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偷天换日

    五毒神教，江西一绝，落花一掌，千毒万蛊。
    教中设一教主，主事教务，手握大权；分设一圣女，处子身躯，主修武功，身份尊贵，乃作象征。
    原教主孙落英，英年才气，投身京师，乃是开封府主范纯仁之心腹。原圣女江无心，身形百媚，武艺高强，毒功绝世。两人常被人戏称“江西二绝”。
    怎奈教中寂寞，十年孤独，终生淫念。
    孙落英辞去教主之位后，教中无人牵制江无心，她竟多次与人偷欢交合，终怀孕生子，为一男婴，脖下有一胎记，怎知男子薄幸，弃其而去。江无心怕事情暴露，将婴儿放于一大户人家门口，便再未过问过此事。
    十余年后，纸终包不住火，被教中长老知晓后，江无心便遭教中人士追杀，所幸在逃亡路上巧遇一有胎记之女，便是小红。
    江无心遂偷天换日，故称秦小红乃是多年前那婴儿，如今正好让小红接替圣女之位，而自己也名正言顺，做了五毒教的教主。
    峰回路转，江无心对亲生之子尚且无情，更何况是路边随手捡的“女儿”。秦小红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明里暗里也派人监视着她，那日桃花源之时小红与子瞻情愫已露端倪，而今又因此事私放囚犯，破坏其周密计划，自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几下落花神掌下去，还不解气，又拿出一“银蛊”，强灌下去。秦小红青筋尽露，口吐白沫，苦尝万虫噬心之痛。
    另一边苏子瞻逃走后，回途中正好碰到云无月，龙渊剑乃范神仙所传之物，价值尊贵不说，更是同北斗七弦琴一样，为镇楼之宝。如今落入他人之手，岂有不夺之理。
    龙虎门欲回江西，五毒教则有北上之意，两派在谷川之地相别，北斗七弦琴所造成的内伤纵使是江无心此类高手也无法一时消解，过了谷川之地，有一峡谷，乃是出击的佳地。
    出乎无月意料的是，范神仙几乎将一身绝学尽数传于了子瞻，但唯独缺了轻功。
    “待五毒教人走进峡谷之时，我先与江无心谈判，此刻她受了重伤，想必有三分忌惮。若不顺利，再寻他法。你且于此地等我，不可轻举妄动。”
    子瞻心想以无月的功夫自然不成问题，便爽口答应了。
    江无心亦知此乃险地，站于队伍最前方，颇有女将之姿。秦小红的轿子位于队伍中部，而队伍末尾，由几名长老断后。整只队伍以游龙之态，防守严密。
    清风徐来，无月携琴而来，端立于队伍前，与江无心四目而对。
    江无心一改严色，语气妩媚道：“哟，我倒正想呢，是谁有那么大本事在我还未注意到便出现在我眼前，原来是无月公子啊。只是不巧，你那乖巧徒儿，早就生了四只脚跑的没影了。”
    “无月今是为江教主手中宝剑而来，江教主素来大度雅达，想必不会吝啬。”
    “我手中宝剑可没有，倒是有一金丝双鱼香囊，不知公子可否喜欢？”
    面对江无心的无礼挑逗，无月自是不为所动，单脚提起，横搭卧琴，随手一挑音，道：“无月不想动手，此剑乃本门之物，只愿江教主完璧归还。”
    江无心的五脏六腑虽着挑音一响，也一微震，想来必是警告。
    “江湖人皆称无月公子风度翩翩，行事光明磊落，今日一见，竟也是个背信弃义之徒。”
    江无心一忧若是反抗，无月只一动手，这里地处峡谷，音波回绕，所有人必难逃一死；二忧若是从了无月要求，教中之人恐又要拿自己女儿之身，缺乏骨气，大作文章。两难之际，身后响起了几位教众的声音，众是劝战而不劝降。
    若是之前，断不是其对手，如今龙渊之剑在手，或可一拼。
    遂将内力注于宝剑，灵墨幽绿，暗显青光。无月见江无心竟舍命而搏，君子之义，若是趁此时其内伤之际而攻，胜之也不武。只是侧身以轻功躲避，而未行进攻之招。
    敏锐的江无心确是洞察了云无月的心思，虽钦佩其是真君子，但仍不减锋芒，龙渊剑气愈战愈强，无月不得不以琴音相抵。
    琴剑相争，云散鹰坠，水破石碎，天惊人绝。
    交锋之下，江无心内力空虚，竟被剑气反噬而大口吐血，再握着剑柄恐有性命之忧，遂抛剑立地保命；龙渊吐息，也挑起了云无月多年操琴之弊祸，加之龙渊潭一战所运真气。风卷云袖，偶可见其手腕处血脉，已被奇毒所染而泛紫，一时竟无法御剑于琴。
    五毒教众，见教主受伤，均蜂拥而上。琐碎几人，云无月还可对付，半盏茶的功夫后，队伍尾部的七名长老也闻讯而来，将无月包围。
    子瞻在谷上所见此景，想是云无月处了下风，又苦于其先前授命，不敢妄动。
    长老玉衔站出来道：“无月公子信守江湖道义，以君子之礼相待，只身前来，可兵不厌诈，我五毒教可未曾自称过自己是什么名门正派，如今纵是于此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晓。”
    无月突感一丝不适，却硬撑着道：“我原以为五毒教也算一大派，如今一看竟是些如朱雀门一般的险恶小人，尔等若也想尝尝这北斗七弦琴的威力，大可以上前来战！”
    长老天权笑道：“无月公子竟也学起江湖草莽唬起人来了，你早已中了我教独门‘飘香迷烟’，不出一刻，你定会内力尽失，如同废人。”
    无月手握胸口，大口喘息，面色微红，单膝倒地道：“你们。。。。。。什么时候下的毒？卑鄙。”
    长老摇光，白发披腰，面容如骨，走上前单手提起无月的下巴道：“这生的俊俏，不如留着伺候老娘，还可保住一命。不然我那六位师兄弟可不会善待于你。”
    天权一把年纪，因幼年捉蛤蟆被其皮上之毒溅到了脸，奇丑无比，多次追求摇光而不得。数十年，但凡摇光稍显好感之人，皆数丧生其手。此次亦是没好气道：
    “此香无色无嗅，我们七老各执一香包，同现于此，香味交融而生奇毒。也算让你死得明白。”
    云无月已是而立之年，还被人如此戏嘲，士可杀不可辱，决心待内力还未完全消去之时，拼死突围。
    子瞻见师父为他人如此戏弄，怒不可遏，想帮忙，却因谷高，需使轻功，遂而无力，只得另谋他法。
    突然想起曾在桃花源王婆家中《战国策》中所习，击擂鼓而充万军之计。灵机一动，挥手凝气，朝谷中大喊：“花火细雨楼创派祖师范神仙在此。”随后又使内力，震石落谷。
    谷中本就易生回声，加之垒石掉落，五毒教人皆是慌乱之感，于此地形受人埋伏定难逃一死，七位长老也将注意力集中于谷顶，而疏于无月和龙渊剑，甚至都不管教主江无心之生死。
    登时，一白色身影，秀身如鹰，落于无月身边，双手扛起无月后，又顺势拔起宝剑，点着事先搭好的绳索，登步向上。
    为几位长老所发觉后，信手一挥，花谢雨落。摇光年老经事，一见此人身姿武功，便知其原委，却仍双眼炯瞪，言语吞吐，断续说出三字：“桃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