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挑衅

    “陆叔，他们，他们刚才在翻我们马车！”
    钱四儿虽然被人控制，但是听到自己被诬陷，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驳，刚说完立马就被架住他的人扇了一巴掌。
    “哦？听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贼喽？”
    那带头大哥一听到钱四儿的话，脸上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一张本就凶狠的面容更是面沉如水。
    “你也听到了，你们的人不仅先动手，还污蔑我们是毛贼，你们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就别想囫囵个儿从这儿走出去！”
    带头大哥啐了口吐沫，抽出手中长刀，指着陆渊说道，陆渊脸色变了变，用手拦住身后骚动的护卫们，陷入了沉吟。
    黑暗中荀真甚至还看到，那陆渊扔了一个责怪的眼神给钱四儿，似乎是在埋怨钱四儿瞎动手乱说话，荀真心里顿时有些看不起这人了——这种情况下不先考虑怎么解决问题，而是先想到给队友甩锅，本事再大也难让人信服。
    “这……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哼，就凭你还不配知道老子的名号！”
    “那壮士你要如何才愿化干戈为玉帛？”
    “简单，把你们的车马银子全都留下，老子心情好了，说不定就饶你们一条狗命！”
    陆渊与那带头大哥几番交涉，这才说到了点子上，到了这会儿他要是再不明白对面站的是劫匪而不是一般江湖中人的话，那他这一把年纪绝对就活到狗身上了。
    “欺人太甚！陆先生，我们跟他们拼了！”
    身后的护卫听到带头大哥的言语逼迫，顿时群情激奋，只有这陆渊仍是面色阴晴不定。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那带头大哥也不急——反正这四周荒无人烟，而且外面大雨路滑，也不怕陆渊他们能跑得掉，他颇有点享受这种威胁别人的感觉。
    安抚下身后的护卫，陆渊沉吟了片刻，继续和带头大哥交涉：
    “这位壮士，银钱我们还是有一些的，只是车马实在是不能抛弃，这样，你先把我们的后生放了，我们再细谈价格。”
    听到陆渊的回答，带头大哥得意地笑了笑，冲着拿刀架着钱四儿脖子的手下扬了扬下巴，那手下恶狠狠地冲钱四儿来了句“小子，别想耍花招”，然后挪开刀刃，一脚将钱四儿踹回了王家人群之中。
    “好了，人也放了，我们的诚意你可是看到了，别的不说，我们兄弟也不想太过麻烦，你们将所有银钱都掏出来，我们拿了银子扭头走人，不然的话，今天这庙里怕是就要多上几条孤魂野鬼了！”
    看着王家其他护卫赶忙将钱四儿搀到人群后，带头大哥说道。
    谁知道他这话音刚落，那边因为看到了钱四儿的惨状，王家众人身后传来了贴身丫鬟的惊呼声。
    “呀！钱四儿！”
    “嗯？有女人？”
    那带头大哥听到丫鬟的惊呼，顿时凝视向人群后面，其他男人也都两眼放光，陆渊见状心中一沉，感觉今天之事怕是无法善了，但仍抱有一丝希望地开口说：
    “这位壮士，些许女眷，还请不要介意。”
    “哼！老子当然不介意，不如说高兴还来不及，我们弟兄几个连日在外奔波，已经有两三个月没碰过女人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给碰上，真的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什么都不用说了，把你们的妞拉出来陪我们兄弟一晚，钱可以少要你们一些，哈哈哈。”
    那带头大哥毫不客气地说着，身后的一众凶恶男子都陪着发出低沉淫猥的笑声。
    “我等是离此处不远的虚乾城王家，还请这位壮士看在我们王家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女眷，银钱自不会少你们。”
    陆渊赶紧继续努力安抚。
    “嗯？你说什么？你觉得我们弟兄几个就是拿钱能随意打发的了的么？什么狗屁王家，从来都没听说过，也敢小看我们黑水帮？老子改变主意了，人也要，钱也要，谁拦谁死！最好后面藏着个大小姐，不然你们全都要死！老子最喜欢玩儿大小姐了，身子软、皮肤白、叫声绵，就是有一点不好，太容易玩儿死了，弟兄们，抄家伙上，谁本事大就可以排老子后面，没本事的就只能玩儿死尸了！哈哈哈哈！”
    那带头大哥完全不吃陆渊那一套，嘴里吆喝着污言秽语，拎着长刀就向陆渊扑来，陆渊无奈，只能叹了口气，提起判官笔迎了上去。
    一时间破庙内刀光剑影，呼喊不断，那带头大哥单对上陆渊，其他人则是围着四五个护卫，不停地招呼，护卫们为了保护大小姐所以站成一团，有些施展不开。
    荀真因为坐在黑暗中，竟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他也没急着动手，只是静悄悄地关注着战局。
    乱斗之中，陆渊与带头大哥之间的战斗是水平最高的，两人都有真功夫在身，内力虽然平庸，但是招式却是花里胡哨，有来有回。特别是陆渊的那只铁制判官笔，配合上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一本铁书，进退有据，攻守无虞，即使那带头大哥偶有出乎意料的招式，也能够有惊无险地化解掉。
    至于那带头大哥的刀法，乍一看没什么章法，只是迅猛狠辣，但是看多了却发现招招凶险，刀刀夺命，不难猜出全都是生死搏杀中悟出的招数，只可惜少了套路，遇到陆渊这种有进有退，稳扎稳打，基本没什么破绽的对手，就很难取到期望的效果，因此只能靠时不时丢一只暗器或者是大声呼喊、做假动作这种野路子来试图引出陆渊的破绽。
    这两人打得激烈，那边众劫匪和众护卫就差很多了，一帮劫匪面对围成一圈、长枪短剑利刃冲外乱挥的护卫们，一时间也有些难以下手，吆喝声倒是挺响，气势也很足，就是没有劫匪愿意率先冲上去打破僵局，因此虽然叮叮当当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却没有出现什么伤亡。
    只是劫匪毕竟不是武林豪杰，不会跟对手讲道义，一见点子扎手，马上就有人掏出暗器抽冷子甩了过去，此时正值深夜，大殿内本就光线昏暗，再加上生死关头，情绪激动，护卫们又都是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马上就有人中招痛呼。
    劫匪们一见暗器有用，果断后撤，各种飞镖飞刀铁星不要命的撒，没暗器的干脆在地上捡石头使劲砸，护卫们虽然也有反击，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压倒性的人数劣势还是很快让他们纷纷中招，如雨般落下的暗器石头更是让那丫鬟和蒙面小姐发出惊声尖叫。
    劫匪们一听到女人的叫声，顿时全都热血上涌，两眼泛红，想起方才带头大哥的承诺，马上就有胆大的拎起兵器冲了上去，一刀荡开护卫刺来的长枪，刀刃顺势下劈，只听一声惨叫，与他相对的护卫已是锁骨中刀，那劫匪再使劲一划，护卫的脖子就断了一半，眼见是不活了，其余劫匪见状均是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冲了上去。
    这边陆渊虽然还勉强应付得了劫匪大哥，但是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却让他时时分心，一时不察露出两个破绽，差点被那带头大哥砍中。虽然暂时化险为夷，但是陆渊自己却心知肚明，等到身后的护卫全都被解决了，即便他此时防守仍游刃有余，但围攻之下，必无幸免。
    而且如果对方抓住大小姐威胁他，他为了自己的性命断不会妥协，只是之后即便能够侥幸逃脱，也徒失脸面，免不了心中不自在。
    不若现在抛下众人独自逃命？等到之后真的事发，再找借口推脱便是。
    陆渊正自犹豫之间，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清朗如编钟的声音：
    “那个叫陆渊的，如果我帮你们把这帮傻贼解决了，你们愿意给多少钱？”
    说话的正是荀真，那带头大哥正各种角度全方位360°进攻陆渊，砍得不亦乐乎，突然身后传来人声，吓了一大跳，赶忙收刀侧闪，远离背后荀真打坐的黑暗角落。
    陆渊从带头大哥的猛攻中解脱，松了口气，听到荀真的言语，顿时大喜，冲着荀真的方向拱了拱手：
    “荀少侠，今日若能得你所助，击退贼人，日后我陆某人定让王家厚报与你！绝不食言！”
    “什么人？！”
    带头大哥见陆渊的作态，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向荀真的方向怒喝。
    荀真得了陆渊的承诺，知道“转化之力”获取机制已经建立——用他的话说就是“任务”已经领取，自然不再装腔作势，很干脆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此时庙外雨正好停下，风吹乌云，皎月当空，一缕华光从大殿破败的屋顶空当照下，将荀真年轻俊美的容貌展露无疑，就连那身屎黄色的布衣，也因为月光的晕染而显得没那么挫丑。
    “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人物，原来只是个毛头小子，小瘪三，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要知道那黄泉路可是坎坷得很！”
    带头大哥借着月光看清了荀真的容貌，顿时疑虑大去——这也是大多数江湖中人判断对方实力的基本方法，看年龄。
    要知道不是人人都能像荀真一样有转化之力，一般人即使五六岁开始练武，练个十年，最多也就是勉强挤入流，毕竟小孩子身体本身就有限制，而这带头大哥的实力从方才的交手中可以看出，差不多已经有三流上游的实力了，即使比不上胡一屠，差距也不会太大，因此他看见荀真最多十几岁的年纪，轻视之心顿起。
    荀真自然不去理会他，只是先一个踏步，冲到了围攻护卫的一众劫匪身后，赤手空拳，刀也不用，内力收敛大半，就单靠身体力量当场开干，拳拳到肉，腿腿到骨，如同流氓打架一般将这七八名劫匪全都打趴在地，顺便对已经快吓尿的贴身丫鬟和蒙面大小姐秀了个造型，这才施施然地走到带头大哥身前，上下打量着对方。
    那带头大哥看到荀真的身手，再看看骨断筋折，躺了一地，不断地痛苦呻吟的手下，哪里还不知道踢到铁板子上了？狠话也不说一句，直接掉头就跑，荀真看着他越跑越远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嗖”地就扔了过去。
    那石头在他远超常人的力气和精准的控制力的加持下，呼啸着砸中了带头大哥的背心，那带头大哥顿时扑倒在地，远远的传来一声痛呼，荀真运起轻功跳过去，拽起他的头发，拖死猪一样拖回了破庙门前，痛的那带头大哥连连求饶，却又不敢反击。
    拍了拍手，荀真冲愣在当场的陆渊扬了扬下巴：
    “好了，解决了。”
    “这……这……”
    陆渊“这”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身后还有王家的人，赶忙拱手冲荀真行了个礼，说：
    “荀少侠神武！请少侠稍后，陆某先去查看一下同伴情形。”
    说完他等荀真点了点头，这才敢转身回到王家众人中查看。
    因为一众护卫的忠心护主，贴身丫鬟和蒙面少女除了被一两个石块砸到外，都没怎么受伤，钱四儿因为最开始的冲突，被那带头大哥打断了一只左手，似乎还受了一些内伤，不过再怎么惨也比不上那个被一刀砍中的护卫，这会儿血都凉了。
    荀真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那依然躺在庙门口哼哼唧唧的带头大哥身边，给了他一拳，将他彻底打昏，然后重新回到自己原来打坐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陆渊指挥那些伤势不重的护卫捆绑劫匪，打扫战场。
    一个时辰之后。
    陆渊一脸笑容的站在荀真身前拱了拱手，冲荀真感谢道：
    “荀少侠侠肝义胆，拔刀相助，陆某及同伴实在是感激不尽。”
    “嗯，只要你记得刚才说过的话，给我报报酬就行。”
    荀真掏了掏耳朵，不是很在意。
    “那是自然，荀少侠请放心，此番只要回到虚乾城，陆某定让王家重金酬谢少侠。只不过，不知少侠此行原本目的为何处？是否方便与我等一道前往虚乾城？”
    “没事，我本来就没什么目的地，出来就是为了闯荡江湖，体验生活的，去哪儿都一样，就跟着你们一起去虚乾城转转也好。”
    陆渊听到荀真敷衍他的话，心中暗喜——从方才动手时的情况来看，这位名叫荀真的少年人虽然内力不怎么样，但是速度和力量却远超常人，就连刚才和陆渊对打了半天的劫匪头领，都挡不住他一颗石头，应该是体质特异，天生神力之流，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旁，之后的路程肯定会安全很多。
    其实这破庙原本就很靠近虚乾城了，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王家众人也是倒霉，刚巧碰上暴雨，又刚巧滞留在这破庙中，还刚巧碰上了流窜至此的劫匪——当然这帮劫匪更倒霉，刚巧碰上了荀真。
    只是陆渊担心这帮劫匪的还会有其他同党，因此荀真愿意同行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荀真当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的小心思，不过反正任务还没“结算”，这期间荀真做出的任何行为都可能会让最后获得的转化之力增加，因此事情变多了他只会更高兴，更何况他原本就打算去虚乾城，出手帮王家众人也是抱着找个地头蛇打探情报的目的，多卖他们一个人情也没什么不好。
    等到王家的护卫们把劫匪们五花大绑绑成粽子，扔到庙门口，又包扎好各自的伤口，安放了同伴的尸体字后，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经历过生死打拼，几乎所有人都心力交瘁，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那贴身丫鬟和蒙面小姐更是眉头紧蹙着相依而眠。
    一夜无话。清晨，天空的乌云随着昨日的暴雨尽数散去，天幕如洗，阳光明媚，空气也格外的清新，带着一股湿润的味道，最可贵是凉风拂面，气温宜人。
    荀真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打坐”，跑到庙外练了一套铁刀门的“铁煞掌法”，因为要吸引陆渊的注意力，因此他故意边练边各种大呼小叫。
    陆渊听到动静后果然也不再休息，被好奇心驱使着走出破庙，在征得荀真同意后，旁观荀真“练武”。
    看了半天，陆渊发现左看右看荀真习练的都只是非常寻常的掌法，只是因为荀真的速度快，力道大，因此看起来威力不凡罢了，慢慢地也就失去了兴趣，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好意思不看。
    等到太阳彻底升上天空，王家众人也都纷纷起身准备启程，荀真也不再装模作样，只是突发一声喊，一掌打断了破庙门前一颗不算粗壮的枯树，结束了演练。
    “好掌法！”
    陆渊看荀真摆出一脸的“得意”地向他走来，只能硬着头皮夸赞了一句。
    “嘿，算你识货，对了，让你们的人帮我个忙，把马车借我，把这帮蠢贼给我抬到你们马车里，等进了城，我拿他们去换了赏金，再把马车还你们。”
    “这……”
    陆渊听到荀真的话有点懵，不知该怎么回答。
    今天预复工，明天正式复工，周末也不休息了，总算是有点走上被剥削正轨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