    所幸邻里相识如故,和睦安协。
    平日偶有小孩嘴馋玩闹,问其讨要酥花糕者,没有推辞的,此次亦无两样。
    纵然包着一层油纸,也不敌这年久沉香。
    “坏哉!坏哉!”
    一男子光着脚,从田塍对岸奔来,无疑是行耕地之事未半,遇到些突发之难,竟一时慌张到连挣饭碗之物都一股脑抛在山野间。
    于此同时,受惊的少妇亦是手脚一颤,几块酥花糕像脚底抹了油一样,滚到了田沟里,登时吸引了一些蚂蚁黑虫群聚而来。
    “哎呀,没有魂灵的死尸,可怜没桑到噶好吃的酥花糕,真当倒霉的哦。”
    那男子用腰巾一把擦去满头的大汗道:“有噶外地人!躺在湖塘边,一动否动的啦,不会是喜了吧?(方言‘喜’音同‘死’)”
    乡间之事总是人云亦云,尤其像这种多年不遇的稀奇事更是一传十,十传百,不消片刻,几乎整村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按照此男子的指示,几人沿田塍向湖塘处走去,果真在尽头处看到一男子,满脸泥垢,脸色发白,却仍有些许呼吸。
    村口的小孩舔着酥花糖,看着村中几名大汉将此外乡人扛到王婆家中。
    “王婆,麻烦侬咯,俺们屋里都莫有空地方了。”
    王婆看着子瞻的身形,暗自神伤后又转悲为喜:“这娃娃倒是可怜,说是我孩子还在的话,应该也莫比他大多少。大家放心好了,他好住我儿子的屋里。”
    随手塞了几块糖给身旁的男子,“小勇,麻烦侬过去请一下范神仙,让他走过来看看这娃娃得了什么病没有。”
    村内之人对王婆本就是又敬又爱,纵然没有这几块酥花糖,小勇也不会拒绝她的请求,但也没有什么人能抵挡的了酥花糕的魔力,还是白送的。
    王婆到家后,烧了一壶热水,拧了毛巾替子瞻擦拭了下身子。暗自又自言自语起来:“咋们儿子的衣服也不知道这娃娃穿不穿的下。”
    “王婆,你找我?”
    “哎哟,是范神仙啊,快坐快坐。”
    “您老年事已高,我还是自己来吧。”
    范神仙把了下子瞻的脉搏,面露难色。这可急坏了一旁的王婆。
    “范神仙,侬可要救救这孩子啊。我这辈子一心向善,一子早离,盼了一辈子也盼不得了,如今这孩子恐怕是上天看我可怜赐予我的宝物,侬可得救救他哟。”
    范神仙轻指微提,道:“王婆,莫急,看脉象倒是平稳,只是。。。此子的面容倒像我年轻时的一位挚友。”
    “哦?”王婆听闻子瞻无恙便深吸了口气,在范神仙一旁端坐了下来。
    “你也知道我本不是这里的人,也是机缘巧合到了此地。我年轻时游历大江南北,曾途经汴京,呆过些许时日,偶遇一位欧阳姓氏之友,如今此子面相同他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竟噶有缘的啦?”
    “我那友人颇有才华,又满腔抱负,为圣上所器重,官场平步青云,想必此后定是大富大贵也,而方才我趁把脉时仔细端详过这小娃子,看这蜀锦华衣,和田名玉,可不是一般人家之物。且他肩骨宽大,不像是江南本地的男子。”
    王婆本以为范神仙最多仅为一介游医,如今一见果真不凡。“范神仙是说这娃娃出身高贵,哎哟呆在我这破屋里也真是委屈他了。”
    “王婆待人心善至诚,这世人且分高低贵贱,然则救人爱人之心无贵贱也。你只需静待几日,此子定会安然无事,待其苏醒之日,还望王婆告知于我。今日我就先行一步了。”
    范神仙临走时,王婆还硬塞了几块酥花糕,如今她呆坐在其身旁也是无益,将新服放在一边后,走到后院去捏制明日售卖的酥花糕了。
    待子瞻苏醒过来已是两日后的深夜,窗外星夜,寂静始然。在几日范神仙的良方敷体,加之王婆的细心照料下,此刻他除了脚骨仍有几许微痛外,身体已恢复如初。
    他好奇地四下观望,只见家徒四壁,唯有一床一桌一椅,桌上还放有两本《战国策》与《孙子兵法》。整屋的布置虽单调乏味,各个角落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不知是何许人的房间,亦难辨身在何方。
    只记得先前两派互斗,自己与一武功绝顶的蒙面女子一同坠下山崖,之后的事,便难回想了。
    王婆走时本担心时已入夏,子瞻呆在泥瓦房中难免燥热难耐,便任由窗户开着。不料深夜时,加之子瞻刚下床,光着膀子,未着外衣,偶有山风徐来,不留神便是两个响亮的喷嚏。
    村舍间又极其安静,这两个喷嚏竟形成一股连环效应,先是惊动了邻家的狗,随后邻家的犬吠声又连带着整个村的狗、鸡鸭等的乱叫起来,最后十余家的灯火陆续燃起。
    王婆见状,忙穿上衣物赶至子瞻房中,见其站在凉风中,止不住得心疼。
    “侬这娃娃,怎么这么傻,都那么大了,也差不多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飒得连冷暖都不知?”
    子瞻本能地后退半步,疑惑地问:“老人家是?可曾见过我衣袋中的两本书册?”
    “什么书册不书册的啦,奥,侬先把衣服披上,我再细细与侬说。这件破衣服侬先将就着穿,个毛谷中空气太个潮湿了,侬原先的衣裳还莫干呢。”
    子瞻披上王婆递来的灰色外衣,虽然用料粗糙,穿上身却别有一股暖意,至于书册也许是丢在何处亦无可知。
    “我这是在?”
    “这里是桃花村啦。侬倒在湖塘边,我们村里的人看见侬个时候,侬浑身上下就莫一根骨头是好的。多亏了范神仙救的侬,明早,侬定要亲自登门,好好向他道谢才行。”
    “范神仙?神仙?”
    见了王婆得知遗失了书册,子瞻辗转难眠,且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如今竟安然无恙;自己有高人所救,但那位黑衣女子又如何?
    王婆见子瞻恢复后兴奋地一夜未眠,连夜跑到后院作坊,一方面要这娃娃尝尝自己独门的酥花糕,另一方面也在准备些明日送于范神仙的谢礼。
    次日,天还未亮,子瞻就带着王婆的谢礼等在了范神仙家门口。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就在东方初现微光时,范神仙打开了大门。
    “你到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块极好的材料。别杵着了,进来吧。”
    子瞻随其而入后,只见这范神仙虽与王婆等人同居于这村中,但其内阁却满含玄机。
    雕花镂空红木屏风、银丝缠玉杯盏、甚至还有绣有翠荷的彩锦手帕。这些对于子瞻自然不是什么稀罕名贵之物,但出现在这样的村庄内实属罕见。
    墙上更是镶有一幅《浣女逐蝶图》,图上之女子与原先在花溪锋上所见《桃花浣女图》中的竟全然相同。如此一来,子瞻不由地怀疑起这范神仙的身份来。
    虽乍一看他貌似刚过而立之年,深陷的眼窝与眼角的皱纹却告诉子瞻,此人绝没有表面如此简单。
    “请坐吧,欧阳小侄。”
    子瞻听闻此话,原以为此人与之前他大婚之日始作俑者的吕惠卿是一伙的,遂将手中谢礼往案上一摔,道:“我姓苏!名曰子瞻,我叫苏子瞻。是江南苏家苏三旬之独子。你所说的什么欧阳,我未曾听过,未曾见过。你有何阴谋诡计尽数招来,我虽不懂武功,却也不会惧你。”
    范神仙原本还存有三分疑惑,如此一来便已断定此人定是欧阳永叔的后人。苏三旬的大名他自然也是知晓的,苏三旬不同于欧阳永叔的嫉恶如仇,倒更像是一个商人,左右逢缘,喜怒不形于色,断不会生出这样骨子里带着戾气的小孩。
    “小侄莫急,大概是老夫老眼昏花。我至此地时,苏兄还尚未娶亲,我自然不识你。”范神仙端坐下来,给子瞻递上一杯小茶后,自己也略抿了一口。
    子瞻见其所述,冷静下来后,想起王婆之语,想必其也不是什么恶人,又似与自己父亲有丝渊源,问道:“你认识我父亲?”
    范神仙撸了下胡子道:“正是,你爹三旬,是我游历江南时拜把子过的兄弟,后来我北上投戎,加入了开封府,便于你爹形同陌路,再无书信了。”
    “那你最后又如何到了这里?”
    范神仙放下手中的茶,对着墙上的美人,暗自神伤。
    “一切都得从墙上这画中的女子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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