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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表白

    夜尽天明,朝阳初升。
    阮千柔迎着晨光打开院门,铿锵的兵器交击声霎时传入耳中。
    往常无人看顾的院落突然多了两个门神,一左一右持兵阻拦她出行。
    “这是什么意思?”
    阮千柔沉眸问着,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家主有命,小姐大婚在即,不宜出行。你有什么事吩咐即可,小人定会办妥。”
    门神抱拳回道。
    依旧是恭敬又轻蔑的态度,恭敬对的是阮宏逸,轻蔑留给阮千柔。
    他们不明其中就理,只看到结果——在与叶家和童家联姻失败后,阮千柔即将嫁给宴安歌,一个来历不明的靠耍诈取巧才打败叶二少的穷小子。
    家主已经命人着手准备婚礼,事情板上钉钉。
    原本宴安歌的武力该让他们敬畏,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等好眼力。他们相信,自己拿着童家重金打造的神兵也能轻易将金纹虎开膛破肚。
    全盘否认宴安歌的实力。
    于是只剩满腹酸水。
    阮千柔再不受重视,也是小姐,而他们是只能听命行事的下人。
    宴安歌再被鄙视,也是阮家的准姑爷,他们还是下人。
    心理失衡还被派来给阮千柔守门的两人将满腹怨气宣泄在阮千柔身上,似乎这样就高人一等。
    而这也只是基于他们认为阮千柔不敢计较。
    ——其实是懒得计较,因为知道不会有人为她出头……
    阮千柔轻叹一声,关上了门。
    昨晚与阮宏逸的谈话并不顺利。同叶家主一样,阮千柔也想不通阮宏逸的心思怎么变得那般快——前一晚还希望她直接同意嫁入叶家,隔夜话里满满都是让她离叶家远点,不要有任何瓜葛。
    但这些也罢,最让阮千柔头疼的是,他竟真的希望她与安歌完婚。
    原本她以为,除了叶家,最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就是阮宏逸。毕竟,说来他只有她一个女儿,一个很好的联姻工具不是吗?
    工具……
    阮千柔想,她已经很好能正视这一事实了。
    可阮宏逸总会做出她不能理解的事,于是心中又有奢望。奢望着某一刻,他是有为她考虑那么一丝丝,才改变了立场。
    但这次又有不同。
    这次还牵涉了宴安歌。
    他想让安歌入赘,用的是舍不得她离开的名义……
    阮千柔翻掌拿出幻月银。
    这枚说是玩具的利器一直放在她这儿,总没有机会交还给宴安歌。
    她摩挲着上面的名姓,手指轻旋,一道银白的光华在她指尖绽开,与晨光辉映,熠熠夺目。
    像极了那孩子的眼睛。
    阮千柔目光紧紧追逐着指尖那道光,不曾停歇。待手指明显感到酸痛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阮千柔看了眼天色,眉头微蹙——她答应了安歌今日去看她的。
    可院门紧闭,门外守卫不会让她出去。
    阮千柔转头看向院墙,院墙并不算高,一向是童瑶出入的捷径,也拦不住她。
    阮宏逸是什么意思呢?
    吃定她不会违抗他的命令,还是说,试探——试探她是否有脱离他控制的想法?
    但那又怎么样?
    他手中并无筹码。
    她的枷锁与囚牢从来是自己赋予的。
    阮千柔走到墙边,看着这面墙,眼神深邃复杂。
    她早有走出这方院落的资格与实力,却依旧圄于此处。
    风老劝过,童童劝过,甚至阮千雪也劝过。
    仅有的关心她的人都希望她走出来,可阮千柔还是选择留在这里,为自己可笑的赎罪念想和心底深切的渴盼。
    如今她给阮宏逸的帮助早已远远超出幼时的无心之失,但她期待将她扔到这里的人亲自接她回去,却注定等不到。
    ——嘴里说着舍不得她离开的人,甚至不愿与她生活在同一面墙内。
    迫于阮宏言压力只能放任她被欺负的话,骗骗小孩子也罢,她已经长大了。
    如今,阮千柔想,她或许可以走出来了,为了履行一个简单的约定。
    她仰头,越过院墙,看向湛蓝的晴空。
    阳光落在她的眉眼,照进心房。目之所及,前所未有的敞亮。
    阮千柔嘴角挂着笑,后退,起跳——
    “砰——”
    “啊——”一声惨叫。
    “唔——”心情太过激动,以致于竟没有察觉墙外的动静。阮千柔抚着额头,重新落回院子,哭笑不得地听着墙那头童瑶的大呼小叫。
    她抬头正要说话,就看见墙头探出一个小脑袋,激动地跟她挥着手。
    两弯小月牙里满满都是她,容不下别的风景,让人见之心喜。
    墙外童瑶大声控诉:“你小子有没有心?!我不计前嫌带你来找阿柔,摔倒了你都不知道扶一把吗?”
    小脑袋又缩了回去,连带着那双让人着迷的眼。
    阮千柔心里霎那划过一丝怅然。
    不多时,寂静的院落喧闹起来。
    童瑶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往桌边走,一边嘟嘟囔囔抱怨着:“这墙我翻了没十年也有八年了,就没有栽跟头的时候。今天真是撞了邪!”
    宴安歌跟在阮千柔身边,手足无措地看着阮千柔额头的红印,想伸手给她揉揉,又担心弄痛她。
    她一边还担心地看着童瑶——不是担心她摔得怎么样,而是担心她再大呼小叫,会将护卫引过来。
    宴安歌压低声音提醒:“童童姐,你小声一点,一会儿、要被人知道了。”
    翻|墙不好,要是让人知道,被赶出去,她就不能跟姐姐在一起了。
    “笑话,我童瑶来这儿,什么时候还要偷偷摸摸了?”童瑶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支楞起一条腿,得意洋洋。
    门外原本准备进来察看的守卫听到童瑶这个名字,默默收了手,觉得当一段时间聋子也不错。
    阮千柔看了一眼院门,见状也没有主动提起门外多了守卫的事。
    宴安歌不明所以,只看着童瑶夸张的动作,神情疑惑:“童童姐,你、不疼了吗?”
    被宴安歌一提醒,童瑶身体一僵,直感觉刚刚缓和下去的痛又嗖嗖翻涌起来。
    她恨恨瞪了宴安歌一眼,刚要向阮千柔控诉,瞥见她额间明显的红印突然愣住。
    “诶,不是,阿柔,刚刚撞我是你啊?”
    她神情中有一丝恍然,也有一丝难以置信。
    不是她神经迟钝、大惊小怪,只是阮千柔向来规矩,以往再紧急的事她也慢悠悠地走院门,绕半个围墙再出来,今天怎么转性了?
    童瑶看了看天,道:“哎,今天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呀,阿柔你怎么翻|墙了?”
    没人理会。
    转头一看,宴安歌正心疼地给阮千柔呼呼,阮千柔闭着眼,眉眼间俱是笑意。
    童瑶霎时间心情复杂。
    她在阮千柔心中的前排位置,就这么轻易被人挤下来了吗?
    她轻咳了一声,无人应答。重咳一声,没人关注,还差点呛到口水。童瑶忍无可忍,一拍桌子:“你们有完没完?我这么个大活人还搁这儿呢!”
    阮千柔如梦初醒,转头歉意道:“抱歉,童童,你刚才说什么?”
    心里却有些可惜,模糊记忆中那稍纵即逝的温暖,她差点就抓住了。
    童瑶心里的火气对上阮千柔清浅的笑,咕噜冒了个烟,灭了。
    她哼了一声,没再纠结什么翻|墙不翻|墙的,转而问道:“今早阮老……伯父破天荒的去我家了,你知道吗?说是为了你俩的婚事。”
    天知道她看见阮宏逸的时候有多惊讶,一句“阮老贼”差点当着他的面脱口而出。
    阮千柔眉头蹙起,“他说什么了?”
    这般急切吗?
    “让这小子入赘啊,我觉得不错!”童瑶说着激动起来,少有的赞同阮宏逸的想法。
    她兴奋地拍了拍阮千柔的肩膀,道:“据说朝武大人也是招赘的,阿柔,你离我女神又近了一步,我看好你!”
    这什么对什么啊?阮千柔无奈扶额,“童童,你知道连沧城风气的……”
    外城风气开放,没人关注这些,朝武大人与夫婿喜结连理,还传成一段佳话。但在连沧城,所谓“背祖弃宗”,是要遭人唾弃的。
    “嘿,你不是常说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不着的嘛,现在理会这些做什么。”童瑶哼了一声,对宴安歌使了个眼色,“安歌,你说,你怎么想的?”
    宴安歌眼睛一亮,看着阮千柔害羞又坚定地道:“我、我想娶姐姐!”
    “或、或者,姐姐、娶我也可以!”
    “我喜欢姐姐,特别、特别喜欢!第一眼见到,就喜欢!”
    “想和姐姐亲密,想、永远在一起!”
    她磕磕绊绊地说着,神情雀跃,虽然害羞但并不扭捏,大大方方昭示着自己对阮千柔的喜爱。
    阮千柔咬唇看着她,脸颊一点点攀上红霞,蔓延至耳侧,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不同于以往的娇柔。
    半晌,她羞恼地看向童瑶,嗔怪道:“童童,你都教他什么了?!”
    童瑶在一旁早看傻了眼,她来时是跟宴安歌串过口,但她也没教她说这些话啊。
    她怎么也没想到,宴安歌竟然当着她的面对阮千柔来了一番真情告白。
    现在见阮千柔怪到她头上,还明显只是想找个发泄口,她只想吼一句——
    “干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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