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经脉与丹田
三年后,林州城,杏花楼前。
两男一女站在门前打量着酒楼大门和招牌。
三人均是头带斗笠,身携兵刃,一看便是行走江湖之人。
其中女子容貌稚嫩,看起来只有二八年华,身上穿着素白劲装,五官灵动,身材却是平坦。手中握着一把翠绿剑鞘的宝剑,其他再无长物。
两名男子一名中年年纪,样貌平实如同农夫,身上套着灰色略显陈旧的长袍,只不过没有拿剑,而是背上背着一把三节黑木接成的长棍,长棍上还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另一名男子年纪与身旁女子相差不多,穿着水蓝色短褐,腰缠黑色束腰,同样是手持长剑,容貌俊朗,颇有潇洒剑客的样子,只不过背上却背了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影响了他的形象。
三人站在杏花楼门前看了会儿,女子开口问那中年男子:
“柳师叔,是要在这家酒楼用饭吗?”
中年男子收回略带怀念的目光,点了点头,回答那女子说:
“没错,这家酒楼我早年曾来过多次,酒菜味道不差,价格也还算公道,就是不知道现如今是否未变。媚儿,林儿,我们进去找座位罢。”
说完中年男人迈步走入酒楼,身后年轻男女应了声是,跟了上去。
不用三人招呼,店小二看到有客人上门,麻溜地迎了上去。
“几位客官,可是要用膳?”
“对,楼上还有座位吗?”
中年男子接话道。
“有的,几位是要临街的还是要清净点的?”
“临街的吧。”
“好嘞!几位客官里面请!——二楼贵客三位,临街上座!”
说完店小二把手往店里一摆,大声吆喝了一声,三人沿着楼梯“噔噔蹬”走上二楼,早有另一个店小二等在楼梯口,领着三人直奔二楼临街的空桌而去。
摘下斗笠,解下包袱,三人坐下歇息片刻,年轻男子又点了一些酒菜,三人这才放松下来,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饭菜上桌。
“柳师叔,咱们这次去舅公那边,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你这丫头,真是猫儿一样的好奇心,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次出来带你和林儿一起,只是为了让你们增长见闻,多一些历练和江湖经验,又不是让你办事来的,事情自然由我来安排,小孩子家家不要瞎操心!”
被叫做“柳师叔”的中年男人,听到年轻女子的问话,有些无奈的笑骂了起来。
“赵师兄,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就告诉我嘛~~~”
那年轻女子见柳师叔不愿意多说,就又开始缠起了坐在身旁的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虽然被师妹“媚儿”拉住胳膊晃得心慌,但还是不肯透露,只是低头闷声说“隔墙有耳,江湖险恶,不可多言。”
柳师叔见他如此,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冲媚儿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开她赵师兄。
“好了,媚儿,大庭广众之下,休要胡闹!你学学你赵师兄,稳重一点。好吧,我看啊,我要是不告诉你,你怕是要闹上一路了。你先安静下来。”
说完,这柳师叔双眼精光闪闪地扫视了一遍酒楼二楼,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后,这才低声对名叫媚儿的年轻女子说:
“我们这次去化源城你舅公家,不为别的,只为一样东西,要先从他们那里把这东西拿到手,然后再将它送往别处。”
“啊?是什么东西啊?武功秘籍?绝世宝物?”
“什么东西你就别操心了,你只要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烫手的山芋,也是很大的麻烦。”
说完柳师叔就住口了,没有理会媚儿脸上还没散尽的疑惑。
“对了柳师叔,那我们拿到东西之后,接下来又要去哪儿啊?”
“不是我们,是我!等拿到东西,我们就顺着凌沧江坐船回去,途中经过李家渡,你就乖乖地和你赵师兄下船,老老实实地回家!”
柳师叔眼珠子一瞪,严声说道,媚儿小鼻子一皱,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鬼,凶什么凶,柳师叔是个大坏蛋”,就不再言语,而是把目光投向外面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搞得柳师叔又气又笑。
媚儿正看着外面的行人,突然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人也是个年轻男子,看年纪与她仿佛,穿着雪白公子装,头上束着竹冠,腰间系着锦带挂着玉佩,身材高挑挺拔,容貌俊美,目光锐利,双手负在身后,行走之间步伐稳重且步幅固定,如同尺子量着一般。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在行人中鹤立鸡群。
和他一对比,平时感觉看着还挺顺眼的赵师兄,瞬间就成了山野村夫。
而且再细看,发现这人走动的方向正是杏花楼,虽然这人一副公子哥的样子,身上也没有带任何兵刃,但是媚儿的直觉告诉她,这人肯定会武功,而且等下也会上来二楼。
果然,过没多久,一道雪白的身影便出现在楼梯口处,和他一起上来的,还有杏花楼的掌柜,此时这掌柜的跟在这人后面点头哈腰,如同下人,毫无形象。
待得白衣男子坐在了和媚儿他们隔了几张桌子的座位上,那掌柜的谄媚声音才传到了媚儿他们这桌。
“哎呀荀哥儿,您又亲自过来了,和您说过多少次了,只消您吩咐一声,自会有伙计亲自把月钱送去您府上!”
“肉钱,不是月钱。而且我还要顺便吃顿饭,多走两步也不麻烦。”
那男子出声纠正,声音如同编钟,清朗绵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后的荀真。
此时整个酒楼二楼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荀真身上——这么风骚的打扮,这么高调的登场,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媚儿的赵师兄看到媚儿的目光如同钉子一样钉在荀真身上,再看荀真出众的扮相,心下不爽,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结果只换来媚儿一个白眼,不爽之意更强。
“林儿、媚儿,出门在外,切忌惹是生非。多看,多听,少做,少说。”
一旁的柳师叔注意到两个后辈的互动,立刻出声提醒,和两个小辈不同,方才荀真刚一出现在二楼,柳师叔马上就看出了此人定是有武功在身。光是每一步距离一样这一点,就代表了此人对自己身体的惊人掌握。这个年轻人的武功……怕是不低。
杏花楼二楼本就是专门用来接待来往江湖客的,熟客要么去一楼,要么去三楼包间。二楼基本没有本地人,所以也没几个人认识荀真,只不过这些外来人士中和这位柳师叔一样江湖经验丰富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荀真上来后,整个二楼都为之一静,大家都在默默观察,看能让掌柜的点头哈腰拍马屁的荀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荀真对此景象早已是熟视无睹,他之所以会特意上来二楼吃饭,主要也是为了观察这些江湖人士,当然吃饭也是目的之一。
打眼扫了一遍二楼的人物,荀真随口向酒楼掌柜的点了一桌饭菜就不再言语了,掌柜的看他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奉承,只是赶紧转身下去吩咐后厨准备酒菜去了。
随着掌柜的下楼,因为素未谋面,一般人就算把荀真看出花儿来,也看不出什么底细,所以渐渐地大家又开始自顾自吃喝说话,二楼又热闹了起来。
“这个人……不简单。”
那位柳师叔也收回目光,低声对两个后辈说道。媚儿听了猛点头,赵师兄虽然心中有些不服,但也明白论眼光,十个他加起来都比不上柳师叔的水平,要知道他这位柳师叔,可是十三四岁就跟着师父闯荡江湖的老油条,什么人物没有见过,于是只能哼唧了两声。埋头喝茶。
过了片刻,媚儿他们这桌菜还没上,荀真那桌的饭菜倒是开始陆陆续续上桌了,赵师兄见此虽然不忿,但性格稳重的他还是忍住了没开口,只是媚儿却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柳师叔拦都没来得及拦住。
媚儿这一拍声音不小,立刻引来了店小二还有二楼其余人的目光。
“这位客官,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店小二屁颠屁颠跑过来,谨小慎微地询问媚儿他们。
“当然有!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为什么他的菜要比我们的还先上?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你们酒楼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喝了半天茶水没吃上一口菜的媚儿,此时生气中带着委屈地质问店小二。
“这……实在抱歉,这位客官,荀哥儿是我们店里的贵客,所以自然要好生招待……”
店小二一脸为难的回答。
“贵客?贵客就可以加塞插队了?那你们酒楼门口为什么不立个牌子,写上‘贵客优先’?”
“对,这位姑娘说得在理!”
“媚儿!人家酒楼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原因,大不了换一家就是!你休得胡闹!”
柳师叔见二楼其他人有些跟着起哄的趋势,赶紧大声喝止——平白无故被人利用,那是只有菜鸟才会犯的低级错误,要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他带了两个后辈出来历练,自然要尽量避免招风惹事。
“……小二你过来。”
荀真此时突然开口。
“我桌子上的饭菜都还没动,要是有和他们重样的,就给他们端过去,吩咐厨房,我这桌还没做的就先停了,先做他们那桌的。以后也要这样,先来后到,免得让别人说你们酒楼不会做生意。”
“唉,好嘞!谢谢荀哥儿体谅!”
小二听了松了一口气,冲媚儿他们作了个揖,赶忙跑去楼下吩咐厨房去了。
柳师叔站起来冲荀真拱了拱手,拉着媚儿坐回原位。
“媚儿!以后切勿如此儿戏冲动!遇到不好说话的强人,有你受的!”
“可是……明明是他们不讲道理。”
“好了!这世间的事情,哪有都讲道理的!况且,你有你的道理,人家有人家的道理,难不成遇到一个道理不一样的,你就要上去和别人打一架吗?这样有几条命才够用?幼稚!”
坐下来后,柳师叔免不了一通说教,经此一事,媚儿原本对荀真的好感和好奇全都飞的没影儿了。
荀真倒也不是因为对方有漂亮小姑娘才选择让步,而是有其他原因。
看看二楼又安稳下来,荀真拿起一杯酒——果酒,站起身施施然几步走到媚儿他们桌旁,摆出了敬酒的样子。
“几位,方才让你们见笑了。我与这酒楼主人有几分交情,因此每次来此都颇受照顾,只是没想到却让几位心生不愉,在下在这里先敬各位一杯,赔个不是。”
“好说好说,这位公子客气了。些许小事,无须在意。”
柳师叔也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回敬了荀真一杯。
“在下荀真,不知各位高姓大名?今日有缘,愿与各位结识一二。”
“结识不敢当,荀公子,某家姓柳,这两个是我家中不成器的小辈。”
柳师叔不愿与陌生人起什么瓜葛,所以也没详细介绍,荀真自然是能听得出来,不过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跟这三个人做朋友。
“柳前辈,是这样,我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方便解惑?”
“哦?荀公子所谓何事?但说无妨,若无重大干系,柳某自无隐瞒。”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方才我见这位姑娘的佩剑剑鞘有些眼熟,与我家中一长辈之剑相仿,因此特来询问,看姑娘的佩剑是否也是家中长辈所赐或是得自何处?”
“这……”
柳师叔听到荀真的问题,有些疑惑地看向媚儿,媚儿一听立马站起来嚷嚷:
“你别瞎说,这剑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这是我用私房钱自己找铁匠打的!剑鞘也是我专门找人定做的,我还帮着画了图呢,跟你那个什么长辈可没有一铜钱关系!”
“如此真是可惜,在下还以为可以攀一门亲,是在下眼拙了。多有冒犯,还请这位姑娘见谅。作为赔罪,今日各位的花销算到在下头上即可。”
“这……如此便多谢荀公子好意。”
荀真听到柳师叔的回答,点了点头,笑了笑,又冲三人拱了拱手,这才施施然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没错,他其实目的就是为了问这个剑鞘的来历,毕竟胡一屠的大仇还指着荀真来报呢,荀真可没忘,胡一屠的仇人的三个特点中,其中一个就是拿了一把有翠绿剑鞘的宝剑。虽然明知不太可能这么容易碰上,但是荀真也不会放过小几率事件,所以才跑过来特意问了问。
柳师叔见荀真好像真的只是对剑鞘感兴趣,此时也不再关注他们,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会儿他们这桌的饭菜也陆陆续续开始上来,柳师叔赶忙招呼两个小辈快点吃喝完毕走人。
又待得片刻,媚儿他们饭菜上齐,荀真的那桌也恢复了供应,荀真也开始动手猛吃。他虽只有一个人,点的饭菜却比媚儿他们那桌多上两倍,吃的速度也比他们快。
等媚儿注意到荀真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已经把一大桌饭菜全都吃完了,空盘子空碗叠了三摞。惊得她小嘴都合不拢。
等荀真吃完了,掌柜的又跑了上来,招呼店小二收拾掉荀真面前的碗碟,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放在荀真面前。
“荀哥儿,这是这个月的月钱,啊不对,是肉钱,你点一点。”
荀真随意地打开钱袋,往里面看了两眼——钱袋里除了两锭金子,还有十张十两面额的银票,于是点了点头。
“我这桌饭钱扣掉了吧?”
“瞧您说的,您来吃饭,我怎么能收钱呢?”
掌柜的笑嘻嘻地回答荀真。
荀真听了从钱袋里抽出一张十两的银票,丢给掌柜的。
“我的饭钱扣掉,还有那边那桌饭钱也算进去,多的就当这个月免的。”
“好嘞,多谢荀哥儿!”
看着掌柜的开心地收回十两银票,荀真把钱袋扎紧,收入怀中。起身准备下楼。结果刚走到楼梯口,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嗤笑声。荀真脚步马上停在了半空中,转头向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我当是什么贵公子,结果只是个收孝敬的地痞,出来道上混的,还非要把自己打扮得跟公子哥一样,真当是滑稽至极!”
说话的是一个容貌凶恶,鼻头硕大,喝酒喝得脸色涨红的汉子,年岁三十左右,一身灰扑扑的功夫装,脚边倚着长刀和斗笠。
他这话一出口,整个酒楼二楼鸦雀无声,只有与他同桌而坐的那三人,一起发出了低声嗤笑。
“这位客官!您可莫要乱讲!荀哥儿自是我店里贵客,也是我们酒楼肉品供应,那肉钱我们每月有结,可不是什么孝敬!”
掌柜的见气氛有些凝重,赶紧跑到说话那人桌旁打圆场。
“哦?这么说来,就是肉铺跑腿的伙计咯?就他这副扮相,我看比起肉铺,更适合去青楼做买卖!弟兄们你们说对不对?哈哈哈哈!”
“对!”
“哈哈,他要是去卖,我一定照顾生意!”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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