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抓获

    “噗嗤。”
    荀真忍着从左臂上传来的痛楚，将臂骨从祁无云的拳头上抽了出来，接着右手拽着祁无云往下一拉，祁无云顿时感觉一股巨力从左臂处传来，整个人失去平衡，向着荀真迎面倒下。
    此时他的眼中终于出现惊慌与恐惧，停下惨嚎，高声尖叫
    “住手，你不能杀……”
    话音未落，荀真的左手臂骨再次向他捅来，“噗！噗！噗！”连续三声闷响，荀真把自己改造成骨锥的左手臂骨当做了匕首，分别向祁无云心口、心脏和喉咙三个地方捅去。
    祁无云慌乱之中用手臂将刺击抵挡下来，顿时右臂上多了三个血窟窿，荀真心下不耐，干脆保持着臂骨钉在祁无云手臂上的状态，一个头槌撞了过去，祁无云无法防御和抵挡，被这一头槌撞得头破血流，双眼发黑。失去意识之前，他只感觉自己喉咙一痛，再看已是被荀真用臂骨捅入咽喉。
    荀真得手后，松开捏着祁无云麻花一样手掌的右手，一脚将喉咙里发出嘎嘎呛血声音的祁无云踹开，接着用右手抽出腹部长剑，上前两步一剑枭首，给了祁无云一个痛快。
    “剑主！！！”
    “剑主！！”
    “快，杀了他，给剑主报仇！！”
    “杀啊！！”
    那边正在围攻演武台的金顶教众们，看到本该是死尸的荀真突然暴起虐杀了祁无云，根本就来不及救护，顿时全都失去了理智——祁无云作为金顶教五大祭祀之一，苍龙剑圣指定的下一代剑主，就这么惨死在他们面前，他们这些人即使能回得去金顶教总部，最后也难逃一死，而且死得还会非常凄惨。
    因此一个个全都心若死灰，绝望中爆发出了死志，狂吼着转身冲向了荀真，甚至那些正在和演武台上的人交手的教众也是如此，一时间纷纷有教众被台上众人击杀。
    “不好！快去救援荀少侠！”
    台上原本已打算投降的众人，在发现局势突然产生戏剧性地变化后，也是纷纷反映了过来，登时士气大振，抄起家伙如同开花一样追杀背对他们的金顶教众。
    刘栾枫向无果禅师使了个眼色，然后从台上一跃而起，踩着金顶教众的肩膀和脑袋便向林肖河的位置冲去，而无果禅师则是有样学样，三两下跳到了荀真身旁。
    “阿弥陀佛，荀少侠，与贫僧走一遭吧！”
    说完也不等荀真反对，抓起荀真扔到背上就往主院门口冲去，由于刚才金顶教众们都在围攻演武台，此时的主院门口反而空无一人，无果禅师趁着这个空档，背着荀真冲出主院，消失在了夜色中。
    ……
    一个时辰后，林家主院，主屋内。
    “太爷爷！太爷爷！太爷爷您醒了！”
    “……林家主，你感觉如何？”
    主屋内，宽敞的客厅中央，林家小辈让开位置，让刘栾枫走到苏醒的林肖河身旁，查看他的伤势。
    林肖河睁开眼后第一时间又吐了口血，看看围在他四周的武林人士和正在给他把脉的刘栾枫，眼神离散，气若游丝，但是神志还保留了一些，只是声音轻不可闻地询问：
    “……祁……祁无云……何，何在……？”
    “林家主且安心，祁无云已经毙于荀少侠之手了。”
    “……那，那荀少侠呢……”
    “在这儿呢。”
    听到林肖河的询问，围在四周的武林人士又让开一个口子，荀真有些无奈的走了进去，露了个脸，算是让林肖河安心。
    “好……好……咳……咳……”
    “林家主，你的伤势过重，勿要再说话了！”
    刘栾枫见林肖河看到荀真后安心之下，眼神开始了涣散，心道不好，赶紧握着林肖河的手，抬头打算唤无果禅师过来，想让无果禅师引渡内力至林肖河体内，稳定他严重的伤势，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呼唤，林肖河突然双眼泪如泉涌，嘴唇蠕动，轻声说了一句：
    “豹儿……为父替你报仇了，你等着为……为父，我……我这就来见你……”
    说完整个人一瘫，失去了力气，再无气息吐出。
    “太爷爷……太爷爷！你不要走！”
    那一直陪在林肖河身旁的林家小辈，嚎啕大哭着扑在了林肖河的尸体上，周围的林家人几乎人人眼中含泪，低声哭泣，各个天南武林中人也是全都沉默不语。
    荀真没心情陪这帮人低落伤感，直接分开众人，走出包围圈，在大厅里随便找了张空椅子，坐下来闭目养神，无果禅师见状，沉吟了片刻，走过来和荀真交谈：
    “荀施主，此次多亏施主奋不顾身，老衲等人才能保全自由之身，只可惜林家主受伤不治，施主也断却一手……”
    “没事，小伤而已，我的手不是已经接上了么？过几天就能恢复了。”
    “……”
    无果禅师有些无语，荀真所谓的手接上了，其实就是把砍落在地的左手捡起来，用绷带强行缠在左臂断口的地方，就看那只手耷拉在那里，颜色都已经发青发白的样子，过几天能恢复才见了鬼了，过几天全都烂掉还差不多。荀真在干掉祁无云后，就把骨头回复原装了，所以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切断伤。
    刘栾枫此时替林肖河阖上双眼，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把空间留给林家人，看到无果禅师在和荀真交谈，也走上前搭话：
    “无果大师果然智珠在握，方才背着荀少侠在院外兜了一圈，就将那些失去理智的金顶教众甩脱折返了，好一出调虎离山。”
    “惭愧惭愧，小聪小慧，比不得荀施主大义大勇。”
    “确实，若不是荀少侠智勇双全，将那祁无云击毙，贫道等人连同小辈在内，怕不是都要一道被金顶教俘获挟持，参与谋反，杀害无辜了，真到了那一步，贫道还有何颜面面对门人祖师。”
    刘栾枫一脸感激地冲荀真施了一礼。
    “贫道此次回返山门，定会将金顶教意图谋反一事回禀掌教，荀少侠大恩大德，无以言谢，今后少侠但凡有求，贫道定当全力相助！”
    “阿弥陀佛，老衲亦将日夜诵经，为荀施主祈福。”
    “说起来，荀少侠……”
    刘栾枫感激完毕，用带着忧虑的眼光看着荀真缠着绷带的左手和腹部，询问道：
    “你确定不需要贫道再帮你查看一二吗？贫道曾于观内负责过炼药，略通医术，少侠你的左手……这样粗糙的包扎，如何接的了断手？这只手怕是保不得了，过些时日怕是要腐烂生蛆，荀少侠，万不可因断手导致你手臂伤口也入了腐毒，到时你整条手臂都要切除了呀！”
    “哼，行了行了，你们俩烦不烦，这么说吧，我们屠神宗自有灵丹妙药，神功秘法，可以断肢续接，只要我一运功，过不几日这手就可以完全恢复，所以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了。”
    荀真自然不可能说他有转化之力，别说断肢续接了，就连起死回生的事都干过。
    和已经他是半个师父的胡一屠不同，这里人多口杂，荀真能起死回生的事情若是被这里的人知道了，保不齐就会被有心人给盯上，一旦有战斗力压倒性优势的敌人跑来抓住荀真，逼他说出他的秘密那不就玩儿完了。
    刘栾枫听到荀真的话，只道是他少年心性，对于断手有些沮丧和不甘心，所以一时说出气话，也就不再劝说，反正荀真也不傻，时间长了自然会放弃那只断手。
    “那少侠可将腹部伤处再给贫道查看一下？方才祁无云那一剑，怕是已经伤及脏腑，不可轻视。”
    “不用，我从小异于常人，肠子长歪了，所以刚才根本没被捅到内脏。”
    荀真又是一阵不耐烦，刘栾枫和无果禅师听了对视一眼，再次无语——听说过心脏长偏的，没听说过大肠长歪的……你这敷衍好歹也找个像样点的借口好不好。
    “唉……好吧，荀少侠，这是本观疗伤秘药甘霖丸，对刀剑伤最是有效，少侠可早晚各取两粒，一粒口服，一粒碎粉后外敷伤口，想必应会有益伤处恢复。”
    刘栾枫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乳白小瓷瓶，递给荀真，见荀真没有拒绝，总算是感觉有些安心，不再多说，拱了拱手就在旁边找了个地方调息恢复了。
    刚才无果禅师背着荀真甩脱金顶教众折返后，为了防止再有强敌来袭，便将荀真交给刘栾枫等人照看，自己第一时间打坐调息，此时已经完全消化了体内的药力，再有片刻就可以恢复全部功力。
    而刚才在场的众人都一致商议过，等到大部分人恢复了内力，就由刘栾枫带领在场还有战斗力的人，一起去将金顶教的人驱赶出林家山庄，所以刘栾枫也需要抓紧时间恢复。
    至于林家的援兵，报信的人此时应该早就到了虚乾城了，援兵却不知因何缘故迟迟不见踪影，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众人也只能自救。
    不过等到众人恢复功力后，有一流高手带领，再加上在场的众多二流高手，驱逐来犯之敌也只是时间问题。
    荀真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结果已无悬念，干脆就从刘栾枫递给他的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吃下肚子，开始闭目修复伤势，同时总结这次战斗的心得。
    其实这次和祁无云交手凶险异常，原本荀真都打算借着假死逃过去了。但是临倒下前，荀真看到祁无云用双拳将林肖河击飞，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这才想出了最后的计策，险之又险地干掉了对手。
    而那灵感的来源说来也可笑，正是荀真当初在化源城散播出来的谣言——当时荀真因为看祁无云不顺眼，所以为了给他制造点麻烦，就编造了祁无云为谋夺隐绝神掌真迹秘籍夜袭赵家的谣言，其实荀真当时根本就不知道那晚夜袭赵家的人是谁。
    但是一想到动手前，祁无云特意提到了真迹秘籍的事，再加上对战之中他突然弃剑用拳的意外之举，这些全都让荀真联想到了赵家人描述那夜夜袭赵家之人。
    根据赵家人的描述，袭击他们赵家之人最起码也是一流高手，而且使得是拳脚功夫，而当时祁无云虽然也在化源城中，但是却因为他向来以剑法闻名，还出了名的不屑于拳脚功夫，因此才被排除在嫌疑之外。
    荀真当时就有点怀疑这个排除嫌疑的理由，觉得这祁无云虽然表现出对拳脚功夫的不屑，但完全有可能只是他对自己拳脚功夫的掩饰。江湖中人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单纯，表面上不屑的事情，只要能骗得过所有人，关键时刻就可以拿出来当杀手锏。
    荀真就是据此编造的那个祁无云夜袭赵家的谣言，没想到刚才打斗中祁无云竟然真的干出了弃剑用拳的事情，荀真当时就感觉一道灵光划过脑海，立马决定给祁无云下了个套，打算假死之后利用绝对操控能力和转化之力将臂骨变长磨尖，用断臂偷袭。
    如果这祁无云真的是一名纯正的剑客，第一反应一定是躲闪后从荀真腹部拔出长剑宰了荀真，而如果对方除了剑法外还擅长拳脚功夫，那么在知道荀真偷袭的左手已经被切断的情况下，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出拳迎击。
    幸亏荀真赌赢了，不然以祁无云的出手速度，完全可以做到躲掉荀真的偷袭后，拔出长剑把荀真脑袋削下来。荀真虽然在林州城的时候干过类似起死回生的事情，不过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脑袋被削下来后还能不能复活……
    “总之这次之所以能完成任务，其中的偶然因素还是太多了，但愿林家的家传心法和隐绝神掌真迹秘籍的回报值得我赌这一把吧。”
    荀真一边疗伤，一边自我安慰。
    拂晓时分，包括刘栾枫在内，大部分天南武林中人都已经消化完了体内的药力，内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众人按照商量好的计划，留下一部分人照看伤员，其余众人分头出击，将林家山庄中的金顶教众们全部击退了。
    之后就是料理后事了，林家因为此次事件家主身亡，好在二号人物林尚虎被救了回来，因此林家的主心骨倒还在，又因为袭击林家山庄的金顶教众在祁无云惨死后失去了指挥，各自为战，所以林家的死伤也不是很严重。
    只是这一夜过后，救援仍未到达一事，让林家有些不安，于是林尚虎在与林家众多老人商议过后，决定从第二天起，封闭山庄，至于分散在各地的林家人，也会通知他们各自就近隐匿，防止金顶教的后续报复。
    众多前来参加英雄宴的天南道武林人士虽然也各有死伤，但是林家家主以死相护的做法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因此对林家并没有太多怨气，大多还是把仇恨集中在了金顶教身上。
    而且经此一事，所有人也都算是被荀真给救了，承了荀真的情，“屠神宗荀真”的名字也算是在整个天南道甚至整个都荣国武林传开了，虽然是联手加偷袭，但是毕竟是击杀了一个成名的一流高手，这种事迹不可能不留痕迹。
    荀真考虑到自己这次宰掉祁无云出名之后的一系列后果，打算马上赶回林州城，让胡一屠带上胡小花另外换个身份和安身之所，同时他也将自己打算安置亲眷的事情对刘栾枫说了。
    刘栾枫听完马上就决定和他一起赶回林州城，护送胡一屠到离玄羊观最近的郡城中川城中定居，虽然让胡一屠放弃现如今的产业可能有些困难，不过相信本来就是帮派出身的胡屠夫，一定也能理解荀真的选择并且配合搬家的。
    时间不等人，祁无云身亡的消息肯定会随着昨夜逃走的金顶教众传入金顶教高层耳中，随之而来的报复想必也不会太慢，第二天中午，林尚虎代表林家履行了承诺，将林家家传内功心法《虹日心法》的手抄本还有隐绝神掌的真迹秘籍一并交给了荀真。
    荀真得到两本秘籍后，也没急着研究，第一时间和林家还有天南道众多前来参加英雄宴的武林人士告别，准备出发前往林州城。
    下午刚吃过午饭，已经将紧急事项安排得差不多的林尚虎，陪着荀真和刘栾枫，以及刘栾枫带来的玄羊观弟子们一起，来到了林家山庄门口，送他们出山庄，一起离开的还有赵家赵阔以及欧阳家的柳天齐和欧阳媚儿等人。
    目送众人骑上林家临时从虚乾城调运过来的马匹，林尚虎拱手向众人告别：
    “诸位，事出紧急，林家尚有诸多事项有待安排，恕林某不能远送。”
    “无妨，林兄，还请快些回去处理族中事宜吧。待柳某回到家中后，定会第一时间将此间发生之事禀明师兄，金顶教此次接连对我等三大家族及天南武林出手，所图不小，想必近期之内就会起事，我等三大家族作为天南武林代表，亟需统一天南武林之意见，早做准备才是。”
    柳天齐代表欧阳家向林尚虎回了一礼，那祁无云昨日动手前由于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所以透露出了金顶教意图谋反的事情，无异于坐实了荀真之前在化源城传播的谣言，原本祁无云可能只是单纯想要谋取隐绝神掌真迹秘籍的夜袭，变成了为了造反所以提前清除三大家族排除障碍的行为。
    林家经此一事实力大损，恐怕要直接从三大家族之首跌落末位，而单从实力看欧阳世家无疑将会取而代之，如果能抓住此次机会，作为天南武林代表，带领武林中人良好的应对即将到来的乱事的话，那么从此之后欧阳世家作为三大家族之首，话语权就没有人能再质疑了。
    因此柳天齐才会决定第一时间亲自赶回欧阳世家，全力配合他师兄，也就是欧阳媚儿的父亲，欧阳世家现任家主欧阳豫南，将此次欧阳世家的安排做到尽善尽美。
    对此林尚虎和赵阔都是心知肚明，三大家族虽有竞争却并无仇怨，欧阳世家的上位本就是大势所趋，此次英雄宴事件无非是起了最后推手的作用罢了。
    “我也会回禀家父，提醒化源城指挥使大人，及时做好应对策略。”
    赵阔同样骑在马上拱了拱手，用言语再次表示赵家如今一心投靠朝廷，不打算陪他们两家继续玩武林游戏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