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没死成，不死了

    小玉何曾见过杀人，还连着杀了三个人！
    她抖若筛糠，眼泪串串滴落，她不敢看那三具尸体，脑袋死死靠着唐如冰的胸口，眼泪滚烫，弄湿了小唐的衣襟。唐如冰无奈，抱着她出门上车。
    “别怕，我去烧了她们。”
    唐如冰抽身要退，小玉抓住他：“我的衣裳还在床上。”
    小唐到了厢房，看到遍地狼藉，他黑着脸拿了小玉的衣裳回到马车上：“等我回来。”
    小玉眼巴巴看着他，眼眶里头的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我、我是不是不干净了？”
    唐如冰眼角微冷，转瞬间换成温柔的颜色，遮住眼底的冰寒，他拿了梳子：“说什么呢？她们都是女子。”
    他本想烧了这家尼姑庵，奈何害怕小玉胡思乱想，只好在车外陪着小玉。小玉收拾好自己，稳定了一下心神：“我想沐浴。”
    她胸口黏糊糊的难受，觉得自己很脏，必须得洗干净。唐如冰就说：“先去尼姑庵内，我给你烧水。”
    小唐烧好了热水，小玉却不见了。
    他大急，把整个尼姑庵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小玉。
    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情，虽然是三个女人，还没得手，但是姑娘家脸皮薄，谁都受不了。
    小玉却往树林里头走。
    她觉得恶心，她觉得自己脏。
    她很想死。
    她不干净了。
    她被那些人给看了，给侮辱了。
    那个老主持亲了她的耳朵，亲了她的脸，摸了她的胸口。她难受，恨不得把那片皮给扒拉下来。
    她就这么漫无边际地走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夜色苍茫，她走走停停，不知道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就这么往前走。
    草丛满满，树木密集，小玉幽魂一样站在一棵大树下面，解开了腰带，往低矮的树枝上一绕。
    姑娘，我本想去游历，结果却遇到了这般情况。姑娘，我脏透了，我走了。
    小玉把脑袋绕进去，抓住腰带的两手松开，奈何树杈很矮，她站着就能把脖子绕进去，这样也死不成。
    于是她缩短了腰带，站在大土块上，这样才能把脑袋伸进去。
    她踢翻了大土块，两脚悬空。
    好疼啊。
    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脖子上，勒得她疼。
    小玉想到苏裳，小宝，爱宝，还有铜锁。
    他们那么天真的冲她笑。尤其是爱宝，那么可爱的一团奶呼呼的小东西，抱在怀里就是个小暖炉子。
    姑娘，再见了。
    小玉闭上了双眼。
    咔嚓。
    树枝断了。
    小玉摔了个仰八叉。
    屁股被大土块给硌得老疼。
    小玉气得指着树杈子破口大骂：“贼老天你不长眼，老娘想死都死不成。天下那么多的坏人你不惩罚，你倒来惩罚我这个无辜的人。”
    是啊，她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她干嘛要死？
    该死的事那三个尼姑，而她们也死了。
    所以，自己是在干什么呢？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荒谬。
    要是姑娘知道了，肯定被气死。
    忽听不远处有人来了，是小唐。
    他发髻散乱，一脸狼狈。
    他看到地上的腰带和树枝，明白小玉刚才在干什么，他生气说道：“你能耐，你有种。你受了欺负就上吊寻死。”
    “就你这样的人，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因为你不该死，徒然给阎王爷添乱。”
    小玉：“……你、我那个……”
    唐如冰捡起来腰带解开那个结：“行了，死一次也就得了。水都烧好了，赶紧回去洗澡。”
    刚才没死成，那股子孤勇和愤怒也都消失得不见了踪影，小玉呆头鹅一般和唐如冰回到尼姑庵内，尼姑庵一片寂静，但是有小唐陪着，小玉也不害怕，就是死活都不在尼姑庵里头睡觉了。
    唐如冰看了看睡着的小玉，整理好马车，连夜赶路。
    此地不能久留。
    他把尼姑庵内所有的金银都拿走了，然后一把火烧了尼姑庵。
    暗夜之中，尼姑庵火光熊熊。
    一把大火烧光了所有的阴暗。
    等小玉醒来，天色大亮。马车晃晃荡荡往前走，她想到尼姑庵内的那三个尸体：“要不要报官？”
    唐如冰邪魅一笑，报官？
    这是个天真的姑娘。
    他跟着沈怀成走南闯北，杀人是常态，哪一次报过官？沈大人就是官。
    “不必。”
    “可官府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小玉很担心：“是咱们杀的人。毕竟，那些人罪不至死。都怨你，你干嘛杀人？”
    小玉埋怨他。
    小唐冷着一张脸：“抱歉，没控制好。”
    什么没控制好，他根本就是没控制。
    小唐想了想，终于还是安抚小玉：“那三人肯定是惯犯，不知道害了多少路人和姑娘。我在尼姑庵的后院发现了不少姑娘家的首饰和衣裳，你就想一想，她们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该杀。报官太麻烦，又要咱们出面作证。”
    小玉傻乎乎说道：“是哦，是挺麻烦。”
    她想明白了，小唐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
    如果报官，自己就是证人，就得把夜里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出来，还要在公堂之上作证。
    那些事，她想一想都想死，更别提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所以，小唐杀得好，杀得对。
    她看着小唐的后脑勺，他发髻很乱，那根发簪都快掉下来了。
    他奔波一夜，杀了人又连夜赶路。
    小玉心中愧疚，偷眼看小唐的背影。
    都是熟人，但是她才第一次发现，小唐的后背宽阔，肩胛有力，腰板笔直。
    他的侧脸线条硬朗，没有多余的赘肉，鼻梁高挺。
    小玉突然觉得羞赧，赶紧放下车帘。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心跳得这么快？”
    小玉压住胸口，觉得脸颊很烫。
    忽然看到马车有个小包袱，解开一看，都是就金银。
    “这是哪里来的？”
    “是尼姑庵的不义之财。回头看谁家穷，夜里给他们送过去。”
    小玉：“……”
    好吧，这人不贪财。
    马车走走停停，这一日终于到了广东府边界。前面驿站前面站着一个人，正是薛凤儿。
    她笑容如花，黑黝黝的脸庞在阳光下似乎发亮，看到小玉和唐如冰，高兴得跑过来：“小玉，小唐。”
    小玉跳下马车和薛凤儿抱在一起，两个姑娘又是跳又是叫的，吵得小唐直皱眉头。
    “我收到苏姐姐的信就提前来这里等，你们怎么这么慢？”
    小玉说道：“镇子很多，我们每个镇子都玩一天两天的，就耽误了不少功夫。薛姐姐，你自己来的？你家在哪儿？大海还有多远。”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大海。
    薛凤儿笑道：“大海还远着呢，广东府甚大，从这里到大海还要二百里。”
    小玉心情舒畅：“我两千里都赶了，还怕这二百里？薛姐姐，咱们明天就能看到大海了。”
    薛凤儿道：“海边风景甚好。我带你挖贝壳，捡海带，那些螃蟹、海虾都等你去吃呢。”
    两个姑娘叽叽咕咕的说话，小唐则喂马歇息。
    薛凤儿还捎来一封老黄的信，老黄说说住处都已经安顿好了，就在海丰县城。到了那边，他和小玉直接住在那里就行。
    这也是沈怀成交代给小唐的事情，要他来看看黄渡这边的情况。
    如果这边需要人手，小唐和小玉都可以留在这里生活。
    毕竟，将来他们也会来这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