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血色鸳鸯

    生死之间，子瞻突感一阵腥风从身后窜过，待其睁开眼时，匕首已经插入了眼前北斗的胸口。
    北斗几乎脖子以下全是血，暗红色的血丝布满了整张脸，先前英俊绝世的容貌，如今竟成了一丑陋可怖之物。
    子瞻见此，终忍无可忍，见秦小红仍旧一手握着那匕首，一手又在规划着下一次的进攻，大喊道：“住手！”随后步履如雷，一拳将秦小红打倒在地，口角微生鲜血。见小红如此子瞻虽心痛，但却仍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你。。。。。。你给我住手。”
    见圣女大人受了伤，五毒教众也无心恋战，剩下还能行走的几人，扭头将秦小红扶起，扔了一“百花催泪散”便消失无踪了。
    苏小妹速速跑来，抱住了子瞻，不断询问是否有地方伤到了。子瞻虽无大碍，但北斗却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小妹见状，把了下北斗的脉搏，随后脸色阴沉，朝子瞻摇了摇头。子瞻甚至难以想象片刻之间发生的事，小红成了冷面杀手，而北斗又替自己而死。
    公主不顾血液溅湿华服与自己的高贵身份，一头跪在北斗身边，握起他沾满血迹的手放于自己脸颊边，泪水如泉，不绝不止。
    北斗艰难地挪动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抚摸公主的脸，脸颊微微向上抽动，沙哑吞吐：“公主初见我时我出身寒微却面容姣好，如今连这最后可恃之物也已不在，公主想来不会再缠着我了吧。”
    “不，京中从不缺相貌堂堂者，我早就说过，你若有志，我宁愿求父王贬我为庶民之身，只愿与君偕老。”
    北斗闻此心中浅笑，随后笑容又渐渐消失，带血的手指在地上不断扭动，像是在写什么字，嘴上道：“北斗此生终是负了公主，若有来世，北斗愿。。。。。。只愿能早些遇到公主，在我心怀天下而求仕之前。。。。。。”
    说完，北斗便闭上了眼，小妹将手放置其鼻下，又是连连摇头。
    公主闻此，并未如其他丧夫之妻一般放声痛哭，看着北斗良久后，拔出了北斗胸口的那把匕首，一把插入了自己的腹部，公主身体娇弱，很快便脸色惨白，有崩血之状，小妹欲上前救治，却被公主拒绝。
    “来生，来生，真想早些过去啊。”公主说完，也便一头倒入了北斗的怀中，整个驿站，如今只剩子瞻三人，空望着眼前一对痴情男女，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
    苏小妹沉于两人之情而黯然神伤，冷凝霜也是若有所思，苏子瞻在悲痛之余，却看到了北斗手边，用血迹所写的几字：“王子敬，当心”。
    子瞻先前从未听闻过此人，北斗临死也要说出此人姓名，想来是此案件十分关键的人物，且又让我等当心此人，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待子瞻还在苦想之际，驿站外一鸡鸣打断了他的深思。想来居然斗了整整一夜，此时天已放亮，却暗生些困意起来。
    随着鸡鸣光亮同时而至的，还有一队官兵。
    只见官兵将驿站前院围得水泄不通，一人走上前来，取出锦帛，念道：“奉王大人之命，苏府长子苏子瞻同次女苏小妹，连同花火细雨楼冷凝霜合谋刺杀贤孝公主，今押解入狱，听候发落。好了苏大公子，莫要反抗，且随小人走吧。”
    “你们这是横添罪行，那公主乃是与北斗捕头殉情而死。”冷凝霜怒吼道。
    官兵头头却笑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来人，还不将其抓起来。记住，王大人只要活的。”
    苏子瞻刚从北斗之处得知王子敬之名，如今又冒出个官家的王大人，两者之间又有何联系？公主刚死不久，而此人手中的施令锦帛像是早就拟好的一般，莫不是有人暗中使套，诱他们入瓮？
    官兵袭来，子瞻只给了两人一个眼神，苏小妹与冷凝霜便心领神会。
    官兵人数众多，又手携刀剑，子瞻双手难敌，只能拔出龙渊剑而挡。龙渊出鞘，削铁如泥，让一众官兵大惊失色。子瞻趁隙便是一“风卷天池”将那头头困住，并用剑抵住其咽喉部位。小妹与凝霜闻此也站到了子瞻一边。
    三人携质而退，直至出了驿站口。
    “哎哟，哎哟，大侠，小的只是奉命办事，原不想为难大侠，还望大侠大人有大量，绕小人一命。”
    子瞻翻剑以剑背紧抵那人脖颈，道：“你说的王大人，可是王子敬？”
    “小的实在不知大侠所说之人。”
    “那你口中所言的王大人又是谁？”子瞻声词严厉，想着让此贪生怕死之徒多招些线索出来。
    “小的只是为户部尚书王心宝王大人办事，昨日王大人托人将此锦帛交于小人后小人便率人连夜赶来来此处。哎哟，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大侠饶命啊。”
    子瞻见其言辞凄厉，虽疑王心宝生死，但见其不像有所妄言的样子，便道：“随我走，待我们上了马车，自会放了你。”
    官兵头头连连答应，且不断挥手示意底下官兵莫要上前。
    子瞻随小妹之声看到了昨日停在驿站西侧角落的开封府马车，几人便托着官兵头头往那方向蹑步走去。
    子瞻和小妹上了马车后，便按话将官兵头头推向了官兵堆方向，冷凝霜赶马出了驿站。
    子瞻一掌略带一成内力，那官兵头头一时未站稳，确是摔了个四脚朝天。待其起来后，绷紧了脸上的肌肉，杀念暗生，对着底下手下骂道：“看什么看，贼人跑了，还不快追！王大人怪罪下来，你我人头都得落地！”
    开封府的马车行得很快，从窗外望去，眨眼间那驿站便从地平线上失了影。
    “兄长，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见小妹一问，子瞻心想若是原路返回花火细雨楼求无烟师父相助，一来回头会碰上那队官兵，难免又是一场恶战；二来方才那人有提到花火细雨楼，自是对三人背景了如指掌，如今贸然返回，恐引火上山。
    冷凝霜在厢外听到小妹所语，问道：“按照此路单行，是否会路过临安？”
    子瞻掀开帘子望窗外一看，便远望到了那西湖南岸夕照山上独立的一皇妃塔，道：“此地已是临安境内。”
    苏小妹道：“我想去见见母亲。”
    “这个自然，但既然官兵知道我们的行踪，那必然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定会派人在母亲周围设下埋伏。”
    “那该如何是好？”小妹说着说着又取出粉帕啜泣起来。
    “小妹莫忧，既然已到了临安城，事情也就好办多了。我记得父亲曾在西湖南岸岸边私购一宅邸，想来除我之外，无人知晓。我们可暂且去那里避避，待夜深人静时，去苏府探个究竟。”
    冷凝霜忽得停了马车掀开帘子问道：“苏兄，前方岔道，该往何处前行？”
    子瞻刚要说出口，又心生一欲盖弥彰之计。他下车往路边泥塘挖了些种荷花的稀泥，略抹一些在马蹄与车轨之下，并让凝霜先往右行，待行到车不留泥后折返向左而行。
    果不其然，待子瞻等人往左已至宅邸时，身后的官兵刚追至那岔道口，看右侧那地上痕迹，又向右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