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名剑龙渊

    无月抱琴而起，道：“你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你那江兄干的好事。”
    景龙天资愚钝，有勇无谋，得亏无月提醒才想到这一层，扭头怒视身后重伤捂心的江无心，几乎是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纵身一跃，猛虎下山。
    江无心事情败露，不料景虎会以命搏命，一时竟无从招架。
    危险即临，千钧一发之际，景龙双目死瞪，倒于身前。旦见其胸口一把匕首正中心房，血泊旁站立一人，双目仇视，面色惨白，如失去理智一般。
    草丛中的三人皆是一惊，那人便是秦小红。
    江无心见状，笑道：“哈哈，景龙啊景龙，就凭你还想和老娘同归于尽，你也配！”随后转头，满脸欣慰邪笑。
    ————
    龙渊潭底
    不知过了多久，子瞻才睁开双眼。虽习得水性，但总觉再怎么使力也游不到水面。只得望着水面斑驳鳞光，望洋兴叹。
    子瞻本以为自己在水下屏气不了片刻就得缺氧溺死，但已过许久，仍觉精神集中，未有一丝窒息涣散之感。才觉范神仙的“山河诀”真乃一门旷世奇功。
    他顺势落到潭底，底部岩石因布满绿藻而显得异常湿滑。往来游鱼群戏其间，藻丛中三五虾蟹藏匿，竟是一副盎然生机之感。
    行至一处时，突感脚下一暗流涌过，一个疏忽，竟翻身滑倒，还未扶住一物，便被暗流吸入了一处穴洞之中。
    子瞻呛了几口水，竟未料到，在这龙渊深处，竟别有洞天。
    临安、会稽等江南腹地，山水相间，自古以来多有暗流隐穴，也非稀奇之事，加之经历星图洞窟一事，子瞻已是见怪不怪了。如今只盼着能早些寻得出口，与三人汇合。
    穴洞深处，直通天顶，偶有几束微光而下，倒也亮堂。
    目之所及之处，四壁皆刻满诗文，正中立有一碑，上有悼文曰：
    爱妻云水素之墓。
    子瞻想来此处便是范神仙妻子长眠之处了，扣了三个头后，方觉额头所碰处像是有所硬物。
    撕开苔藻，翻开些许沙泥后，竟是一玄铁匣子。匣中有一宝剑，巧雕幽蟒，神似游龙，寒光四射；一书信，曰：
    绝世武功，旷世医术，也难逾生死。前半生重名利而轻相陪，重武学而轻感情。如今孑然一身方知何为真心所求。故留此剑于此，后半生只饮酒当歌，如你所愿。无论将来何人至此，取走此剑，还望恪守仁心，莫行吾之旧路。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所属，子瞻握着剑柄之时，仿佛还能感受到范神仙当年所留下的余温。
    匣子连接机关，潭水汹涌倒灌而来。当年范神仙巧算，若取走剑者非花火细雨楼中人，未习得山河一诀，纵使成功取到宝剑也必丧生于此。
    几道急流倒灌，很快就将洞窟完全浸没在水中，随着水位升高，子瞻得以到达窟顶与外界相连之处。
    随即流水破顶而出，子瞻所到之处，竟是竹林小径旁的一处乱石堆。声音绝响，惊动众人，连带着草丛中的三人行踪，也露了马脚，为无月所获，却未点明。
    —————
    “江无心，你也不看看，就算捡了条命，你以为你们二人今日能逃出这花溪峰？”
    江无心穷途末路，自知若是如此，今日恐凶多吉少，正欲打算殊死一搏时，一旁的秦小红却道：
    “当日师父于桃花源本可取你们花火细雨楼创派祖师的性命，却选择了一对一的单打独斗，由我对阵贵派弟子苏子瞻。如今你们也需谨守这份道义。”
    江无心媚眼一视，暗想一日前此女还是个唯唯诺诺，不敢舞刀弄枪的娇羞状，今日杀人果断不止，竟也有如此谋略。
    无月和无烟四目而对，不敢相信，道：“师父？”
    “你们于何处见过他？恐是临死胡找个借口而已，我定不会中你们的计。”
    江无心却嘴角上扬，大笑道：“真是天无亡我之路啊，自有人证所在。”随手，雅提兰指，指向草丛中的三人。
    无月见事到如今，只得开口：“你们三人出来吧，定不会无缘无故暗害你们。”
    曲一凡三人低着头出了草丛，像极了正在行盗而被人当场撞见的草寇。秦小红看见三人，自知苏子瞻也定在不远处，一时神色大变，重返柔弱可怜态，目含春露，惹人可怜。
    正欲转身背对之际，苏子瞻也现了身，几人见其无恙，皆是长叹一气。
    子瞻浑身尽湿，但显然众人的目光不在他，而在乎他手中的名剑。
    江无心见到名剑龙渊出世，目光矍铄，险生一计，道：“哈哈，真是晦气，我刚想这群小鬼里怎么唯独少了你一人，你便出来寻死。不如这样，上次在桃花源你略施奸计，险胜我徒，我也信守承诺，领着手下退于谷外，如若不然，你们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你究竟想怎样，别拐弯抹角的，你以为是在勾引男人？”无烟不耐烦地骂道。
    “倒也不是难事，既然这苏家小兄弟拜在了你们楼下，不妨再与我这小徒比试一场，若我们败了，两条性命任由你们处置；如若我们胜了，你们得放我们走，且这苏家小兄弟我也得带走。”
    无烟登步向前，扇了江无心一掌，“你以为自己是在同谁谈论，你已是穷途末路，哪有和我们谈条件的资格。”
    江无心虽恨却也能忍，“花火细雨楼乃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我们五毒教虽非正非邪，却也曾为圣上办过事，若是让朝廷知晓你们以多欺少，怪罪下来，结局又会如何？”
    无烟正欲施掌，却被无月制止。
    “她既以朝廷为盾，必得予其几分薄面。”
    无烟霸气实则也担心自己未曾授过子瞻任何武功，万一落败，名剑龙渊拱手让人，又该如何。
    子瞻与小红两面相对，四目相视，佳节偶遇，原道姻缘，却是孽缘。
    拔剑四顾，百感交集，目擎温泪，无奈干戈相向。
    子瞻试探性地聚气于指，想不伤其身而胜得此战。小红亦不想其师就死，从景虎身上拔出匕首而上。两人招式针锋相对，若是内力，竟是小红占了上风。
    心意凌乱之时，子瞻总觉身内有股邪气乱窜，翻江倒海，一时竟使不上力气。然则名剑龙渊，剑出护主，冷光乍现，直刺前敌。此剑戾气神威，子瞻恐伤了小红，只得收气侧身，终吃了小红一落花神掌，瘫倒于地。
    江无心恐再战胜负有变，走到两人中间，扔出一百花催泪散，笑道：“既然如此，已分胜负。咋们后会有期。”
    无月一轮指而弹，剑风扫雾，已无人影，担心子瞻性命安危，失信于苏老，托付凝霜将消息告诉别云阁静修医法的苏小妹后，使轻功追了上去。
    胜负既分，无烟也不便多说，只得另想计策，当下则将矛头指向了另外三人，才发觉其中一白衣女子也竟趁乱离去。
    “你们三人是何方小贼，躲于草丛意欲何为，还跑了一个。三清，还不将这二人绑起来，带到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