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府
赵赫也是没料到荀真受伤之下还会突然发飙,慢锤击出已是收之不及,被荀真拍了个结实。
在场之人只听“铛”地一声巨响,赵赫的慢锤被荀真的双掌直击拍的差点飞出去,荀真固然被反震之力震得手部经脉受损,但是赵赫却也是被荀真的巨力震裂了虎口,持慢锤的手血流如注、抖个不停,显然已是无法再出锤。
荀真冷哼了一声,躲开赵赫下意识挥出的快锤,甩了甩双手,转化之力和绝对操控齐出,双手经脉立刻好转,刚要趁赵赫失了一锤之际彻底解决他,就听后面人群突然发出几声喊:
“爹,我来助你!”
就见几名同样双手或锤或刀的中年人向前两步想要跳出来,接下荀真的追击,却被赵赫大声喝止:
“别过来!上暗器弓箭!”
赵赫一边大喊,一边脚尖点地运起轻功飞退回人群,而随着他这一声喊,各个房顶均有“放!”的号令传来,接着只见“唰唰唰”利矢飞射而至,荀真冷哼一声,运起轻功,轻松躲闪,只不过弓箭刚歇,一波暗器就悄然而至。
弓箭只是逼迫荀真躲闪的阳策,这些在荀真躲闪过程中射出来的暗器才是夺命的杀招。
如果是一般人,在运轻功的时候很难再分心使用内力,往往会被这些抹了毒的暗器击中,失去战斗力,不过荀真哪是一般人可比,一心两用,腿上轻功,手上内功对他来说不要太简单。
只见他从怀里抽出一个包袱,双手一抖,再一甩,包袱就变成了披风大小,接着将包袱皮横在身前猛转,什么飞镖毒针一股脑全被他用这包袱皮甩飞。这是他专门为了今天晚上夜探赵府做的准备,当年在林州城的时候,荀真可没少对付这些暗器,因此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
赵家众人只见荀真如同耍杂技一样在箭雨中穿梭自如,并且一布在手,浑然不惧任何暗器,全都骇然失色,赵赫更是面沉似水,没受伤的手越捏越紧。
“赵家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是想要谋反吗?!”
眼见今夜来袭之人不同上次,就连弓箭和暗器都拿他没辙,赵赫甚至生出了让家中小辈立刻出逃避难的想法,就在这时,那人突然发了一声大喊,喊的内容让赵赫楞了一下,赶紧挥手:
“都给我住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弓箭手和赵家武者全都停手,荀真也停下招架躲闪,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盯着赵赫不放。
“大胆贼人,深夜私闯民宅,竟然还敢污蔑!”
“污蔑?哼哼……”
荀真用了那死去的探影密探的嗓音,阴恻恻地回答赵赫:
“都荣律例第二十八条,私藏军械者,视同谋反,满门抄斩!都荣律例第二百七十三条,民间持械者,一族之内,弓不可超10具,每具不可超2石,超者视同私藏军械!这楼上的几十把强弓硬弩可是本官亲眼所见,亲身体验,你们赵家不但私藏军械,而且还敢用之袭击朝廷命官,信不信我现在马上调动本地军伍,先将你们满门抄斩,再禀明朝廷,布告天下?”
荀真一通忽悠,直吓得赵家众人面色苍白,冷汗直冒,更有几名武者手中暗器隐隐作现,打算杀人灭口,不过赵赫赵老爷子毕竟是一家之主,经历过大阵仗之人,此刻虽然一只手受了伤,但是心中却还是冰晶一样通透。
他听得荀真自报“本官”,顿时就知道事情还有转机。赶紧喝退了楼顶众人,又驱散了围在四周的侍卫,快步上前冲荀真拱手行了个礼。
“这位……大人,不知您究竟是何官身?”
“哼。”
荀真也不答话,只是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收起手中包袱皮,拉下面巾,将怀中探影密令扔给了赵赫。
“认得此物吗?”
赵赫接过令牌,借着旁人递来的火把看了看,心中一惊——他自然是认得探影密令的,赵家本来就有人在朝廷做事,对皇帝的直系监察机构哪会不清楚,而且看荀真坦然露脸的作态和方才背律例如同背儿歌一样的语气,沉吟了片刻,觉得反正令牌在手,是真是假一查便知,当务之急是先稳住此人。
想到此处,赵赫不再犹豫,赶紧再次冲荀真行礼:
“原来是密使大人!方才多有冒犯,只是我等实在是未曾想到,密使大人会深夜来访,得罪之处,还请密使大人海涵!”
赵老爷子虽然一把年纪,而且刚才还一幅火爆脾气的样子,但是如此关头,言辞奉承却是说得顺溜无比,荀真听了暗觉好笑,明面上却还是摆出一幅要杀人的表情:
“哼!若不是本官深夜来探,怎能发现你们赵家竟还有谋反的狼子野心!”
“这……”
赵赫听到荀真的话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转头给自己的小辈使了个眼色,接着就冲主屋的方向摆了摆手,小声对荀真说:
“密使大人,此处非谈话之地,还请大人进屋一叙,听老朽向您解释个中缘由。”
“哼!”
荀真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多逼迫,只是摆出一幅毫不客气的架势,当先走进了灯火通明的主屋。
此时屋内已有赵家小辈沏茶摆座,收拾妥当,荀真也不推脱,顺着赵赫的意思坐在了主位上,只是闭着眼,拉着脸,茶也一口不喝。赵家众人驱散了闲杂人等后,就连直系小辈也一并赶走了,只剩几个看起来颇有身份的中年人和赵赫一起陪坐在主屋客厅内。
“密使大人,敢问您高姓大名?”
待到一干人等全部坐定,赵赫已经在小辈的帮忙下擦去手上血迹,包扎好伤口了。他见荀真只是闭目养神,不打算先开口,只能讪笑着开口询问。
“怎么?本官的令牌不还在你们手中吗?想知道本官身份,大可以自己去查。”
“岂敢,岂敢……”
赵赫一边赶忙摆手,一边对旁人使了个眼色,早有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辈,双手端了一个锦盒走了过来,半跪在荀真面前,将锦盒呈了上来。
赵赫接过锦盒,打开盖子,盒内顿时亮起一片珠光宝气,只见锦盒里装满了各种宝石、翡翠和金雕银坠。
“怎么?你们这是要贿赂本官吗?”
“不敢,不敢!这些只是方才对密使大人冒犯的赔罪!还请大人不要推辞,另外也请大人给我等一个机会,对今日之事解释一二!”
“请密使大人海涵!”
赵赫说完,客厅里其他人全都很默契地站起身,边行礼边冲荀真齐声说道。
荀真点了点头,将盒子盖上,脸色也变得和缓起来。
“好吧,既然你们如此诚心,我也不再与你们计较,只是那私藏军械之事,你们可要给本官一个合理的理由,若是没有,说不得就要大祸临头了!”
“那是,那是!”
赵赫赶紧点头称是,心下松了一口气,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最怕荀真软硬不吃,既然荀真肯收这孝敬,今日之事八成就无忧了。于是他赶紧吩咐端锦盒的小辈去把盒子里的财物用布袋装起来方便荀真带走,接着就一股脑地将赵府半月之前被人夜袭之事讲给了荀真听。
原来,半月之前,确实有人深夜袭击赵府,那人的目的也确实是一本武功秘籍,只是这武功秘籍并非赵府之物,而是暂时寄放在赵家,秘籍本身也早就被人取走了,现如今应该已经物归原主,所以,即使那夜袭击赵府之人挟持着赵家长孙,也依然没有从赵家这里获得秘籍。
化源城内流传的情报确实是赵家故意散播的,原因和荀真推测的一样,就是为了将秘籍已被取走一事广而告之。
按照赵家的说法,只要是天南道内的武林中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息了来寻秘籍的念头,只是因为实在猜不出那夜来袭之人的身份,担心那人是外来的强人,不了解内情,还会再来找赵府麻烦,所以赵家才会故意对外散播消息。
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赵府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总不可能每天缩在府中不出去吧?堂堂一个化源城大户,号称药武双绝的世家,就因为一个贼人每日提心吊胆,也不是个事儿。
因此由赵赫赵老爷子拍板,双管齐下,一边散布消息,一边让整个赵府进入最严的戒备状态,如果那人再度露面,定要将其擒下,如果一个月内那人再无动作,也可以视为那人已经相信了消息,离开了化源城。
“如此说来,你等备下这大阵仗,只是为了对付那个夜袭你们的强人?那些个强弓劲弩,则是你们找城中指挥所借来的?用完就会物归原位?”
荀真端起茶吸了一口,斜眼瞄了一下赵赫问道。
“不敢欺瞒大人,大人,我们赵家向来家风严正,从来不做违法乱纪之事,只是苦于贼人武功高强,不得已才行此下策,至于外借军械之责,由我赵家一力承担,大人大可上报,我们赵家认打认罚!”
赵赫老脸一皱,语气沉痛,恨不得当场滴两滴眼泪下来,荀真心里乐得不行,知道他这是骗鬼的把戏,表情上却非常淡定,只是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罢了,你们的苦衷我已了解了,此事也怪不得你们,要怪也只怪本地巡风司办事不力,竟然放任如此强贼为非作歹,实在是庸蠢!至于外借军械一事嘛……念在你们确有隐情的份上,本官就不上报了,事急从权嘛……可以变通。”
“谢大人,大人英明!”
赵赫听到荀真的回话,顿时大喜,赶忙起身给荀真行礼,荀真也放下架子,神情和善地扶他坐下。
矛盾解除,整个主屋客厅内气氛顿时缓和起来,众人的溜须拍马也纷杳而至,荀真也不多回话,只是笑着点头回应,趁机观察了一下赵家各人。
赵赫老爷子看外貌六十有余,头发花白,对战时虽然怒发冲冠,面若金刚,现在却是慈眉善目,看起来真的宛如济世名医一般。其余众人面相则和赵老爷子多有相似之处,应该皆是赵老爷子的子侄辈。
通过闲聊,荀真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在对战的时候,赵赫的双锤会突然从双持重锤变成了一快一慢的诡异锤法。
原来这一快一慢双锤才是赵家捣药锤锤法的奥义所在,平日里赵家人无论是习武还是对战,均是使得一双外观仿佛的圆铜锤,但是真的到了拼生死的关头,其中一柄锤就会根据赵家人的手法触动机关,从重锤变为中空的轻锤,而且锤顶还会多出一个圆形铁柱,如此一来轻锤不但挥舞速度骤增,而且多了圆柱可以使出“戳”的手法,双锤的进攻顿时就会变化多端起来。
这让荀真听得连连点头,越发地意识到一套好的招数,可以极大地提升武者的战斗力这一点。
其实刚才他在用肉掌硬撼铜锤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赵赫的内力最多也就是三四十年的样子,结果却能凭借一套精妙的锤法,就逼的荀真动用全部内力,招式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说起这个,荀真也不再和赵家多扯,直接进了主题:
“赵员外,其实本官今夜来此,并非只是心血来潮,而是来调查一件事。”
听到荀真说到正事,赵赫顿时心里一突——他本不愿和探影密探扯上关系,作为皇帝直系耳鼻活跃在官员之间的探影密探,虽然权利极大,但名声也是臭到不行,最出名的就是翻脸不认人,经常笑里藏刀,背后捅人,毕竟他们全都是阉人,根本没有后代也没有顾虑,一心只想在皇帝面前表现,恨不得每天都抓一个谋反的。
因此虽然和荀真解开了矛盾,但他却一直东拉西扯,不去问荀真为什么大半夜跑到赵府挑事儿。结果荀真还是主动提及了,左右也是躲不过,赵赫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去问:
“这……不知大人在调查何事?”
“哼哼,本官调查的,那自然是机密之事,怎么,赵员外也很感兴趣吗?”
荀真故意卖了个关子,赵赫听了在心里止不住的骂——明明是你丫主动提出来的,什么叫我也感兴趣?我特么恨不得你个王八羔子赶紧拿了钱走人好吗?
荀真看赵赫的脸色就猜得出他心里估计在骂娘,偷偷乐了乐,继续说:
“其实此事与你赵府也有关。”
“哦?此话怎讲?”
“我怀疑,半月前袭击你们赵家的,便是那金顶教的云龙剑祁无云!”
“什么?”
赵赫听到荀真的话,吃了一惊,赶紧苦笑着回答:
“大人……实不相瞒,我们起初也有这般怀疑,只是一来那晚袭击之人与祁无云的传闻相差迥异,二来祁无云出身岭北金顶教,与我赵家无仇无怨,赵某实在是想不通,他有何理由打杀我赵家中人。”
“怎么?不是说那贼人袭击你们赵家,是想要什么武功秘籍吗?”
荀真装出奇怪的表情问道。
“嗨……大人,您有所不知……”
提到“武功秘籍”,赵赫的老脸一下子又皱了起来,像是吃了苦瓜一样。
“且不说那所谓的武功秘籍已经被人取走,不在我赵家了,单说那贼人想要的这部武功秘籍,那其实根本就是一本毫无用处的废物!”
“哦?这是为何?”
“大人,容赵某跟您细细分说……”
接下来,荀真在赵赫声情并茂的描述中,得知了所谓“武功秘籍”的事情真相。
原来,赵家在贼人袭击之前,确实存放了一本绝世武功秘籍,但是这本秘籍却是一部谁也无法练成,无法验证其内容真实性的“废物秘籍”。
数百年前,都荣国尚未建立,天南道也处于前朝齐王朝统治之下的时候,天南道地方出了一名绝世大侠,凭借着一手无形无影的掌法,打遍整个齐王朝武林,未尝一次败绩,逐渐就有人给他安上了“天下第一”的偌大名头,甚至后来就连周边各个武学水平超出当时的齐王朝许多的国家派出的众多武学宗师,也都成为了这位大侠的手下败将。
只可惜,世人善忘,这位盖世大侠的名号并没有留下来,而且他所修炼的神秘掌法也由于大侠的逝去而失传了,只有他的各项绝世战绩留存于传说野史——所有人都本以为如此,直到都荣王朝开朝不久,天南道地方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盗墓贼,偶然间掘了一座无名之墓,从墓中获得了一本武功秘籍,心下大喜的他苦心钻研修炼秘籍中的内容,最后竟然真的让他给练出了一种无形无影的指法!
这名盗墓贼一夜之间翻身,自号“阴绝大盗”,并将自己的指法取名“阴绝神指”,开始在都荣王国各个区域不断犯下大案要案,当时的巡风司尚属初创阶段,人手不足而且高手寥寥,根本拿这盗墓贼毫无办法,朝廷只能贴出重金悬赏,期望武林中的正义之士能够出手将此贼擒拿。
只是这“阴绝神指”实在过于厉害,江湖上不断传来见义勇为的高手被这阴绝大盗杀害的消息,而且这阴绝大盗本人睚眦必报,报复心极重,曾有名门正派险些将其擒获,结果事后被其报复上山门,男弟子被残杀,女弟子被凌辱,最后只能屈辱地闭锁山门,声望大损。
因此当时只听闻朝廷对阴绝大盗的赏金一个劲的上涨,却越来越少有人对这阴绝大盗喊打喊杀,此人的名讳一时之间成为了整个都荣国武林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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