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传授

    屋外的嘈杂声虽然逐渐变小，但是老鸨九妈妈似乎是没能把衙门的人彻底搞定，查房还是开始查了，只不过听楼下那屁大的动静，估计和青楼姑娘说的一样，只是走过场而已。
    熊孩子黄浩此刻已经彻底恢复了心态，继续在三个姑娘的簇拥下玩起了游戏。
    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二楼的房间也快查完了，只剩下黄浩他们这间包间还有隔壁包间两个房间没有查了。
    “王公子~~奴婢输了，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奴婢……奴婢什么都依您~！”
    这边黄浩玩得正嗨，听到姑娘的撒娇，马上一脸猥琐地要求姑娘脱掉肚兜，说是想看看她肚兜里面的东西。跟黄浩一起来的小厮也在旁边吆喝起哄，荀真则是吃饱了在闭目养神。
    姑娘听到黄浩的要求嬉笑着说讨厌，还说什么不好意思脱，不过可以让黄浩直接摸摸里面，说着还吃吃地笑着牵起黄浩的小手，往自己怀里引。
    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大喊、利刃切割和液体喷出的声音。
    “小心！”
    “大胆！死来！”
    “砰！”
    一声巨响，一个黑乎乎地物体撞破了两间房间相连的墙壁，冲进了荀真他们在的这间包间。
    荀真双眼瞬间打开，起身抬手“啪啪”几下拍开了因为墙壁破裂飞溅过来的石块和木头，确保黄浩脑袋不会被砸中——至于身体，被三个姑娘围得紧紧的黄浩，根本没有身体被砸中的可能。
    飞溅的碎石和木头让几个姑娘放声尖叫，荀真不慌不忙地看向撞进包间内的黑乎乎物体，发现这竟是一个浑身赤裸，皮肤黝黑，单手握着一把带血长刀的汉子。
    不同于胡屠夫的高大雄壮，这撞破墙壁闯入包间的汉子就好像是一颗黝黑的铁坨，个子低矮，手粗腿粗，浑身肌肉结实无比，皮肤黑得发亮。一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一脸络腮胡须，宛若山林野人。
    再看被他撞破的墙壁，墙的另一边是一个和荀真他们包间有些类似的包间，只不过此时包间内却站满了捕快，包间里的床上，掀开的被子下露出一具同样浑身赤裸的年轻妓女尸体，喉咙已经被割断，鲜血喷在床铺和地板上。
    黑肤汉子撞进来后也没理会荀真他们，只是迅速地转身，摆好架势，面朝捕快们那边站着。
    “杀，杀人啦！”
    站在捕快中间的老鸨此时突然发出尖叫，龟公张三也被吓得双腿一软，坐倒在地，领头的捕头没有动作，反倒是旁边的一个普通捕快打扮的白面年轻人，出手将老鸨打晕，交给张三扶出包间。
    “大胆贼子！王法当面，还敢拒捕行凶！就不怕我们将你就地正法吗？！”
    依然是那个白面年轻捕快开口呵斥，捕头只是站在他背后冷眼旁观，仿佛领头的是这个年轻人一样。
    “哈哈！巡风捕快的手段，道上混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既然你们出面抓我了，我就没打算善了，事到如今，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黑肤汉子嘿嘿一笑，放出狠话，
    “大胆殷老七！我问你，两年前，化源城林家一家三十五口灭门惨案，可是你伙同付大同等五人作下？”
    “嘿，没错，林家老儿，欺我兄弟六人无权无势，将我四弟骗至家中打成重伤。如此之仇，怎能不报？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杀的仇人鸡犬不留，方才痛快！”
    “我呸！明明是你那淫贼四弟入室奸淫林家小姐被捉，被林家用私刑去了势，罪有应得，人人拍手称快，你们事后报复，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报仇雪恨？”
    白面年轻捕快听不下去，直接开口怒骂黑肤汉子。
    “嘿嘿，既然都查这么清楚了，还问老子作甚？再问也都是一样的答案！想必我那几位兄弟都已经栽在你们手里了吧？狗官，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和你们拼了！”
    黑肤汉子突然一声怒吼，作势要向捕快扑去，结果脚下一点地，整个人滴溜溜转了一圈，回身向着被吓懵了的黄浩等人冲来。
    “呀啊啊！”
    几个姑娘见状纷纷尖叫，其中一个连滚带爬就要向门外跑，结果被殷老七顺手一刀砍烂了背脊，闷哼了一声就没了声息。
    被砍死的姑娘身上的血溅出来，直接溅到了黄浩衣服上，吓得黄浩一声惨叫，坐倒在地，连连往身后出溜。
    无奈殷老七身手矫健，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伸手就抓住了黄浩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
    “都别过来！谁过来我就砍死这个小王八蛋还有这群小婊子！”
    殷老七将黄浩摆在自己身前，防止捕快们丢暗器，同时用刀抵住黄浩的脖颈，大声威胁捕快。
    “快放开我！放开我！我是黄府少爷黄浩！你不能杀我！救命！快救命！”
    黄浩被吓得嗷嗷大叫，双腿乱蹬，殷老七见状手一用力，熊孩子立马喉头一紧，无法呼吸，一直到他脸色酱紫，小便失禁，殷老七才松开了手，这下黄浩彻底不敢反抗，只是全身颤抖，鼻涕眼泪一大把一大把地不停地往外冒。
    这时候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白面年轻捕快那边，捕头听出了黄浩的身份，小声对年轻捕快说了几句，立刻就让他眉头紧紧拧了起来——若黄浩是个寻常富家子弟，那为了缉拿恶匪死了便死了，可偏生他是朝中大员的独生子，此时变成了人质，若是一个处置不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的政治前途怕不是就要从此断送，由不得年轻捕快不投鼠忌器。
    “快把人放开！”
    那个站在白面年轻捕快身边的捕头，此时终于发话了，只不过语气有些外强中干。
    殷老七看出了对方的顾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没想到随手抓了个兔崽子，竟然中奖了！想让我放人可以！给我备好两匹好马，七天的干粮和五百，不对，一千两银子！什么时候老子拿到东西骑上马了，自然就会把人放了！从现在起，只要听到个不字，老子马上一刀把这小兔崽子砍了！”
    正说着，殷老七感觉不对劲，发现对面捕快看他的眼神都很古怪，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感觉到后颈传来剧痛，忍不住仰头痛呼，结果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一阵沙哑的漏气声，眼角余光拼命下撇，只见一个明晃晃的刀尖从后至前刺穿了他的喉咙。
    动手的自然是从刚才起就站在旁边没作声的荀真，刚才捕快们之所以面色古怪，就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殷老七暴起行凶抓人放狠话一气呵成虽然痛快，那边荀真抽出腰间剔骨尖刀，一步一步偷偷走到殷老七背后刀尖对准其脖颈却完全没有动静声响，两边对比反差强烈，画面诡异非常。甚至有些人直到殷老七脖子都被捅穿了，才发现荀真做了些什么。
    抽出剔骨刀，荀真随意引导体内一刻不停地运转的内力，一个手刀砍在殷老七拿刀的手腕上，原本就因为颈椎被切断，将要瘫倒在地的殷老七，手腕受此一击，“咔嚓”一声应声而断，手中尖刀立刻划着黄浩的脖子“噗嗤”落地，将黄浩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过此时的黄浩哪里还会感觉到这小小的痛楚，因为荀真出刀准狠，拔刀利落，殷老七的热血已经是自喉咙伤口处喷出，浇了黄浩一头一脸，这么强烈的刺激让只有十岁的黄浩还以为自己被人杀了，惨叫一声登时就昏了过去。而殷老七的尸体也随之“噗通”倒地，压在了昏过去的黄浩身上。
    踢了同样瘫在一旁地铺上的小厮一脚，荀真让小厮去把被殷老七光屁股尸体压住的黄浩拉出来，免得黄浩被压死。他自己则是从地上捡了块青楼姑娘的手绢，擦起了剔骨尖刀上的血迹。
    “额……多谢这位，这位小兄弟，帮我们制服了这个穷凶极恶的贼人。此人性情暴***猾狡诈，今日若无你相助，怕是又要让他给逃了。我看小兄弟你身手不凡，还不知你姓甚名甚，师出何门？”
    看到荀真认真擦刀，那白面年轻捕快这才最先反应过来，三两步赶到殷老七的尸体旁，确认了一下气息，然后冲荀真拱手问道。
    “荀真，跟城东胡屠夫学的杀猪刀法，专杀畜生。”
    “这……”
    白面年轻捕快听到荀真的回答有些语塞，刚才只看荀真那一记举重若轻的手刀，就知道他内力已经小有成就，应是与自己相差不大，再看荀真小小年纪，就能有此成就，想必应该是师出名门，谁知却得来这么个回答，你说你不愿意回答也就算了，来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答案，怕不是在耍人？
    想到这里年轻捕快感觉有些不悦，那边应该是老鸨口中的“刘捕头”，吩咐完手下捕快封锁现场后，跑过来对年轻捕快耳语道：
    “冯捕快，此子我曾见过，确是城东一屠户养子，那屠户应该是流落至本城的江湖客，来本城半年有余，目前携幼女在城东经营肉铺，疑是已退隐江湖。”
    听到刘捕头的汇报，年轻捕快更加无语了——感情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再想想自己一把年纪，内功修为却和一个屠户养子差不多，顿时颇受打击，更对那屠户大感兴趣——能培养出这种徒弟，莫不是什么退隐江湖的一流高手？
    “嗯，好！好汉不问出身，荀小兄弟身手不凡，又见义勇为，实在是少年英雄，可曾想过将来为朝廷效力？荀小兄弟若有此想法，冯某可向州府大人举荐，保你加入我们巡风捕快应当是十拿九稳。”
    再次和刘捕头确认了荀真的身份没有问题，冯捕快心思马上活泛起来，开始为朝廷挖人才。不过荀真却是完全不感兴趣——
    巡风捕快，名字听起来挺好听，其实说白了还是捕快，只不过级别比较高，如果说一般捕快是片区民警、市县公安的话，那巡风捕快就相当于直属于省政府的特警。专门对付州府境内甚至跨州府作案的武艺高强，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虽然待遇是高了一些，特权是有那么一些，但说起自由度肯定还是不如一般江湖中人，所以并不适合习惯了随意探索，独立完成任务的荀真。
    在荀真看来，可以和朝廷合作，但是不能给朝廷效力，前者是利用朝廷资源，后者是把自己陷入朝廷制定的规则之内，自缚手脚。
    “我还小，朝廷的事情太复杂，搞不懂。”
    面对冯捕快的积极挖人，荀真瞥了他一眼随口回绝，再次让冯捕快郁闷不已——你说你一个刚捅完别人脖子还能站在原地淡定擦刀的人，竟然说自己年纪还小，当别人是傻子么——但是偏偏荀真说的也是事实，十一二岁的年纪，换成寻常少年，恐怕还在学堂里念书，哪会像荀真这样一副无情杀手的样子。
    “也罢，荀小兄弟，将来哪天你若是改变心意，可随时去衙门找刘捕快，他自会与我联络。”
    冯捕快听出了荀真是真心不感兴趣，于是也不再劝，只是和刘捕头一起，安排手下捕快们收拾现场，又交代手下带老鸨等人回去询问，看是否与殷老七有合谋等等。
    “冯捕快对吧？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擦完刀，荀真没去管哭丧着脸守在昏迷不醒的黄浩身边的小厮，反而走过去冲正和刘捕头说着什么的冯捕快问道。
    “嗯？荀小兄弟，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这家伙，既然是朝廷要犯，身上应该有赏金吧？我能分到多少？”
    荀真抛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这……这殷老七虽然恶贯满盈，且是其余六个贼人的头目，但是朝廷给他们七人开出的赏金却只有白银五百两，不过被他们灭门的化源城林家还有旁系支脉尚存，他们自愿从林家主家遗留中，拿出八百两来并入殷老七一个人的悬赏。所以他这颗人头，正好价值一千两。”
    冯捕快说到这里，沉吟了片刻：
    “殷老七的消息虽不是荀小兄弟提供，但毕竟是被你手刃，且救下了黄家大公子，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这里可以做主，直接将赏金的半数算给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赏金只能算我私下分你的，不能入衙门的账，这点还请荀小兄弟体谅。”
    “没事，有钱就行，入不入账没所谓，我要这功劳又没用。你升官，我发财，不是挺好的？”
    多个人入账就少一分功劳，荀真还能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冯捕快没想到荀真小小年纪竟然什么都懂，有些吃惊，不过听他说得有趣，不由地笑了起来。
    “是挺好，小兄弟真是个妙人，”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丝绸袋子，从里面抽出五张银票递给荀真。
    “这里便是五百两银票，荀小兄弟拿好。”
    荀真接过银票，挑了挑眉毛——这可是五百两银子，不是五两，而且看那绸袋里掏出这五张银票之后还有厚厚一叠，这巡风捕快这么好赚的吗？随身都带这么多钱？他还以为要等赏金发下来之后才会给他。
    冯捕快看到荀真的神情微微一笑，这也是他故意把钱袋露给荀真看的原因，既然荀真喜欢钱，那将来和朝廷打交道的机会肯定不会少，被拉进组织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这都荣国虽然不小，可也找不出一个比都荣皇室更有钱有权的组织了。
    银子到手，荀真也就不再去理会捕快们了，终于想起了浑身血和尿，死猪一样昏倒在地板上的黄浩大少爷。
    走过去一看，发现那小厮整个人瘫坐在黄浩旁边，脸色惨白，估计是在想回府之后的惩罚，任凭荀真怎么唤他踢他都没什么反应，荀真无奈，只能找到旁边抱成一团哭哭啼啼的青楼姑娘们，拉出那个刚才给他夹菜的姑娘，让她去找身小孩子衣服，再打一桶热水来，给黄浩清洗清洗。
    那姑娘见过荀真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哪敢不从，小鸡啄米一般点了一通脑袋，接着嘤嘤哭着跌跌撞撞跑出门去了。
    过了许久，姑娘没回来，倒是跑过来一个小丫头，大眼睛小鼻子小嘴，五官虽然清秀，但是面黄肌瘦，皮肤肮脏，荀真过目不忘，一眼就看出来是之前第一次来迎仙阁送肉的时候，在走廊上撞到他的那个小姑娘。
    估计是因为来青楼的小屁孩不多，所以这小姑娘也认出了荀真，不过看着现场一地鲜血，满屋捕快的样子，小姑娘也没敢搭话，只是端着脸盆和毛巾走到荀真旁边。
    “公、公子……这是您要的热水和毛巾。”
    “别给我，看到旁边趟着的那个一身血一屁股尿的傻小子没？帮我把他洗洗。”
    荀真对这小丫头吩咐了一句，然后就扶起旁边的椅子，老僧坐定一样坐下来，丝毫没有帮手的意思。
    小丫头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手脚有些不麻利的开始给黄浩脱衣服，清洗。
    等了一会儿，荀真发现这小丫头完全没有服侍人的天赋，搞了半天也才把黄浩脸上和头上的血洗掉一半。
    “你先等会儿。”
    荀真说着走上前，把黄浩的钱袋从他怀里掏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出来，递给小丫头。
    “你拿着这个，出去，去找几个你们这里最不受欢迎的姑娘，让她们过来帮忙，另外再让没被衙门带走的龟公烧一桶热水抬进来，别忘了再带一身小点的干净的龟公衣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