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雾雨雷电
“这小妹对那石头小子也太好了吧!给我们四人也才三菜一汤,那小子才一人竟也如此。怪不得整日躲在石室中不肯出来了,若换作是我,我也愿意在那里呆一辈子。”柳三清见小妹将一四层翠竹饭篮递给了苏子瞻,心里不忿道。
小妹板着脸道:“冷师哥一个人呆在那种又冷又黑的地方,自然需要吃些好吃的补补身子。还望兄长早去早回。”
苏子瞻笑道:“小妹都不怕我怕什么,莫不是还会遇到豺狼虎豹一类野兽么?”
明月当空,清泉石流,竹林无声,玉阶生露,子瞻的一步一声都显得格外注目。
“冷师哥在否?近期可好?子瞻为你送饭来了。”
久喊而无应答后,子瞻只得将饭菜放于一石台上,转身想要离去。
突然身后冷光一现,子瞻刚扭过头去,冷凝霜的细雨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要害处,再接近分毫,子瞻恐已成了剑下亡魂。
皎亮的月光照在细雨剑上异常刺眼,子瞻几乎难以睁开双眼,只能以极其扭曲的姿态问道:“是。。。。。。是冷师哥吗?”
“拔剑!”一声音冷峻而低沉,清晰无浊,确是冷凝霜无疑。
“子瞻不才,不知何处招惹了冷师哥,还望师哥明言。”
冷凝霜放下手中长剑,收入鞘中。月色朗照,只见其胡须络腮,衣衫破败,赤脚而立,手脚肌肉紧致,青筋突起,身形魁梧,与三年前所见迥异。
“既然饭已送到,那师弟就先告退了。”子瞻见冷凝霜面色如有乌云压城之状,看似不好接近,也不想多生事端,便欲转身离去。
不料冷凝霜突起细剑,朝子瞻而来道:“北斗七弦琴,名剑龙渊,我倒要看看这两个玩意儿到底有何魔怔!”
子瞻瞬步微退,气指汇力,化气如铁,以硬克硬。冷月潭间,巧剑破风之声,剑指相抗之声,凝霜收剑推掌,与子瞻掌指相击,两股内力相冲,子瞻身退数步,只觉胸口微痛,而凝霜却纹丝未动。
子瞻从未与冷凝霜有过正面交锋,是其本就如此厉害还是这三年在潭边石洞中潜心修习之故。山河诀内功气力主阳,而今子瞻与其对掌时竟感几分寒意乱窜,不知是何缘故。
“冷师哥不愧尽得无月师父真传,师弟不敌,甘拜下风。”
怎知冷凝霜听闻无月之名,竟面色骤改,怒上眉梢道:“住口!我不想再听见此人姓名,你若再不拔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冷凝霜双手紧握剑柄,将剑身微斜,如同朔月暗隐,聚力挥来,剑气如虹,势不可挡,只见那剑气略过之沙岸,一道裂缝深陷其中。
子瞻自知此乃细水剑法中的夺命一式“巴山骤雨”,自己当前轻功未成,要纵步巧躲此招绝无可能,只有取下身后的龙渊之剑凝力而挡。
气剑相撞之际,龙渊出鞘,子瞻仍记得当初无烟所嘱咐的,不到万不得已莫将内力注入此剑,遂只是以剑而挡。身退数米,正有古树相挡,子瞻一脚点地,一脚抵树,方才将骤雨之势化解。
大难虽无,小难频频,“巴山骤雨”看似一招之式,却暗藏数招,子瞻方才抵掉一招,余下的几道剑气仍击在他的小腹与手臂处,鲜血渐渐染在了素衣上。
冷凝霜却像失了理智一般,又是登步连刺,为子瞻以剑相挡。
子瞻见势不敌,唯有边打边退,两人顺着上山之路,竟一路打至别云峰的拜月亭边。月夜朦胧,忽起大雾,冷凝霜之衣为水珠所润,许是未吃晚饭,步行相教一刻前略显承重。
此刻的冷凝霜如同一匹原野上盯上猎物的狮子一般,见浑身衣服尽湿,尽脱的只剩一裤衩,狂挥数剑,剑气扫风,刚将眼前浓雾挥散,四周又有新雾团聚,反反复复。
子瞻匿于一旁喘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只闻见冷凝霜的怒吼与剑气划破长空的声音。
雾散雾起,接连不断,本是难触之物,人却能通过其在手中凝结的水珠而感知其存在。子瞻确是悟到些什么。
“苏子瞻,你有种给我出来,躲在雾里算什么好汉!”冷凝霜怒吼而喘息不断。
突然天生惊雷,雨落而雾散。子瞻见无处藏身,便起身正与冷凝霜四目相对。
“冷师哥,何故如此相逼。”
“逼?哈哈哈哈,是世人逼我才对!”冷凝霜浑身湿透,发散眼溃,杵剑而语。
“依子瞻所见,无人可逼迫于你,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你住口!”
冷凝霜像是只被逼急了的野狼,纵身滑步,剑气如麻而至。子瞻闭上眼,雾雨雷电,方才的雾本无形无状之物,凝化为水,方为人所见,轻功或也是如此,轻功本也是无招无式之物,踩叶踏月而为人所见。
无论急雨微雨,雨滴下落的速度亦无变化,只是被人为定化了。自己原以为轻功乃如剑法,太看重于一招半式,以致三年碌碌无为。
子瞻体会着身边气息的流动,浑身放松如同烟雨一体,将内力集于下盘,随念而动。身型微动,影疾如风。
冷凝霜见子瞻闭着眼竟全然躲掉了自己在石洞中苦练独创的新剑法,而感到万分诧异不解。或许本身便已是气力将尽之态,此时他竟难用双眼准确捕捉子瞻方位了。连砍数剑,如同方才雾中探花一般,徒劳无功。
子瞻思虑良久,冷凝霜多少也算是自己的前辈,如今虽有执念难解,按理自己也不可向其动手,但自己若不此时趁机将其制服,此事定会没完没了。遂看中时机,“风卷残云”,三穴混点,制住了凝霜。
冷凝霜也像是被子瞻点醒一般,大改之前作态道:“没想到我苦练三年,竟连你一新来的小徒都敌不过,又怎可谈超越师父一说。你胜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子瞻答道:“师弟本也是替小妹来为师哥送饭,怎料会弄到这步田地,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师哥海涵。”
冷凝霜见子瞻竟如此大度,又反思自己,愈发羞愧难当了,竟用内力冲破穴道,拔起剑架于自己脖颈,想要寻死。
子瞻见状,凝力冲指,而又化指为掌,一把从冷凝霜手中将剑夺了过来。
“师哥这又是何苦?”
冷凝霜见剑被子瞻所夺,双手抵地,曲腰而泣,“我竟如此无用,这偌大的花火细雨楼,为何独我一人,什么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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