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白通吃

    “怎么？还是说你们想现在就把这些傻货给宰了就地埋掉？那也成，只要给报酬的时候把他们的赏金给我加上就行。”
    听到荀真故意装傻的话，陆渊赶紧摆手：
    “荀少侠误会了，人命关天，岂能草率，这群贼人虽然罪无可恕，但终归还是交予官府处置更为妥当。而且那马车是我们大小姐的代步之物，少侠稍等，待我去和大小姐商量一二。”
    说完陆渊就快步走到了蒙面少女旁边，低声吩咐了两句，那少女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接着陆渊就跑过来冲荀真拱了拱手，示意荀真自便。
    荀真看了不再客气，当着王家众人的面开始将一个个被捆成一团，嘴巴也被布条勒紧的劫匪扔上马车，手法极为粗暴，遇到挣扎乱动的马上就一拳揍过去，中拳者无不口吐血沫双眼翻白，甚至有些伤势过重的劫匪被荀真这么一折腾，眼看着就没了气息，但是尸体仍然被荀真扔进了马车，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陆渊也是看得眼皮直跳，为了避免马车里出现更多死尸，他赶紧让荀真歇着，指挥一干护卫将劫匪们好生抬上马车。
    不得不说王家的护卫们虽然武功稀松，但是做起事情来还是挺麻利的，没过多久就把一众劫匪全都塞进了马车，整个车厢被劫匪塞得满满当当，还时不时传出凄惨的呻吟声——那个带头大哥因为武功最高，所以享受到了荀真的“特别待遇”，把他压在了最下面，估计等到了虚乾城，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王家的护卫原本对荀真还有些怨言，毕竟昨夜如果荀真早点出手的话，他们的那个同伴就不至于惨死，不过看到这些劫匪的下场，他们就算有再大意见也不敢表现出来了——看荀真对付劫匪时脸上漠然的表情，哪有什么侠肝义胆的样子，根本就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好吗？不大开杀戒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他早点救人？开玩笑吧？用那劫匪头子的话说，黄泉路可是很坎坷的，他们宁愿老老实实走自己的阳关道，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
    因为本身就没骑马，为了配合王家众人的速度，荀真要来马车的驾驶权，坐在了马车上，陆渊见状怕荀真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主动提出让受伤的钱四儿坐在副驾驶席上，辅助荀真赶车。他自己则是骑马跟在马车旁边，而那蒙面少女，也就是王家的大小姐似乎本身就会骑马，贴身丫鬟反倒不会，因此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共乘一马，也慢慢悠悠地走在了马车旁边。
    其余护卫们一人牵了一匹劫匪的马，把剩余的空马放走，将马车和两个女孩子的马围成一圈，朝着虚乾城缓缓而行。
    一路上，众人皆是沉默不语，毕竟原本安安全全的路途，开开心心的伙伴，只因为昨日意料之外的暴雨夜斗，今日已是阴阳两隔，实在是提不起谈笑的心情，只有荀真坐在马车上，故意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愉悦。
    “咳……荀少侠，似你这等少年英雄，又武艺高强，定是师出名门。敢问你今早习练的那套掌法，可是贵门武功？”
    行了两个时辰，陆渊终于忍不住开口与荀真搭茬，打算打听一下荀真的出身来历——毕竟他可是要将荀真引见给自己的金主王家的，没有任何了解，万一引狼入室不就糟了——虽然荀真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
    荀真听到陆渊的询问也是心中一动，点头回答他：
    “没错。”
    “荀少侠，恕陆某眼拙，陆某只觉得这套掌法威力无穷，却看不出来历，不知这掌法有何称呼？”
    为了套出荀真来历，陆渊也是厚着个老脸夸奖了一下荀真的“铁煞掌”。
    “哼，好吧，看在你这么识货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这门掌法，是我师门三大绝学之一，叫做‘六合八荒戮虎掌’！”
    “……好，好名字。”
    陆渊听到荀真瞎诌的名字感觉被口水噎了一下——就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套破掌法，竟然有这么威武霸气的名字，他憋了片刻硬憋出一句夸奖，继续问：
    “那不知荀少侠师出何门？”
    “嘿嘿，说出来怕吓到你，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屠神宗的少宗主！我的师父，也就是我干爹可是屠神宗本代宗主本尊，一把屠刀屠遍天下，大号黑面屠夫胡一屠！”
    “……”
    陆渊看着一脸得意的荀真又是一阵眼皮狂跳——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吧？什么狗屁屠神宗，他陆渊好歹也是混迹天南道武林十数载的老油条了，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么霸气名字的门派，瞎编乱造好歹也编得像一点好么？
    坐在荀真旁边的钱四儿听到荀真的话一下子低下了头——他怕憋不住笑被荀真给看到，结果忍得太辛苦导致内伤加重，嘴角渗出了鲜血，荀真见了直摇头：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只是听到我们屠神宗的大名就被吓吐血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心理素质是真的差。”
    “咳咳……是，是啊……”
    陆渊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干咳了两声抹了把冷汗，随便应付了两句，不再跟荀真这个神经病搭话，反倒是贴身丫鬟听到荀真和陆渊的对话后，也不觉荀真可怕了，只觉得这人古怪有趣，于是撺掇着大小姐凑过来搭话：
    “荀少侠荀少侠，你刚才说你们师门有三大绝技，除了那个什么七上八下……”
    “是六合八荒戮虎掌！”
    “啊对，六合八荒戮虎掌，除了这个之外，另外两大绝技是什么呀？”
    “嘿嘿……”
    荀真听到丫鬟的问话，得意地笑了笑，伸出两根指头：
    “另外两门绝学也都是和六合八荒戮虎掌一样，是天下无敌一等一厉害的武功，一个叫开天辟地刀，一个叫大五行擒龙手！”
    “好厉害的名字……那这两样武功你都会使吗？”
    “那是自然，这三大绝技我只花一年就全都融会贯通了，我师父因为这个没少说过我有慧根，说我聪慧过人，学什么武功都一学就会，还说我天生神力，使什么武功都威力倍增。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那贴身丫鬟越说越觉得荀真有趣，非常配合地接着话茬，陆渊在一旁听了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钱四儿和大小姐则是听得非常认真——都想听听荀真到底能鬼扯出什么。
    “只不过我这三大绝技中最得意的大五行擒龙手实在是太过厉害，一旦使出，无论对手意志力多坚定也一定会缴械投降，但我自己也会元气大伤，非得休息一天一夜才能再用，可惜可惜……”
    “这是什么道理？只能用一次，还会大伤元气？若是使出这招而敌人不落败，那自己不就任人摆布了？”
    贴身丫鬟听了荀真的话非常吃惊。
    “是啊，我刚学会这门武功那年，就曾经败过一次，在迎仙阁，一夜连战十名凶恶女贼，到了第八个就使不下去昏迷过去了，第二天连腰都直不起来，差点被人抬出去。”
    众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钱四儿忍不住开口问荀真：
    “……荀少侠，这迎仙阁……又是什么地方？”
    “迎仙阁啊？就是我屠神宗总部所在的林州城中的……第一青楼。顺便说一句，大五行擒龙手只能对女贼人用，对付不了男的。”
    “呸！”
    听到这里，贴身丫鬟哪还不知道荀真是在变着花样的耍流氓，立马啐了一口吐沫，指挥耳朵通红的大小姐把马匹赶离马车旁边。
    陆渊哑然失笑，马上给荀真贴上了一个“二逼少年”的标签，不再感兴趣，钱四儿倒是用钦佩的目光看着荀真，嘴里小声嘀咕着：
    “一夜八个……果然厉害。”
    荀真得意地哼了哼，回了他一句：“这算什么，林州城所有青楼，没有一个妈妈姑娘不知道我的大名的，见了我的面，全都要叫我一声‘荀哥儿’。”
    钱四儿听了眼中钦佩之色越发浓厚。
    由于昨夜荀真的协助，王家众人身上的伤都只是不算严重的皮外伤，伤势最重的钱四儿在马车上了平坦的官道后，也没了颠簸之苦，因此一行人中午只是在路边简单的休息了下吃了口干粮，就又继续朝着虚乾城赶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傍晚就能走到虚乾城。
    一路上荀真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妄自尊大的乡巴佬，一边不停地吹嘘自己在林州城呼风唤雨，一边有意无意地向钱四儿打听虚乾城的事情，以及最近岭南发生的大事。
    荀真的这种表现，反而让陆渊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毕竟荀真表现出来的那种刻意的演技实在是过于浮夸，骗一骗小丫鬟大小姐这种没眼力的一般人也就算了，想瞒过陆渊这种老江湖，基本上不太可能，甚至就连钱四儿，心里对荀真的话也是十分不信八分的。
    因此荀真一方面故意表现出不同常人的粗鲁野蛮和没脑子，同时又不着痕迹地打听情报，透出一股子谨慎和小聪明，这样反而更符合他独自一人闯荡江湖的形象。只是荀真年纪如此之轻就能有这等高强的身手，还懂得掩慧于愚，不得不让陆渊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要知道原本他对钱四儿还是很看好的，觉得他此次外出表现得有眼色、知上进、会来事，言行举止无不透着精明，打算回去就在王家家主面前好好夸奖他一番，结果从昨夜的事情来看，此子江湖经验仍是太过欠缺，不知进退，遇事不三思，不明白出门在外应谨言慎行这个道理的重要性，看来还是需要好好锻炼一番才能提拔，不然迟早要惹出大事——事实上若不是这次他们运气好遇上荀真，此时已经出事了。
    看着坐在马车上忍着痛与荀真谈笑的钱四儿，陆渊暗暗摇了摇头。
    且不说陆渊这边在肚子里如何编排钱四儿，荀真对这个年轻小伙子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因为他成功的从钱四儿嘴里套出了想要的情报——关于虚乾城林家的情报。
    按照钱四儿的说法，林家作为天南道武林曾经的三大家族之首，虽然近些年因为人才断层，年轻高手缺失而导致声望不断下跌，但是林家这数十年来在整个天南道武林中经营出来的关系网仍不容小觑，再加上林家上代家主林肖河尚且在世，虽然年岁已高，不便出手，可怎么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因此这天南武林第一家族的名号虽然已不如以前响亮，但是比起重心已经转移到做生意和入军任职的化源城赵家来说，还是要更受武林中人敬重一些。
    特别是位于虚乾城的林家总部林家山庄，即使是平日里，也不乏有武林名士进出其间。
    当然了，关于林家的情报，荀真也向一旁的陆渊求证了一下。
    “不错，林家如今声望日益低落，族人行事也越发谨慎，赵家则是醉心权利、不再理会江湖中事，反观三大家族中的欧阳世家，近两年来呼声越来越高，欧阳世家家主欧阳骏不但自身是一流高手，而且现如今也才年过四十，正值壮年，近些年更是多有欧阳家年轻一辈在江湖中闯出名声的事情传出，只不过欧阳世家向来自视清高，与朝廷不和，因此单论势力，林家仍是当仁不让的三大家族之首。”
    陆渊不愧是江湖老油条，三言两语就把三大家族的现状说了个一清二楚，荀真点了点头，继续问他：
    “对了，我之前路过化源城的时候，听到化源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三大家族当年得过一本武林秘籍，叫什么‘隐绝神掌’，这事你知不知道？”
    “哦？荀少侠，你说的是‘阴绝神掌’吧？”
    “不是，就叫‘隐绝神掌’，说是化源城赵家找到了当年‘阴绝神掌’的真迹秘籍，那本真迹秘籍上写的就是这个名字，因为这本秘籍，赵家还被云龙剑祁无云给夜袭了，死了很多人，不过赵家已经托人把秘籍送到林家山庄了。”
    荀真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了自己一手散播的情报信息，陆渊听了吃了一惊。
    “竟有此事？不知荀少侠从何处打听到这个消息？”
    “化源城里稍微大点的青楼酒馆都在传，据说这事连赵家自己都承认了。”
    “嗯……原来如此……”
    陆渊看荀真神情淡然，不似作假，沉吟了片刻，叫来一个王家护卫，对他耳语交代了一下，让这护卫快马先行赶去虚乾城报信去了。
    “对了，你还没说呢，这个什么‘隐绝神掌’的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荀真没有放过陆渊，反而继续追问，陆渊得了新情报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打断思路，只得先给荀真介绍“隐绝神掌”的事情，只不过和当事人赵家相比，陆渊对隐绝神掌的了解就要少得多了。
    除了似是而非的传言之外，荀真从陆渊这里获取到的唯一有用的情报，就是随着阴绝神掌秘籍失去魅力，三大家族对于天南武林中想来看秘籍的人额外设了一些条件，如果不是名门大派的话，前来观摩的人年纪必须30岁以下，还需要有一定的实力，其目的无外乎交好年轻高手的同时，推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同时关于这本秘籍本身，三大家族也刻意地控制了消息的传播，因此除了偶有年轻侠客听说到相关传闻后，会去找三大家族询问之外，这本秘籍基本上已经淡出天南道武林中人的视野了——毕竟这是一本谁都无法参透的“废物秘籍”。
    “哦？谁都参不透？嘿嘿……有点儿意思，看来这次跟你们一起去虚乾城是去对了啊。这绝世武功，非我荀真莫属啊哈哈哈哈。”
    荀真听完陆渊的描述，故意装出一副嚣张得意的样子，惹得陆渊轻笑摇头——毕竟是少年人，心高气傲，凡事总想试一试，像荀真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这数十年来不知冒出来多少，也没见有谁能从那隐绝神掌的秘籍中悟出什么东西来的。
    况且林家如果真的从赵家那里得到了隐绝神掌的真迹秘籍，那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先自己闭门研究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说给人看就给人看？毕竟三大家族与其他天南武林中人不同，对隐绝神掌这门绝世武功的执念非常深。
    不过陆渊也不说破，省得恶了荀真的面子，另一方面他还有其他的考虑，在他看来，荀真虽然表现得粗鲁野蛮，还带了小聪明，但是最起码从他出手和演练的掌法来看，应该确实不是出身名门，而且此人天生神力，天赋异禀，也实在是难能可贵。
    若是到了虚乾城后，荀真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林家的秘籍，陆渊就打算代表王家邀请荀真住下，到时候只要说动王家家主，对荀真多加礼遇，再施以利诱，以荀真表现出来的贪财好色，说不定真能让荀真为王家所用。
    这年头无论对哪个势力来说，高手从来都不嫌多，更何况是荀真这种没什么背景、武功高强、天赋又优秀的年轻高手？
    要知道王家虽然比不上三大家族，但是世代经商，家中也是家财万贯，银钱对王家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只是苦于找不到靠谱的高手，因此就连陆渊这么个三流高手，都只能到处跑来跑去，凡事亲力亲为，若是能够将荀真成功招揽至王家，那陆渊的压力将会大大减轻，并且王家也会连带着硬气很多。
    自从十数年前从江湖中收手，在虚乾城沉寂至今，陆渊早已与他栖身其中的王家牵扯不清了，有机会壮大王家，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