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青的猜想

    郁天青好不容易哄两个孩子睡下，母女俩躲在客厅里说起了悄悄话。
    沈妈以为女儿还在记恨儿媳妇孔羡妮，也有心拉拉家常宽慰宽慰女儿，拉着女儿的手说：“天青啊！妈妈知道，你至今也不肯原谅她，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呀！谁知道你哥哥当初拧错了哪根筋，跟人家上了床，还一转身消失的无影无踪，十年了，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啊？”
    “妈妈，我总觉得哥哥还会回来的，咱们一家总会团聚的！”哥哥的失踪始终在郁天青心里是个结，她的初恋，她的甜蜜，就那么难以至信的嘎然而止，她当然有理由恨孔羡妮，也始终怀疑孔羡妮没有说真话，不过只是感觉而已！
    沈妈为儿子失踪的事流泪不止，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说失踪就失踪了，千打听万打听始终是杳无音讯，若不是人家孔羡妮为沈家续了香火，送来了良辰美景，老两口早就扛不住了，随着孙子孙女渐渐长大，心里也慢慢原谅了当年突然闯进家门的儿媳妇儿，所以，有时想想还得感谢人家孔羡妮。
    “妈妈！我说的不是这回事儿，前几天良辰的电子帐户，突然被人盗刷了几千块钱，我去派出所报案，据人家警察说，电子帐户被盗刷，是在人脸识别系统的客户端支付出去的，就是说除非跟良辰长得十分相像的人才能做到。但是，即便是双胞胎兄弟也做不到，当时我怀疑是良辰偷偷逃学出去刷的钱，后来去学校问了，良辰根本……”
    “逃学，这孩子竟敢逃学！这还得了，不行，我必须带他回洛城，言言小时候可从未逃过学！”沈妈一听就急了，不听女儿说完就恼怒地哭了起来。
    郁天青赶紧劝说道：“妈妈，听我说完，良辰没有逃学！”
    “你别替他打掩护，你忘了我跟你说的，咱们家是穷养儿子富养女，男孩子必须多敲打！”沈妈恨恨地说着。
    “好，好，我不惯他！可是妈妈也得听我把话说完吧！”郁天青不敢再啰嗦，急忙将话转入正题：“妈妈，今天我见到一个跟良辰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就在我眼前，突然就消失了！”
    这句话让沈妈大吃一惊：“真的，是他偷了良辰的钱？”
    “也许是，他还喊了我一声！”
    “喊的什么？”
    “天青，千万别吃任何东西。当时我听的清清楚楚，声音极像言哥哥的嗓音，当时我被惊得一愣怔！”
    沈妈的眼泪又流出来了，拍着郁天青的手劝道：“天青，你就别想着他了，看他把你害成什么样了，妈妈心疼啊！”
    “妈妈，女儿知道，自从我进了家门，爸爸妈妈是真心待我好，天青命苦打小就失去了父母的疼爱，是你们把我当亲女儿疼爱，是你们给了奶奶最后的幸福时光，我就是你们的亲女儿，一定真心真意地孝敬你们！”郁天青抱着沈妈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妈妈，我没有骗你，也没有神经错乱，是真的看到了！”
    “不会……是真的吧？”沈妈终于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是真的，跟良辰长得一般无二，胖乎乎粉嘟嘟的脸庞，眼睛里充满了渴望之情，所以，我猜想孔羡妮当初生的是双胞胎男孩，并非龙凤胎，也许是在医院里抱错了？”郁天青再次把猜测说了一遍，希望沈妈重视起来！
    沈妈终于相信了，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可是，现在我也见不着她呀？只是听说她开了一家大公司，挣了好多钱，每月都定时汇钱过来，既便见了她，我怎么张口问她呀？她也是伤透了心的！”
    郁天青当然知道这个情况，想来想去突然说：“去问亲家，孔家人应该知道吧？生产时她妈妈肯定在场！”
    母女俩谈了一夜的心，心中的疑惑难以解开，倒是泪水流了不少，天色微明才倒在沙发上眯上眼。
    突然，门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郁天青强忍着困意，慵懒地去开门。
    门一开郁天青就吃了一惊，门外站了两个警察，她以为是良辰电子帐户的案子，忙上前客气道：“谢谢，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请问你是叫郁天青吗？”
    “是，请问是不是孩子的电子帐户被盗的事儿，有眉目了？”
    “什么？什么电子帐户？请你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询问！”
    “询问？出了什么事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警察的语气很强硬，不容她有丝毫犹豫。
    郁天青无奈跟沈妈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是良辰电子帐户盗刷的案子有眉目了，警察需要她去配合调查，免得沈妈在家为她担心。
    一路上郁天青都没想明白，派出所一大早上门，不会是简单的事，如果不是电子帐户被盗的事，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因为警察是询问并非传讯，所以问话在会客室并非预审室，问话的程序和口气也完全不一样。
    “郁天青女士，请注意，你是在接受讯问，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吗？”
    郁天青茫然地点点头，等待着询问。
    “郁天青女士，昨夜你在哪儿？”
    “在家呀？你们把我从家里带出来的，还用问吗？”
    “你误会了，我问你昨夜回家之前在哪儿？”警察使了一个审讯小技巧，先用含糊其词的语言问，让被讯问人放松点心理防线，而且被讯问人这时往往反驳的都是实话，从这句实话为突破点扩大突破口。
    “在酒店！”
    “在什么酒店？在酒店做什么？”
    “金世豪大酒店，西餐厅用餐。”
    两个警察相视一笑，知道对方并没有什么心理防线，接下来的问话就会更容易进行。
    “那么，你是一个人呢？还是和家人，朋友？”
    警察的语气突然放缓，郁天青的心里也不再紧张，感觉是在跟记者们打交道一样轻松，也就微微一笑：“跟家人一起，我妈妈和小侄女昨天刚到东海，陪她们出来坐坐！”
    “哦，妈妈来了，出来坐坐，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吃了点什么？”
    “点了蛋糕，沙拉，牛排什么的，估计是西餐妈妈不怎么爱吃，几乎没吃几口，我都后悔去吃西餐了！”
    “是吗？妈妈不喜欢，小侄女一定喜欢吧！”
    “她也好像不大喜欢，只抱着一桶牛奶在喝，小侄子昨天生气跑了，躲在角落里哭鼻子，一口都没吃！”
    郁天青彻底没有心理防线了，跟唠家常一样将一家聚餐的情况全盘托出。其实这些情况，警察早就了解到了，问题的重点还在后面。
    “牛排你们没吃吧？”
    “牛排？我出去找良辰时，还没端上呢？”
    “良辰是你小侄子是吧？”
    “是，这孩子脾气倔，听说奶奶要带他老家，立马就不干了，让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
    “那么你妈妈和你小侄女吃没吃，你是不知道了？”
    “估计是没吃，我决定回家时，听妈妈说菜刚端上，应该是最后上的牛排吧！”
    “为什么不吃就走了？”
    郁天青有点懵了，不吃饭警察也管啊？浪费点粮食没听说入刑啊？
    “我付过钱了啊？”
    “不是付钱不付钱的问题，你为什么突然决定不吃了呢？”重点就在这里，警察的语速明显提高了。
    郁天青也感觉到了，可是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复杂，该从何说起呢？
    “这？这个牵扯到一个私人问题，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因为郁天青实在理不出头绪来，说碰到了一个小男孩儿，后来突然又不见了，这么虚无缥缈的事儿，警察会信吗？说怀疑孔羡妮当初生的是双胞胎男孩，并非龙凤胎，既是猜测又没依据的事能说出口吗？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我们还是希望你能说出来，因为这牵扯到一起刑事案件！”
    “啊？刑事案件？因为不吃饭，这也太……扯了吧？”郁天青本来不想用这个词，感觉“扯”字有点粗俗，但是实在想不出更准确表达的词了！
    “我不吃饭，我饿着，还能招谁惹谁，妈妈不喜欢吃，都碍着谁了？”郁天青实在想不通，不吃饭还能牵扯到刑事案件。
    两个警察不吭一声，两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郁天青在表演，就等她露出他们想要的破绽，就像经长时间加热的水，让它自己拱开锅盖冒出热气！
    郁天青就象是沸腾的热水，各种的想不通，各种的不理解，刑事案件怎么能找上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以清纯善良自居，从来没想过要害谁，居然能沾上刑事案件。
    爸爸当初守护珍稀动物，被惨忍杀害后一百多天才被找到，妈妈悲痛过度导致疯癫自殉于山谷，怎么不是刑事案件？奶奶为教育事业操劳一辈子，最后被马贵儿垢陷一病不起，怎么不是刑事案件？如今自己因为不吃饭倒成了刑事案件！想起这些伤心往事，郁天青禁不住泪如泉涌。
    两位警察没有被面前这位当红明星的泪水所撼动，反而觉得自己的讯问技巧出效果了，被讯问人心理防线已崩塌！
    郁天青最后强忍住激动，也顾不上虚无缥缈不虚无缥缈了，必须为自己的清白辨解：“我见到了一个小男孩儿，他叫喊着……”
    “小男孩儿？什么样儿的小男孩儿？”其中有个警察立刻追问，而且看着很焦急的样子。
    “就是一个小男孩，大约九岁十岁的样子，提着一个大箱子！”
    “在金世豪酒店里？几点的事儿？”
    “在酒店门外，大约十一点吧！”
    “小男孩儿，现在在哪儿？”
    “他突然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说到这里郁天青突然想起那个叫小燕子的女孩儿，有人证就能说清楚了。
    “你们不信可以找一个叫小燕子的女孩儿，她当时也在场！”
    “小张，你先问着，我去找下所长。”郁天青很奇怪那个警察的反应。
    所长一进门就连连道歉：“郁天青女士，真是对不起，此案已经真相大白，酒店里监控显示，就在你们离去时，有一中年人，将毒药撒进你们的牛排里，我们请你过来问话，就是为了了解你跟这个男子有什么仇怨，等一会儿咱们去看监控录像！”
    “什么？有人要害我？不会吧？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呀？”郁天青闻听“蹭”地站起非常震惊！
    所长随手接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提示她喝口水压压惊：“好在你们一家并未食用却突然离去，可是另一家的八岁男童中毒身亡，昨日还活生生的儿子，今日冷冰冰躺在了太平间，全家人悲痛万分，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郁天青听到所长把案情一介绍，立刻被惊得瘫软在沙发上，昨夜她们突然离去，刚煎的牛排上了桌，因客人离去而被撤下，后厨有位师傅嫌浪费就带回家让儿子吃了，谁知当场七窍流血而亡，被悲痛打懵了的后厨师傅临到医院才报了警，警察通过定餐记录找到了她。
    郁天青震惊之后在内心里衡量着小男孩儿那句“天青，千万别吃任何东西”，当时是不是影响到做出不吃了的决定，衡量来衡量去还是觉得心中那个疑问影响了她的食欲，并非那句提醒让她做出回家的决定。
    如果她事先知道食物中有毒，那么她对男童的死就负有责任，如果她并不知情为什么刚煎的牛排就被弃之不食，她该做出如何解释？经人提醒也算是知情了吧？就应该通知酒店报警，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才酿成了惨祸发生，可是自己当时思虑重重没有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你说那个小男孩儿突然消失了，是几点的事儿？”所长突然发问。
    郁天青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不问毒害的事儿，却突然问起了小男孩儿。
    “十一点多吧！”
    “具体几点几分？”
    “就是十一点多一点，因为我到家还不到十二点。”
    “能仔细描述一下小男孩儿的模样吗？”
    “这个？他跟我大侄子沈良辰长的一模一样，身高，相貌，都一样。”
    “是吗？”所长马上在电脑上打开沈良辰的信息，仔细看了看问：“有不一样的特征吗？”
    “没有！我怀疑就是他冒充我大侄子，在人脸识别系统支付客户端，盗取了电子帐户上的钱！”
    “哦？”所长感到非常惊讶：“那么说，应该是分毫不差了？”
    “我之前有过报案记录，你们可以查到，那时我还没有见到他。”
    “嗯，这个信息很重要！”所长从电脑上打开一个文件说：“请你辩认一下监控录像里下毒的人！”