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歧路

    本是同案枕边人，今行相斗歧路行。
    子瞻被江无心带到天姥山脚下，见到一列马车，车旗上印有一蝎一蟾蜍的图样，方觉此处早已布满五毒教的势力。
    几人上车后，马车疾行于道，子瞻同小红共处一车间，纵有万般疑问与心结相诉，也迫于江无心在侧，难以言表。
    只见江无心秀手轻抚龙渊宝剑，细长的指甲摩擦着剑身，发出一阵阵尖锐而又可怖的声响，嘴显轻笑，红唇微颤道：
    “果真是把好剑，如此一来，我五毒教称霸江湖也指日可待了。没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最后这把剑竟在你这无名小子手中。”
    “把剑还我，这是我们花火细雨楼的东西。”子瞻被点了穴位，无法动弹，只能破口大骂。
    “落在老娘的手里，那就是老娘之物。你小子要是再啰嗦，就把你扔下蛇窟喂蛇。”
    子瞻虽一心想取回宝剑，且江无心因方才打斗受了内伤，此时正是良机。
    范神仙当初教其点穴十二式“天花乱坠”时，除了点穴，自然也有破穴之功。江无心独精于用毒施蛊，对于此类功夫倒是一般。只因周围尽是五毒教之人，且还有个小红在侧监视，贸然而动，绝非良策。
    加之，如今龙渊剑已落入江无心之手，自己于其已无利用价值，这江无心留着自己性命又意欲何为？
    子瞻细想间，竟一时未注意到马车停下之感。
    一人掀开纱布道：“报教主，前方龙虎门之人阻了行路，邀教主下车一叙。”
    江无心听闻，脸色骤变，拿了剑就下车自言自语道：“这帮江湖草寇真是难缠。”
    “这不是龙虎门少主景羽么，有何要事啊？”江无心边说着边拨弄着指甲。
    “晚辈不才，不敢于此炎日拦教主贵行，还望同教主另寻一处相谈。”
    景羽虽同其父一般出身草寇，举止却是得体。江无心身体未愈，且看其身后人数不少，若起冲突己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念景羽年幼而孝名四播，便心生一计，祸水东引，随其而去。
    马车中今只剩下子瞻与秦小红二人，皆低头沉默，偶有余光几瞥，偷视对方神色，原有不意，今一细观，只见秦小红手臂上多有淤青，脸色也极其难看。
    子瞻男子汉大丈夫，百番纠结，终开了口。
    “小红，你为何会在此，你身上的伤是？”
    秦小红未语先泣。
    自秦小红意气用事，离家寻夫后，花花姑娘，独行野莽，又怎会一帆风顺？她离家后，天色已晚，本想寻处客栈歇息。本是秦家小姐，又不曾深谙事故，一几十钱的饭菜竟取出一张千两银票而付，自而成了待宰羔羊。
    客栈掌柜又与江湖贼盗狼狈为奸，趁其熟睡时，将其银两首饰尽数盗走，就连其腰间私密处的玉佩也不放过。次日，她自然无钱结账房费，被掌柜以此为由扣了下来，竟连夜卖于江西凤鸣花街柳巷，命途多舛。
    秦小红本是机智过人之辈，原想靠着自幼习得的书画技艺出头，从而抛头露面为父所知，怎料事与愿违，未等救赎，而来淫祸。
    江西凤鸣花阁所处之地，乃是龙虎门的势力圈，景龙客死他乡，一切事务皆由景虎处置。景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人又好色，路见女子身形绰约者，无不想占些便宜。
    景虎所见阁上秦小红握笔勾画，红纱翠抹，极尽华艳，一掷千金，欲赎其人。老鸨虽不愿将这颗摇钱树拱手让人，却也迫于景虎淫威，不敢言语。
    景虎得手后便急不可耐，人又粗俗弃礼，还在轿中，竟欲办佳事。秦小红自有气节，奋死相抵。怎料景虎却恼羞成怒，挥手成拳，不惜辣手摧花。气力微弱的小红只能任由其摧残。
    所幸江心一点，叶落花衰。正逢江无心而来，景虎才不得不穿衣相迎。江无心瞥见轿中一女，衣衫凌乱，只剩一肚兜单裹，便知景虎兽行。又见小红脖下胸上之处有一胎记，与其当年所弃之婴上胎记相似，遂生怜心。
    景虎外强中干，且视女子如衣，可穿亦可丢，见江无心讨要此人，便双手奉上。
    其后，江无心将小红收为义女，秦小红阴差阳错地归入了五毒一教。
    子瞻心痛不忍，恨不得将伤其之人千刀万剐，只恨景虎已死，怨无所泄。唯伸手握住小红冰冷的玉手，低语道：“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样的苦。如果当时。。。。。。”
    秦小红啜泣而语道：“我杀了王婆，你会不会恨我？”
    虽如此相问，却又怕挑起子瞻伤心之事，又转了话题，“你快走，我师父留你的命，是要拿你去对付苏伯父。趁她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我同你一起出去，周围人也不会起疑。”
    “那你。。。。。。不，我要带你一起走。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秦小红暗沉无色的脸上终显一丝笑意，甜心沁人，“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低头看了眼手臂，犹豫了一下，又说：“我压根就不是师父的女儿，她收我为义女，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接替她五毒教圣女之位，她再狠毒也不会伤我性命，你且放心去吧。”
    子瞻虽担心，但更不愿因自己而连累苏家，在小红的一再劝说下，终同意离去。
    两人下了马车，果不其然，被一人拦住，问道：“少教主，此人乃是教主之重犯，一切指令还望教主回来后再作定夺。”
    秦小红厉声喊道：“这厮吃坏肚子，要上茅厕，若在轿中解决，脏乱恶臭不说，定得脱裤露股，我欲接替圣女之位，又怎可如此男女一室，不明不白，今龙虎门也在，恐落下话柄，于教不利。”
    教众听闻其有理有据，又是教主江无心的爱徒，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秦小红猛力将子瞻推进草丛，自己在外假意等待。
    待江无心同景羽回来时，秦小红又大喊苏子瞻设计逃走之事，周围教众一拥而上，场面混乱。
    “苏家小子呢？跑了？”
    秦小红还未回答，江无心就是一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小子的关系。”
    一旁的景羽有三分怜香惜玉之情道：“江教主请息怒，如今当务之急是为父报仇，让花火细雨楼付出代价。”
    江无心见奸计得逞，笑道：“景兄弟年幼，同吾家小徒一般，容易着人家的道。依我所见，花火细雨楼主武功绝顶，又心思细密，绝非你我二人可敌，唯有智取。”
    “哦？那当如何智取，还望江教主明言，若替父报了仇，晚辈定当此后以江教主马首是瞻。”
    江无心大笑，笑声阴邪极恶：“景兄弟莫急，如今花火细雨楼风头正旺，且与明月教素有往来，不如景兄弟先回江西，整装待发，静候时机，东风一到，本座定飞鸽传书，千里相告。”
    景虎随报仇心切，也自认武功平平，绝非对手，只得听其所言，重返故土，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