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钉子

    蕊珠心中烦闷，把皇后的命令说了一遍。她虽然为人不太机敏，可也不傻。想想得罪卲礼公主，甚至是皇帝的后果，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去的话得罪公主和皇上，不去的话皇后娘娘眼下就不能放过我。”瑞珠又惊又怕，整个人茫然不知所措。
    从前被选来服侍皇后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运气好，可来了以后才知道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呀。
    皇后喜怒无常，一不高兴就砸东西。最倒霉的就是她这个直接接触的大宫女。这也就算了，病成这幅样子，皇后居然还整天想着怎么跟卲礼公主作对，有必要吗？
    在蕊珠眼中，公主是个很好的人，从来不向他们这些下人发脾气，也不像皇后那样阴阳怪气。更加没有对皇后不敬，为什么娘娘就是不肯放下恩怨，过自己的好日子呢。
    那小丫头见蕊珠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劝道：“姐姐，不是妹妹说你。你就是太实诚了。既然皇后娘娘这样难为你，那你也可以想办法应付过去。”
    蕊珠一愣，有些不明白小丫头的话。
    “你的意思是……”
    小丫头见蕊珠不开窍，急得干脆把嘴凑近她的耳边，细细低语起来。
    “这，这能行吗？”蕊珠的脸色变了又变，犹豫不决。
    “姐姐放心，皇后娘娘若是问起，妹妹会给你作证的。再说，娘娘现在病重，根本出不得门，最亲近的人就是你这个贴身的大宫女了。你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小丫头一脸自信地劝说道。
    “那，那好吧，你可别坑我啊。”蕊珠咬着牙应了下来。
    两人左右看看，周围无人注意，便一前一后走出了宫门。一出门，蕊珠向着浣衣局的方向去了。而那丫头，往膳食局的方向走了一段路，随后脚步一转，去了皇帝的寝宫仁正殿。
    来到仁正殿后，小丫头找到一位小太监耳语几句之后，才又从仁正殿的后门离开。而那个太监，正是柳公公的徒弟。
    不一会儿，这件事就传到了宏明帝的耳朵里。
    原来，皇帝不光打着肃清奸细的名头，把皇后手底下的人都换了一遍。还在她身边放了不少自己的人，以便监视她的行动。
    “哼，邵礼不去给她请安，这是朕准了的。她这是对朕不满意吗？”宏明帝不悦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原以为皇后还病着，总能消停些了吧。没想到，居然一样死性不改。
    柳方垂着头，一语不发。事关皇后娘娘，他这个奴才可插不上嘴。
    半晌，皇帝的怒气似乎平复了些，吩咐道：“告诉那边的人，继续盯着，有什么及时来报。”
    “是。”柳方顺从地应了一声。
    报信的小宫女从仁正殿离开后，又跑到园子里转了一圈，这才转身回去。回到皇后的寝宫时，蕊珠居然还没回去。
    小宫女不由得好笑，蕊珠姐姐还真是实诚人，不过是做做样子，掩人耳目而已，居然这样认真。
    又过了半刻钟，才见蕊珠姗姗归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交错而过，谁也没说话。
    原来，蕊珠得了小宫女的主意。跑到浣衣局去转了一圈，却并未按照皇后的要求去传闲话，只是随便跟那里干活的宫女闲聊了一会儿。这样皇后若是向其他人问起自己的行踪，浣衣局是个极好的借口。宫里很多闲话都是从那里传出去的。
    果然，当另外一位宫女给皇后端药过去的时候，她便问道蕊珠刚刚去哪儿了。那丫头不明就里，只说好像去了浣衣局。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才算揭过不提了。
    蕊珠战战兢兢地瞪了半日，也没见皇后要发作她，总算放下心来。
    至于事件中的另一位主角蓝慕昭，则对此事一无所知，高高兴兴地返回了自己的公主府。
    回去的路上，沁儿在马车中钦佩地说道：“公主，您可真了不起，居然能让董妃的态度来个天上地下地大变化。说实话，奴婢看她开始的样子，根本就不想管这摊子事儿呢。”
    蓝慕昭笑着点点头，道：“不错，董妃为人及其谨慎小心，半辈子都没管过事，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就给本宫面子呢。所以啊，不管什么人，只要找准了她的软肋，都能收服了。”
    这件事再次让蓝慕昭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时候，这人无所谓好坏，不过是看彼此能提供的利益而已。如果不是自己能提供董妃最看重的东西，她又怎么会改变初衷，心甘情愿地替自己办事呢。
    回到府上，上官流年正等在主院中。见她回来，笑着迎了上去。
    “怎么样？看起来你干得应该不错嘛。”看到蓝慕昭袅袅而来，脸上挂满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上官流年便知道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那是，也不看是谁出马。”
    蓝慕昭骄傲地扬了扬头，随后又嘱咐道：“别忘了董妃的弟弟，那可是她肯帮忙的关键。”
    上官流年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公主吩咐下来的事情，小生怎敢忘记。已经派人将他接走了，免得皇后回过味来又做什么手脚就不好了。”
    蓝慕昭一愣，她只是希望能让驸马提点一下董启光，并未想到他的安危问题。经上官流年一说，心头不由得一沉。
    “不至于吧，皇后都病成这副模样了，还能干什么？而且，她身边的心腹这次被父皇拔了个干干净净，相信短时间内是蹦跶不起来了。”想到皇后惨白枯瘦的脸，蓝慕昭冷哼了一声。真没想到，那么不可一世的皇后也有今天。
    上官流年笑了笑，没有接话。他也觉得皇后短时间内没什么杀伤力，可凡事总有万一。为了公主的事情能顺利进行下去，他愿意把最后一点漏洞都补上。
    两人携手走进屋一同坐下，上官流年又饶有兴致地说道：“公主知道吗，那小子居然还十分警惕，我派去的人好说歹说都没能把人带走。后来，我手下的人不得不临时抓了一位书院的先生出面，这才将人劝走了。”
    上官流年打算将董启光送进京城一家有名的私人书院云麓书院，这是寻常人等根本进不去的地方。就连达官贵人家的子弟也不一定能被接收。而上官流年凭借着自己在文人中的地位，竟然帮董启光搞到了一个名额。
    得知来劝自己的人是云麓书院的先生，董启光所有的防范心理都在一瞬间崩塌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吩咐下人收拾行李，自己乐颠颠地跟着来人走了。
    蓝慕昭则乐坏了，她没想到，谨小慎微，怕事怕得要死的董妃，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死脑筋的弟弟。难道书院的先生就没有坏人了吗。
    摇摇头，她忽然起了促狭之心，瞄了一眼上官流年俊美非凡的脸孔，她坏笑着说道：“我这里也有一个消息哦，驸马要不要听？”
    “淘气，公主想说就说好了。”上官流年无奈地摇着头，回答道。
    “哼，我说了你可不要翻脸哦。”
    故意顿了顿，蓝慕昭接着说道：“你哪位小情人，现在已经成了大妈了，据说腰身有水桶那么粗壮。怎么样，心不心疼？”
    一边说，她还一边比比划划的，试图表现出水桶腰的样子来。那娇俏可人的样子，看得上官流年口唇一阵发干。
    脑子一热，他竟然长臂一身，猛地将兴冲冲比划着的蓝慕昭揽进了怀里。
    “别人的腰是粗是细与我何干，为夫最关心的，还是公主的柳腰。”说着，还在她柔嫩的腰身上轻轻掐了一把。
    蓝慕昭只觉得一阵酥麻，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一样。男人温热的气息呼到她的脸色，更让她觉得昏昏沉沉。
    三世一来，这似乎是他们两人最亲密的一次了吧。靠在上官流年的怀中，她甚至有种感觉，似乎这怀抱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
    “啊。”一声短促的叫声打断了屋中的旖旎。蓝慕昭猛地从上官流年的怀中挣扎出来，脸颊红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你，你真的的，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动手动脚的。”她嘟着嘴，完全没有说服力地瞪了对方一样。
    上官流年刚刚也有些迷惑了，在抱住公主的那一刹那，他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熟悉得仿佛眼前的这个女郎，一直都存在于他的生命中一般。只是，这熟悉中并不单单只有愉悦，似乎还带了些苦涩和悲伤。
    上官流年怔住了，就连蓝慕昭挣脱开都没有发觉。他依然沉浸在那种莫名的熟悉和复杂的感觉中，呆呆的，愣愣的。
    “噗。”蓝慕昭被他的呆样逗笑了，脸上的红晕也褪下不少。她伸手推了男人一把。上官流年这才回过神来，再看面前这张绝美明艳的脸庞，心中竟多了些亲切之感。
    “好啦，别发呆了，快坐下吧。”
    说完，蓝慕昭又冲外面喊了一声，道：“行了，快进来吧，别在外面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