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击杀

    “一流高手么……”
    荀真用手指头点了点桌子，心里有了些想法——他自从内功陷入瓶颈之后，一直都自认为已经踏入了一流高手的层次，只可惜都荣国的一流高手并没有那么多，就算有，也不会乱跑，更不会跑去林州城这么个小地方。
    林州城中和荀真交手过的最厉害的人物，就是黄府的侍卫统领，但是一来那人只有二流中游水平的样子，二来两人交手也只是比武切磋，并没有全力以赴，因此荀真也很难定位自己的武功到底处于什么水准。
    只是单凭切磋的时候的感觉判断，如果全力动手的话，解决那侍卫统领也不比解决一般三流高手难，因此结合胡一屠对他那个一流高手仇人实力的描述，荀真自我感觉差不多也有一流高手的水平。
    如今活生生的一流高手就坐在自己头顶吃饭，要说不手痒，荀真自己首先就不信，只是在没有见识过对方动手，不知道对方招数特点之前，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对了，这个云龙剑这么厉害，又是外地人，赵家的人是不是他杀的？依你所说，现在化源城最有能力也最有嫌疑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说了那么多，其实荀真这里只是把和祁无云交手的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而已，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问店小二。
    “嘿嘿，爷，不瞒您说，有您这个想法的不在少数，只是小的却是省得，那晚之人可不是云龙剑……”
    “哦？何以见得？”
    在这个世界待的久了，荀真说话也总容易被这帮人影响，虽然平日里已经尽可能保持以前世界的说话习惯，但是还是免不了被人带偏，就像一直说方言的人突然到了一个大家都说普通话的环境，就会被影响得下意识说普通话一样。
    “简单，一是听我那好友的大哥说的，那夜袭击赵府之人使的是阴狠的拳脚功夫，身上并无兵刃，云龙剑以剑法高超闻名，而且对拳脚功夫看不起之极，曾经多次在人前放话，说剑是百兵之王，拳脚功夫是下人的技艺，碰到剑就会土崩瓦解。第二么，若是袭击赵府之人是祁无云，怎不见赵家人找他麻烦？他又怎敢抛头露面？要知道，赵家势力遍布化源城，谅他云龙剑武艺如何高强，怕是在赵家威势下，也要落荒而逃！”
    “有道理……”
    荀真点了点头，表面上赞同了小二一句，对于区区一个店小二为什么会对江湖中事这么了解，荀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背后有巡风司的影子。
    荀真在林州城时和巡风司打过不少交道，对他们的套路非常熟悉，再加上他掌控过林州城各个娱乐餐饮场所，自然知道那些混迹在各个酒楼、妓院里的说书先生和唱曲姑娘，背后都有巡风司在间接掌控，至于掌控方法，只需要不定时地给他们提供说书的材料和唱曲的内容，不按给的内容说或是唱直接抓人就行了。
    那些说书唱曲的，在从朝廷那里得了新的素材后，总是需要准备修饰一番的，这期间他们往往就会和自己工作场所的服务人员——也就是店小二、龟公们达成交易，把新到手的情报转卖给他们，由他们向来往的客人兜售。
    因此可别小看了这些个酒楼、妓院里的小二、龟公，他们手中往往掌握了许多附近区域的江湖中的第一手情报。
    而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和唱曲的姑娘们口中所出之物，除了为了吸引注意力和顺应潮流而瞎编乱造的东西外，其他凡是涉及到江湖中人或是朝廷官员真人真事的，往往都是所属区域的巡风司在向附近的江湖中人传递信息情报，或者是朝廷想要引导的舆论内容，这也是统治阶级的常规操作。
    一通打探下来，荀真算是对化源城中的人和事有了大概的了解。随后又继续向小二打听了一下化源城的其他情报。
    等到荀真从酒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眼看城里的店铺除了妓院、客栈之类的其他大多都打烊了，荀真随意逛了下也就回客栈整理刚到手的情报和计划下一步行动了。
    回到“有凤客栈”的房间，荀真坐在床上，闭目开始每天的“备份”工作。
    这个习惯他已经保持了三年，每天晚上都要抽出一点时间，将自己身体最巅峰的状态，通过“绝对观察”能力细致全面地记录下来，在记录的过程中，一旦发现身体的异常，就第一时间通过绝对操控能力调整，恢复。
    虽然这种类似“存档”的工作看起来没什么意义，但是等到荀真真的受伤了，利用转化之力直接“读档”不但可以大幅度减少转化之力的消耗，而且伤势恢复速度也会如同时光倒流一样快得惊人。
    记录完毕，荀真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内力情况，发现依然是卡在瓶颈上，即使每天都运转内力不息，但是一天下来内力增长却连万分之一都不到，甚至连吃各种药材辅助都没什么效果了。
    其实刚打算离开林州城那几天，荀真也试过用转化之力强行提升内力，结果几天之内投了将近一万单位的转化之力下去，得到的效果却只是内力总量增加了5个百分点都不到。
    想想自己三年来通过读书和做各种任务，减去每日修炼内功的消耗，辛辛苦苦才一共攒下十一万多一点的转化之力，荀真就放弃了用转化之力强行提升内力的想法——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他目前还没有遇到过打不过的对手，没必要这么奢侈浪费。
    按照荀真的推测，应该就是他修炼的《存气绝》最多只能将经脉增强到现如今这个强度了，要想突破瓶颈，非要换一部对经脉刺激更强的内功才行，或者找一部能产生更加凝实或是有特色的的内力的内功，那样虽然内力总量没有增加，实力也一样能够得到提升。
    想到这里，荀真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店小二说的“武功秘籍”来。
    虽然只是从店小二嘴里打探到的情报，但是荀真并不怀疑这些情报的真实性，理由很简单，他觉得这些情报应该都是赵家故意对外传扬出去的。
    所谓的“武功秘籍”应该是真的，强人袭击赵家一事应该也是真的，至于武功秘籍已经被人取走这一点，也有可能是真的，赵家应该是想借外人之口，将这些讯息散播出去，不然就凭一个店小二认识的赵家的下人，就能从家中侍卫口中打探出这么重要的情报？而且还是在事情刚刚发生没多长时间的现在？这未免也太小看大户人家的家规了。
    以店小二这种碰到个大方客人就把情报卖一遍的做法，真要是什么机密情报，那个侍卫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所以简单推测一下就知道，赵家是想告诉路过的武林中人，包括那个袭击他们的强人，那本“秘籍”确实已经不在赵府了，看来赵家对于那晚袭击他们的人是相当的忌惮。
    不过有一点荀真不是很明白，如果赵家真的有什么绝世武功秘籍，应该是各种藏着掖着才对的，怎么会主动对外宣传？这其中恐怕另有内情，还需要通过其他渠道探查。
    至于说袭击赵府之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云龙剑祁无云，荀真也拿不准，毕竟是一流高手，所谓的瞧不起拳脚功夫之类的，完全可以是一种伪装，故意对自己擅长的技艺不屑一顾，这样才能在决生死的关键时刻出其不意。
    只是看那祁无云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的作态，又不太像是那种会做偷偷摸摸的事情的人……
    总之先把这一点记在心上，以后有机会和此人交手的话，多加提防就是了。
    现如今荀真刚入化源城，虽然收集到了许多情报，但是一时之间也采取不了什么行动，只是大概定了个计划，就安心在客栈睡下了。
    第二日，荀真早早从客栈出门，开始在化源城中闲逛起来，一来是为了探索化源城，通过对陌生的地方的探查来获取转化之力——虽然获取量有限，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二来也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而熟悉地形，因此他重点关注了赵府所在的南城区，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赵府附近的地形全都记录了下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荀真赶到之前订衣服的那家布庄，取了黑色武人服，直接当场换下，原来那身屎黄色衣服让布庄伙计帮忙扔掉，然后拿着装了成品夜行衣和另外一件崭新的屎黄衣服的包袱，荀真换了个城区，找了家更高档的酒楼，验证了一下昨天获得的情报。
    下午荀真又继续在化源城闲逛，到了晚上，他挑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青楼，再次验证了情报的正确性，这才施施然地走回客栈，坐在床上休息至深夜。
    夜半时分，坐在床上闭目打坐的荀真，突然睁开双眼，低声笑了笑，换上白天拿到手的夜行衣，推开客栈窗子，翻身跳下三楼，身后的窗子被他随意地回手一掌，用掌风关了回去，看不出打开过的痕迹。
    左右看看无人，荀真寻了个僻静的胡同，“嗖”地一下钻了进去，等到他再出来时，已经完全是另外一番样貌——五官凶恶，眉发全无，身高也矮了一些，正是之前被他一拳打杀的探影密探的模样。
    摸了摸藏在怀中的探影密探令牌，荀真嘿嘿一笑，蒙上黑色面巾，一个纵跃，轻功已是全力运转，落地无声，其疾如风，在各个屋檐之间穿梭跳跃，直奔赵府而去。
    在赵府附近寻了个高杆，荀真一跃而上，站在杆顶俯视着整个赵府。
    虽然同样是大户人家，但是比起林州城的黄府来说，赵府的面积就要小得多了，连黄府的二分之一都不到，毕竟黄府可是朝中大员加富商之家，规格上即使超过一般大户许多，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这可是连林州城知州大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只有没眼色的蠢材才会跳出来挑事儿。
    不过即便如此，赵府的占地之大也远不是一般大户人家能比的，究其原因最主要还是要因为他们世代习武，因此校场、静室包括门人弟子的宿舍、食堂之类的肯定必不可少。
    荀真站在杆顶将整个赵府大概扫了一遍，除了隐蔽看不到的地点外，其他的府内地形以及守卫配置都已经被他全部记在心中，一个前踏，因为轻功而体重大大减轻的荀真，如同飞鸟一样滑翔到了赵府墙外，翻身入墙。
    进了赵府后，荀真按照方才看到的地形，向着赵府后院摸去，一路避开巡逻的守卫，轻轻松松就混到了最深处的主院，能住在这里的，即使不是赵家老爷子，也应该是赵家最嫡系的长子长孙。
    不过，就在荀真踏足主院的一瞬间，只听一声锣响，四周突然涌出一大帮举着火把的武者，就连主院房顶也一下子站满了人，个个手持长弓，瞄准着荀真这边。
    “哼，大胆贼人，竟然还敢闯进来，真当我们赵家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老夫已等候你多时了！”
    随着一声怒喝，荀真正面面对的那扇主房的房门被人推开，从里面陆续走出几个武者打扮的人物，领头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双手各持一把紫铜圆锤，想必应该就是赵家家主赵赫了。
    荀真也不吃惊，只是站在原地抱着双手冷哼了一声——他刚才在进赵府之前，早就看到主院这边影影绰绰埋伏着不少人了，再加上他也是大户人家待过的人，自然知道像这种人家，除了明面上的巡逻守卫外，一般也会在府中各个阴暗角落藏着所谓的“暗卫”，就是为了提防有人擅闯。
    见荀真不慌不忙不理不睬的态度，赵老爷子登时大怒，身旁一名和他面向七分相似的中年人打量了一下荀真的身形，小声提醒他：
    “爹，我看此人并非之前来袭之人，要不要先试探一二？”
    “试探个锤子！先把他擒了，严刑拷打，他若有什么内情自会老实交代！”
    赵老爷子表现出一副暴脾气的样子，拎着双锤吆喝了一声就冲向荀真，荀真放下双臂，摆开架势，凝神应敌——从他获得的情报来看，这赵家老爷子最起码也有二流高手的水平，考虑到他以往的战绩、现在的年龄以及靠年龄长年积累下来的内功修为和对敌经验，就算是把他当做二流顶峰或者是刚入一流的高手也不为过。
    “唰！”荀真侧身躲过赵赫当头锤下的右锤，贴耳传来的风声足以说明这一击的力道，不过荀真的绝对操控能力可不是摆设，只要对手的速度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想在他用心防守躲闪的时候伤到他基本上是没有可能。
    因此任凭赵赫双锤再怎么力大势沉，荀真总是能在缝隙之间躲闪自如，只是赵赫的锤路虽然阳刚但并不杂乱，左右手双锤交替如同穿花，粗中有细，荀真虽然躲闪无虞，但是往往想要抽身反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攻击只要打出，半路一定会被铜锤拦住，他虽然内功深厚之极，但是赵赫一把年纪的内力想必也不会太差，内力加惯性之下，让荀真用肉掌接铜锤还是会有些犹豫。
    反正拳怕少壮，打消耗战荀真有绝对的信心，干脆沉下心稳稳地防守，时不时地用双手拨开难以躲闪的铜锤，感受锤上的变化，荀真就这么如同风中绵竹一样和赵赫耗了起来。
    过了一刻钟左右，荀真虽然还在躲闪，但已经看透了赵赫的锤路，并且过刚则不持，躲闪中，荀真从双手与铜锤偶然间的接触已经能够感受到，赵赫舞锤的力度已经开始减弱了。
    毕竟是老人家，嘿嘿。
    荀真这么想着，瞅准赵赫挥出一记速度变慢的竖锤的空当，闪身来到赵赫右侧，左手伸出架住锤柄，右手一掌直取赵赫背心，心想以他现在这个位置，除非赵赫马上撒手后撤，否则即使他另一只锤子横扫过来，也没有自己速度快，等到他锤子扫中荀真的时候，荀真的右掌肯定已经打中他要害了，到时候受伤之下，那扫中荀真的锤子恐怕也就没什么力道了。
    想得虽然挺好，不过荀真右掌刚出，就看到赵赫眼角突然一眯，顿时心里突了一下，赶紧收力侧闪，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咚”的一声，赵赫的另一柄铜锤竟然后发先至，直接捣在了荀真因为抬起左手而防守大开的左肋上。
    “什么？！”
    荀真利用绝对操控全力卸力，勉强将锤上的力道卸去，但是那赵赫捣过来的铜锤别有古怪，不仅速度大增，锤顶还突出了一块圆柱形铁块，因此原本是大面积打击的力道突然变成了迅猛的点状戳击，荀真被直击的左肋骨即使有内力加护，却还是被戳出了一丝裂纹。
    没等荀真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赵赫的双锤再次袭来，而且这次锤法风格大变，虽仍是双锤，但却一快一慢，慢的那只依然力大势沉，快的那锤却精准迅疾，如同捣药。
    荀真被逼的急了，顿时怒喝一声，内功全力运转，双掌叠加，冲准赵赫的慢锤，突前一步，不躲不闪地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